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宮冥夜長指搭上他脈門之際,楚寒忽然手腕一揚,輕易揮開了他的禁錮。
「你以為我有病?」他眼眸微微瞇起,目光深寒。
南宮冥夜不說話,再次去抓他的腕。
可他只是輕輕推出一掌,便又躲開了他的觸碰:「如果我有病,那一定是這個女人給我下了蠱!」
他忽然站起,抱著琉璃,大步往戰船的方向而去。
透過他結實的長臂,琉璃還能看到臉色不善的南宮冥夜。
她搖了搖頭,以眼神示意他別再逼他。
冥夜不知道楚寒身體的狀況,可她清楚得很,剛才定然是他的蠱毒發作了。
可這次若晴分明沒有對他下手,或許是他本身的蠱毒在作祟,哪怕若晴沒有下手,體內的蠱蟲依然在不斷地侵蝕他的心門血脈。
她不知道蠱毒每發作一次會在他身上留下什麼後患,所以她很擔心。
楚寒確實是蠱毒發作,只是那一份劇痛過去後,身上卻沒有沒有其它不適的感覺。
他用力抱著琉璃,幾個飛掠回到他們那條戰船上。
進了艙房後,他輕輕一拋,隨手把懷裡的女人拋到柔軟的床褥上,艙門在他們身後「砰」的一聲被關上。
他的臉色真的不好,一雙眼眸也是寒意外露。
「跳,繼續跳,再跳給我看!」他高大的身軀站在床邊,擋去了所有投向她的光芒。
她抬起頭,從床上爬了起來,蜷縮在角落裡:「寒……」
他在生氣,而且氣得不輕。
若換了從前,哪怕他生氣他也不會傷害她,從前她自然不會害怕。
可現在不一樣,她不知道在他盛怒之下是不是真的能狠得下心去傷害她。
「下來。」他的大掌扣上她的腕,用力一扯直接把她拉到床邊:「下來跳給我看,跳你剛才那支舞,快跳!」
琉璃不安地從床上爬了下去,在他放開她後,小心翼翼退了兩步,看著他:「寒……」
「我讓你跳!」他的語氣忽然加重了起來,眼底含著一抹複雜的情緒,用力盯著她:「就像剛才那樣,一邊跳一邊唱,還唱那首歌,跳那支舞,快跳!」
她不知道他這樣算什麼意思,只是見他現在臉色雖然不好看,但是已經沒了剛才那一份痛楚,大概蠱毒的痛已經過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退了兩步,才又看著他,忽然揚起纖細的藕臂緩緩跳了起來。
依然是那樣的舞步,淒美中透著一絲絕望,絕望中又隱隱含著一抹期待。
期待著他的憐惜,也期待他又回到她的身邊,結束她孤獨千年的等待。
就是這樣看著她,看著她淒涼的舞步,聽著她哀怨的歌聲,他忽然臉色一變,大掌落在自己心門上,那顆心又無端揪痛了起來,痛得他連呼吸都困難。
他自問不是個意志力薄弱的人,可是這樣一份劇痛居然連他也忍不住要變臉。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粗重,心頭那份劇痛也越來越強烈,可他依然用力按著自己的心門,用力握著掌,盯著她:「不許停,繼續跳!」
琉璃眼角含著一抹淚光,分明已經看到他臉上那些劇痛的表情,可他不允許她停下來,他還逼著她在跳。
她知道她若再跳下去他一定會更痛,腳步一頓,想要過去扶他,他卻咬緊牙冷冷一哼:「我沒讓你停下,快跳!」
她真的很害怕,怕的不是他眼中的寒意,而是他的身體是不是能承受得了。
他體內的蠱毒究竟想要把他折騰成什麼樣?
擔憂的同時,她卻從他眼底看到一抹期待的光芒。
他期待著她跳,哪怕他痛,哪怕他痛得快要呼吸不過來,他還是想要看她跳。
他想要抓住點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下心頭的憐惜和疼痛,依然舞動著纖細的長臂,抖動得如風中落葉一般,淒涼中甚至透著一絲死寂的氣息。
「能不能再為你跳一支舞,我是你守護千百年的白狐……」
每一聲每一句在他耳際悠悠響起,擊得他那顆心支離破碎,也擊得他整個人不斷顫抖了起來。
他用力握緊雙拳,用力盯著她。
他是不是真的錯過了很多?是不是真的忘記了很多?
為什麼她這樣的舞步這樣的歌聲可以在他心裡掀起如此巨大的風浪?
他的心很疼,可他清楚知道那一份疼幾乎都是因為她。他究竟曾經錯過些什麼?
視線裡,她依然如一朵幽蘭般在風中,顫抖的身子漸漸綻放。
可他似乎又看到她穿著那一身怪異的衣裳,露出她雪白的藕臂,修長的**,站在柔柔的清風中,迎面向他走來。
而他臉色一沉,隨手一揚,一件外袍準確無誤地披在她的身上。
分明厭惡她那一身怪異而暴露的裝束,視線卻依然無法從她的身上離開。
那時候的他應該是討厭她的,只因為她是他的娘子,而他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他才不得不去靠近她,甚至強迫自己對她表現出溫柔。
一幕過去後,又回到那一幕,她走在公主殿的林蔭小道上,在那個粼光蕩漾的湖塘邊,回眸看著他:
「我喜歡你,我只想要你,寒,我只要你。」
眼裡分明帶著閃耀的淚光,可是那張臉卻還是如此明艷動人,甚至連唇邊都有一絲笑意,只是那笑很苦很澀,令人很無奈。
那時候他對她究竟是什麼心態?分明捨不得卻又硬下心來告訴她必須要這樣,必須要去接受其他男人。
她說只想要他,可他做不到,他無法做她唯一的男人。
那時候的他對她究竟是什麼感情?是憐惜還是厭惡?抑或是深愛?
他為什麼會想到深愛?
他究竟有沒有愛過她?
從未忘記那一夜,他從千日城處理完所有的實物,連著跑死了幾匹駿馬,急匆匆趕回來。
只為了想快點見到她,為了告訴她他的決定。
他決定了,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會與她一起面對,會向她坦白一切。
可那夜抵死纏綿之後,他扔下她,回了星月城。
因為怕她身邊每人守候,他設計了那場戲,讓她所有夫君認為他強暴了她之後,揚長而去。
跟他的時候她還是處子,床褥上那一抹暗紅,他相信足夠讓他們震撼好一段日子,也足夠改變他們對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