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猶豫了半刻,本還想為夫人多說幾句話,可見他眼底已經呈現出不耐煩的神色,他只能低垂頭顱,向他行禮後,自覺退到艙外。
今日的少主真的很奇怪,夫人明明還在床上,他竟然叫他們進來議事!
這種事換了從前根本不可能發生。
少主對夫人的在乎,他從頭到尾都無比清楚,他又怎麼捨得讓別的男子窺見她半點風光?
可不管他怎麼想,楚寒都已經把他遣退下去了。
他不過是他的手下,許多事情他也管不過來。
依然留在房間裡的楊堅著楚寒,想要為他們的夫人說幾句話,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不清楚整件事的過程,只是在接到少主的信函之後,知道他有這個意思,雖然也曾懷疑也曾困惑過,但是既然是少主的命令,他也不得不從。
正如少主剛才所說的,他們不過是做生意的人,根本沒有必要參與到這些國家大事之中。
可是信函確實是他們少主親手寫的,他認得他的筆跡,這一點他絕不懷疑。
可如今,少主這樣說究竟是什麼意思?哪怕他什麼都沒說,他也能感覺到少主心裡對夫人那份怨念。
這一次船隊裡死了那麼多兄弟,少主心裡難過他也明白,可是把這樣的難過和氣悶發洩在一個女子的身上,尤其還是他們大家所尊敬的女子,有誰忍心到?
那一戰琉璃站在戰船上與他們同生共死,船隊裡所有的兄弟都已經打從心底接納了她,這次雖然他們損失了很多兄弟,可是還活著的兄弟沒有人心裡會怨恨他們的夫人。
她也不過是為了保護這個國家,而他們船隊裡大部分都是月璃本土出生的人,月璃也是他們的國家。
哪怕他們只是商人,可是保家衛國也應該是每一個熱血男兒該身負起來的重任。
「少主,船隊裡傷亡哪些兄弟,我會清點好,給他們的家人送上撫恤金。但我們目前需要做的是安撫好如今兄弟們的情緒,大家都在等著少主的指示,不知道少主打算下一步怎麼做?是該乘勝追擊還是堅守……」
「我為什麼要守在這裡?」不等楊堅的話說完,楚寒往椅背上一靠,斜眼他,聲音淡漠:「我已經損失了這麼多兄弟,你認為我們還要留在這個地方嗎?」
「少主!」不僅楊堅嚇了一跳,就連床上的琉璃也嚇得一下坐了起來。
她依然拉緊身上的被子,一雙驚懼的眼眸緊緊鎖在楚寒清寒的臉上。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打算撤兵了嗎?
可是碧瑤的水軍依然守在五十里外的海域上,一旦他們撤走,碧瑤必定會揮軍直下,直接把西璃給佔據。(最穩定,)
楚寒沒有理會他們的想法,他只是淡淡著楊堅,沉聲問:「古剎和赤焰那邊是什麼情況?」
楊堅在微微一怔後,如實回道:「赤焰守在洛西,古剎的兄弟守在陽西的海岸線上,如今碧瑤退出五十里外,他們那邊的水軍也都自覺退出了戰線,依然在等著碧瑤下一步的指示。」
「他們那邊傷亡如何?」
「回少主,」楊堅頷了頷首,繼續道:「據探子回報,古剎幫裡有三千多幫眾陣亡,受傷五千餘,而赤焰幫陣亡人數有四千餘,受傷六千餘。」
來,洛西那邊的情況比陽西嚴重。
楚寒沒有說話,只是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忽然擺了擺手,沉聲道:「退下吧,安撫好兄弟們,我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楊堅不安地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所謂的交代是什麼,可見他如今渾身上下所散發出的寒氣,比起過往更加慎人,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眼角忍不住悄悄往大床望去,不知道夫人現在是什麼情況,可是這一劫之後,他明顯感覺到少主對夫人心裡懷著怨恨。
他想勸他卻又不知道從何勸起,那是少主和夫人夫妻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他一個外人來說什麼。
最終,他頷了頷首,朝他行禮後,退出了艙門。
琉璃一直著楚寒,小手緊緊握著身上的被子,著他從桌後站起來,向著大床一步一步走來,這一刻心裡沒了對他的眷戀,卻添了一份恐懼。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可是隔著紗幔,對上他那一雙冷冽得讓人止不住要顫抖的眼眸,心底便升起一份無法言喻的寒意。
他說要給他的兄弟們一個交代,他究竟要如何對他們交代?
雖然他一句責備的話都沒說,可她卻已經明顯能感覺到這一刻他心底對自己有多怨恨。
直到紗幔被揮開,那一張深寒的臉出現在她視線裡,她才動了動薄唇,呼喚了一聲:「寒。」
楚寒一句話都沒說,高大的身軀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著她。
忽然他大掌一揮,直接把她身上的被子扯了下來。
琉璃嚇得慌忙用手擋住自己的身軀,可他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拉倒在床上。
「寒!」她驚懼地叫了一聲,想要去阻止他,可瞥見他眼底那兩簇跳動的火焰後,她又被嚇得渾身一顫,所有抗拒的動作隨即停了下來。
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冰冷的視線掃過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眼眸漸漸瞇起。
這具小小的身體上,還留著昨夜他肆虐的痕跡。
拋開密佈在其間的青紫淤痕不說,這樣一幅身軀,確實完美得讓所有的男人為之瘋狂。
「你就是用這樣一幅身體來迷惑我,讓我自願為你付出這麼多兄弟的生命嗎?」他忽然開口,可出來的話語卻冰冷得讓人心間荒涼。
琉璃抬眼著他,一陣錯愕,氣弱道:「對不起,寒,我也不想這樣,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換我三萬多條兄弟的性命,你這句對不起,是不是太貴重了些?」
琉璃沒有說話,他說的是事實,如果不是因為她,他的船隊也不會加入到這樣一場戰役中。
如果他們不加入,他的兄弟們如今便依然好好的活著。
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如他所說,與他們有什麼關係?
他們不過是商人,商人,有什麼理由參與國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