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掌雖然算不上是邪門歪道的武功,甚至算得上是一種上乘的絕世神功,可是,在他心中根本與邪功無異。
當年他們的父親就是為了練寒冰掌第十層而走火入魔,才會讓一直對寒冰掌虎視眈眈的蠱王東籬傅奕有機可乘。
那本秘笈他本以為已經落在蠱王手中,卻沒想到竟然是落在他大哥手裡。
「是娘交給你的麼?」說起「娘」這個字眼,心中頓起一片暖意。
他急著趕回來,到現在還沒有機會到星月城去看他失散了多年的親娘,好好與她相聚一番。
查出這一切也不過是數日前的事,本想返回星月城去尋找楚紅姬,卻沒想到他一路跟隨蠱王,竟發現蠱王和星辰國之間不為人知的秘密。
宮裡那位許世若晴是蠱王的女兒,既然如此,蠱王來月璃城必定也是和月璃王族的政變有關。
他的娘子琉璃是月璃國的七公主,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陷入這一場宮斗中,不助她一臂之力。
所以他依然一直跟隨在蠱王附近,密切注意著他們的舉動。
只是沒想到昨日收到了楚寒命人捎來的信息,說琉璃有危險,讓他速速回城。
雖然明知道很有可能只是楚寒讓他回來的借口,可一旦牽扯到琉璃,他完全無法做到心平氣和去理順當中的緣由。
更何況,楚寒是他的大哥,他讓他回來,他總該要回來的。
想起琉璃,他不自覺眸光一閃,沉聲問:「她現在在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是不是還安好?」
楚寒知道南宮冥夜口裡的「她」指的是誰,他深吸了一口氣,讓體內紊亂的氣息漸漸平復下來,才溫言道:「就在楚苑裡。」
南宮冥夜微微一怔,迎上他淡漠的目光,眼底頓時又閃過幾許不悅:「你急著把我找回來,究竟想要做什麼?」
既然琉璃就在楚苑裡,在他的羽翼之下,他又怎麼可能會讓她受到傷害?
說她有危險,也不過是為了讓他以最快速度趕回來的借口而已。
楚寒正了正臉色,迎著他不悅的目光,淡言道:「我希望你可以護送她去洛西,在這一戰結束之前,別讓她回來。」
「你認為我可以帶走她嗎?」琉璃對楚寒的感情,他們所有人都知道。
他雖然平素習慣了淡漠,不過問任何事情,但不代表他看不出來這一點。
她如今就在楚寒身邊,楚寒所有的事情她或多或少必定也知道一些。
與蠱王那一戰,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就不可能丟下楚寒一個人不管。
琉璃或許不是一個頑固的人,可一旦執拗起來,那份固執也不是他們輕易可以撼動的。
「不管能不能帶走,也必須得要把她帶走。」不給他任何發問的機會,楚寒沉聲道:「她有身孕了。」
……
琉璃也不知道自己趴在書桌上睡了多久,直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鋪天蓋地而來,她才驚覺似乎有人正在靠近她。
最近警覺性確實變得很差,一旦睡著,哪怕房間裡進了人,分明是感覺到的,卻還是醒不過來。
迷迷糊糊中只覺得那人一直在靠近,爾後,她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顯然是被靠近自己的人抱了起來。
不知道被他抱了多久,身子又被放在柔軟的床褥中。
濃密的睫毛微微抖了抖,是她要醒來的跡象。
終於,她睜開了一雙漆黑迷濛的眼眸,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後,眉眼頓時明亮了起來。
「冥夜!」他居然真的就回來了,比她預想中的還要快!
那麼久不見,再見他那張清寒中帶著幾許柔和的俊顏,心底的喜悅完全濃得化不開。
非得要狠狠抱抱他,才能舒緩她心中的激動。
可琉璃還沒來得及從床上跑起來去抱他,南宮冥夜卻一把執起了她的手腕,指尖扣上她的脈門,安靜地為她把脈。
一瞬間,淡漠的臉上浮現出震撼和激動,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激動,在他向來漠然的俊顏上,不曾讓外人窺見過半分。
如今,藏不住的激動卻清晰呈現在他剛毅性格的臉部線條上。
琉璃臉色微微一變,視線透過他落在方中央的楚寒身上,他正一瞬不瞬看著他們,臉色一貫的淡漠,卻又在淡漠中浮現著一絲暖意和感動。
最近他看自己時眼神總是這般,或許是因為她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兒,所以,時常會覺得生命裡多了幾許溫暖。
她忽然一把扣住冥夜的大掌,迎上他訝異而激動的視線,她慌忙道:「是寒的孩兒!冥夜,答應我,以後也會把他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孩兒一樣去疼惜,好不好?」
南宮冥夜臉色一怔,眼底的驚喜和震撼漸漸散去。
他動了動唇,低喚了一聲:「璃兒……」
「好不好?」她又用力握著他,眼底寫滿了懇切和哀求:「就算孩子不是你的,你也把他當成是自己親生的一般去疼愛,好不好?冥夜,答應我。」
訝異只是一閃即逝,再看他時,他眼裡已經沒有剛才的困惑和震驚。
垂眼看著琉璃,他忽然伸手撫上她的臉,指腹揉過她糾結的眉心,無聲歎息:「好,不管是誰的孩子,我都會把他當成是我自己的孩兒一樣去疼愛,別擔心。」
心裡高高提起的那塊巨石總算被放下,琉璃輕吐了一口氣。
眉宇間那份淡淡的不安和緊張舒展開後,嬌俏的唇邊繼而扯開一抹柔和的笑意。
她支撐著身子,在冥夜的扶持下坐了起來。
還未來得及和他互訴久別重逢的喜悅情懷,視線便已經透過他落在楚寒身上。
看著他,一臉嬌嗔:「我想喝酸梅湯,可以麼?」
梅子在這個季節並不是常有的東西,只有一些達官貴人把它們儲存在冰窖裡一直儲存了下來。
楚寒點了點頭,柔聲道:「我馬上給你弄來。」
說罷,他轉身往門外走去,出了門還不忘為他們把房門關上。
知道她只是想著要把自己支開,或許是太久沒有見她的梅君,心裡想著他,所以想找機會和他說幾句悄悄話。
他不介意,或者說,就算要介意也介意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