已經很晚了,那丫頭累了整整一天,晚膳還沒吃,必然已經餓壞了。
等他進入房間的時候,凌夕正好練完一個時辰的內功,正要下床。
看到江山,她只是遲疑了一下,便套上鞋子向他奔去:「師父,我練完了,我們快點吃晚飯吧,我餓死了。」
見她眉眼彎彎笑得甜蜜,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好。」
他過來的時候已經吩咐宮女去準備,兩人在房內坐了沒多久,宮女便把晚膳送了過來。
一頓晚飯解決後,宮女打來了浴湯。
江山讓凌夕沐浴更衣,他自己坐在茶几旁拿出懷裡的文書翻開,細細翻閱了起來。
等凌夕沐浴完換上乾淨的睡裙從屏風後出來的時候,他正好把最後一頁看完。
隨手把文書往茶几上一擱,他站了起來往屏風後走去:「不用麻煩他們換浴湯了,我用你用過的,你先歇一會,等我出來再教你新的口訣。」
雖然她的內功心法不錯,不過,還不夠,他必須要讓她變得更強大,而且,他的時間不多了。
凌夕乖巧地點了點頭,目送他進入屏風後,她才走到茶几旁,給自己倒上一杯清茶,淺嘗了兩口。
視線不經意掃過他擱在茶几上那本文書,好奇心驅使之下,她把它拿起來,一頁一頁翻了過去。
原來這就是師父平時要看的書籍,他要記的事居然有這麼多。
她看書的速度比常人要快太多,而且她有一項天賦,那是別人都沒有的,那便是幾乎可以做到過目不忘。
等江山從屏風後出來的時候,厚厚的一本文書她已經翻了一半,看他出來,她笑著迎了過去:「師父,你平時就是要看這個,要記裡頭的東西麼?」
他點了點頭,從她手裡取過文書擱在床頭矮櫃上,正想說什麼,卻聽到她說:「師父每日要記那麼多東西,累不累?要不我幫你記吧,以後你問我就好。」
他挑了挑眉,垂眼看著她,笑道:「你幫我記?」
「嗯。」她用力點頭,「我剛才已經看了一半了,你隨時都可以問我的,我都可以記住。」
可他卻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轉身往大床走去,淺淺笑道:「姑娘家不能亂吹牛,知道麼?」
凌夕皺了皺眉,一絲不悅:「師父,我不是吹的,我真的記得住,你不知道我以前考試的時候每次都是考第一,從來沒有第二過。」
他只是淺笑,把被子丟到角落裡,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那我問你,守著西辰東古鎮的將軍叫什麼名字?」
「夏侯沐和。」她走到他身後。
江山微微一怔,回眸看著她,又問:「那麼,夏侯沐和有幾個兒子,有幾個夫人?」
「夏侯沐和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夫人有三個,家中美人有五個,但去年死了一個美人。」
他眸光閃了閃,微微訝異著:「你是正好看到那一頁嗎?」
「你可以再問我其他的。」
「那……西辰青河縣的縣官又叫什麼名字?」
凌夕走到他跟前,笑得得意:「縣官叫劉東成,大兒子劉晨玉,二兒子劉晨星,三兒子劉晨廣。大兒子是大夫人所生的,二兒子的娘是三姨太,至於小兒子,是他在外頭和一個青樓女子所生的私生子,十六歲那年才被帶回到家中。」
江山眸光越來越亮,他忽然伸手把她拉入懷中,與她一起坐到床邊,拍了拍她的肩頭,柔聲問:「你真的可以做到過目不忘?」
「我從來不騙師父的,師父,你怎麼可以懷疑我?」
他不是懷疑她,只是有點難以相信。
過目不忘,這樣的事情素來只是個傳說,就連他也至少要看三遍,認真緩慢地看才能把裡面的東西九成記下來,剩下那一成便只能靠猜的,還得要多看兩遍才能完完全全一字不漏記住。
畢竟,要熟記一本字數多達二三十萬的文書,一般人還不知道得要花上多少時間,她隨便翻了翻,就把它一半的內容記下來,這樣的本領,他到目前為止還沒見過有誰可以做到,想不到她在這方面居然還是一塊瑰寶。
「怎麼樣?師父,是不是覺得很佩服我?」她又揚起得意的臉,看著他,等待誇獎。
「是啊,師父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厲害的人。」
「真的嗎?」她高興地摟上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又親了一記:「那,師父,我比月璃國那個什麼七公主還要厲害麼?」
他額角黑了黑,垂眼看著她,薄唇微微動了動,真想告訴她:你就是那個七公主。
不過,這種話也只能想想而已,暫時還沒有告訴她的必要。
「為什麼總是記掛著七公主?」他忍不住伸出長指彈了彈她的鼻尖,笑得淺淡。
凌夕努了努唇,放開了他,還白了他一眼。
師父心裡面只有那個女人,還想著去娶她!可是……
「師父,我想……」
「想什麼?」
「我想長大以後嫁給你,所以,不能再想那個七公主了,你看,我的本領也不比她差,我也可以為你做很多事。這樣,明天我去你的書房幫你把所有的文書都翻開一遍,把東西都記在腦裡,以後你想知道都問我就好。」
這個主意真的很不錯,這樣,師父以後就離不開她了。
他想要知道什麼都得要問她,她便成了他最貼身最親近的人,那什麼七公主,讓她見鬼去吧,她才不會把她的師父讓給她。
她總是藏不住心事,心裡在想什麼,便把所有的心事掛在那張小臉上。
看著她唇邊那抹得意的笑意,他不禁搖頭苦笑。
七公主便是她自己,她居然自己吃起自己的醋來了。
他揉了揉她的發,溫言道:「到床上去,師父給你打通經脈,我們再練一會內功。」
「好。」她把鞋子蹬掉,爬到床上,在他對面盤腿坐下,伸出雙掌。
江山也在她對面盤腿做好,伸出雙掌貼上她的小手,把他的內力經由掌心傳到她體內:
「如是我聞時,佛告須菩提,易筋功已竟,方可事於此……」
他輕聲念著口訣,凌夕也跟隨著他,他念一句她便跟一句,很快便把所有口訣熟記於心。
窗外滲入的輕風幽幽吹過,揚起她的青絲,凌亂的發,稚嫩的臉,配合得天衣無縫。
夜,還漫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