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辰王眼底一閃而逝的憂慮,江山溫言道:
「父皇不用擔心,京中有鐵騎團,城外又有拓跋將軍的大軍在守著,父皇的大權暫時不會受到影響,你只需要安心療養身子便好。」
辰王點了點頭,陰鬱掃去後,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淺淺笑道:
「父皇聽說你這幾日從民間帶回來一名女子,父皇也不想過問你這些,只是希望若是皇兒真的喜歡那女子,父皇可以給你們下旨完婚。」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往一旁的高櫃走去,江山立即站起跟上他的腳步:
「父皇,那只是兒臣所收的一名徒弟,並非兒臣所中意的女子,所以父皇,這下旨完婚的事不勞父皇費心了。」
辰王腳步一頓,回眸看著他:「此話當真?父皇聽說那女子深得皇兒的歡心,還以為……」
江山淡言道:「父皇誤會了,不過是個徒兒。」
辰王抿了抿唇,沉吟了半刻才道:「不管是不是皇兒心儀的女子,父皇也準備了一份禮物要送給她,這禮物還得要皇兒親自帶回去,別人父皇不放心。」
他走到高櫃前,伸手想要去拉上面的格子,可手臂才剛提起來,他臉色忽然一變,低吟了一聲,腳步也有幾分踉蹌。
江山嚇了一跳,忙過去扶住了他:「父皇怎麼回事,是不是哪裡受了傷?」
辰王慌忙搖頭,急道:「不是!皇兒不要誤會,只是父皇身體向來不好,才會有點站不住。」
可江山卻注意到他剛才是舉起長臂的時候變臉的,如今他臉色還有幾分蒼白。
他二話不說,執起他大掌,輕輕拉起他的衣袖。
辰王的掌落在他手背上,沉聲道:「皇兒,不用看了,只是一不小心碰到的。」
江山看了他一眼,只是遲疑了一剎,便又繼續把他的袖子挽起來。
辰王知道阻止不了他,只能放開他的手,無聲歎息。
他的長臂上有一道包紮過的傷痕,紗布上還滲著血絲。
江山臉色一變,沉聲問:「是誰傷的父皇?為什麼不告訴皇兒?」
辰王把他的手拉開,落下自己的衣袖才笑道:「沒事,父皇說了只是一不小心自己碰傷,皇兒不必在意。」
自己碰傷會傷成這樣嗎?
雖然包著紗布看不清傷口的原貌,可依長度來說,明顯是劍傷。
江山眸光漸漸黯去,盯著他,聲音低沉,甚至含了一抹不悅:「究竟是誰傷的?」
辰王目光有點閃爍,看著他,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最終他低歎了一聲,無奈道:「刺客裡面有兩人當場自盡,還有一人逃出皇宮,至今沒有找到。」
能安排人到宮裡行刺他,那個人是誰,哪怕他不說江山也能猜到幾分。
不是母妃碧瑤便必定是東璃拓日的人,他們已經忍不住開始行動了嗎?
「別管這個了,皇兒,你幫父皇從上面的暗格裡把錦盒拿出來。」他輕輕推了推他的長臂,溫言道。
江山本還想說什麼,可見他這副平靜的面容,心裡本還有話也只能嚥回到肚子裡。
他們居然已經開始動起手來了!怪不得父皇會把信函給他過目,他是怕他們再不動手,自己早晚會死在那兩人的手下。
他的心有點亂,這一刻,依然下定不了決心。
從最高處那個暗格裡取出辰王所說的錦盒交到他面前,辰王卻把錦盒往他身前推去:
「這個東西送給你的小徒兒,就當是父皇的見面禮,父皇這兩日身體有些不適,沒辦法設宴去招待她,改日定會親臨清風殿去見見你的好徒兒。」
在他心裡其實已經把那個叫凌夕的女子當成是他們星辰國三王子妃的最佳人選了。
江山回來有兩個多月,一直都是孤單單的一個人,從來沒見他對哪個女子上過心。
這次他主動帶回一個女子,對辰王來說,根本就已經把人當成是自己的兒媳婦看待。
江山看著手中的錦盒又看了看他,本想推拒,可想著他身體不好又受了傷,許多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扶著他回到案幾前坐下,他的視線不自覺又落在那封信函上,心裡依然在猶豫不決。
碧瑤或者東璃拓日的人已經動手,他是不是也該先下手為強?可是戰事一旦開始,便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結束,而且這樣一場混戰得要有多少條性命被戰火奪去?
瑤貴妃的兵力集中在東辰三省,而大皇兄東璃拓日的兵力駐守在西辰那一帶,星月城內外是辰王以及他的人。
他精心培養了十多年的鐵騎團如今正分佈在星月城的各個角落裡,維持著這一方的安定,如果真要打起來,以三方兵力所佔據的位置來說,受到牽連的將是整個星辰國。
這樣一場戰役,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他絕不願意去打響它。
視線落回到辰王的臉上,他斂了斂神才道:「既然父皇的身子不好,那便好好休息吧,兒臣也該告退了。」
辰王眸光暗了暗,看了他一眼,視線又落回到那封信函上,最終只是搖頭輕歎:
「既然皇兒決定了,那父皇也不勉強了,父皇確實也累了,皇兒自便吧。」
江山向他行禮後才退出房門,轉身離開。
李公公一直守在門外,見他出來,他往四周望了望,不見有異象才急急忙忙跟上他:「三皇子請留步,三皇子,老奴有話要跟您說。」
江山微微一怔,回眸看著走到自己身旁的李公公,沉聲道:「有什麼話?」
「三皇子。」李公公又緊張兮兮地往四周張望了下,才又道:「三皇子,昨日景陽殿來了三個刺客。」
江山點了點頭,這事他已經知道了,只是沒想到父皇不願意把此事告訴他,若不是他發現父皇身上的傷,他也不知道。
這兩日他的心思確實有點分散,每日裡忙完該忙的事情就急急忙忙回清風殿陪夕兒,對景陽殿裡的事確實關注少了。
「是陛下告訴您的嗎?」見他這副平靜的面容,李公公知道他必然已經知道昨夜刺客的事。
他搖了搖頭,一臉困惑,「明明陛下吩咐不許咱們說出去,他又怎麼自己告訴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