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風從地上一躍而起,不要命地向蜘蜘撲去。
可他如今身負重傷,身形動作明顯比從前緩慢了太多,根本來不及去救她。
眼見那把長劍就要沒入她嬌小的身體,蜘蜘尖叫了一聲,下意識閉上雙眼。
風急得一口氣血翻湧而上,差點暈死過去。
就在萬分緊急的那一剎,忽然聽到「噹」的一聲,不知從哪裡飛出的一片枯葉打在劍身上。
白衣女子腕口一麻,雖不至於讓長劍脫手而出,但刺出的方向明顯有了偏差,「刷」的一聲險險從蜘蜘的身旁掃過。
風已經來到蜘蜘的跟前,長臂勾出把她摟入自己懷中,帶著她狠狠退了數步。
直到抵在某棵大樹的樹幹上,兩人的身形才停了下來。
舉目望去,只見眼前素影一閃,一人已經站在他們跟前。
他迎風而立,衣袂被寒風吹起,連同飄逸的墨色髮絲輕揚,說不出的俊朗動人。
許世江山在千鈞一髮之際居然救了他們!
蜘蜘在二皇子殿的時候,和這個二皇子雖然沒說過兩句話,但也曾見過數面。
如今看到他,心裡一急,顧不得其他便衝著他的背影急道:「璃兒姐姐被她們的人抓走了,你快去救她。」
可她這話才剛說完,驀然想起他就是那個把琉璃帶裡軍營禁錮在雪山上的人,如今,他還會幫她們把璃兒姐姐救回來嗎?
可是,他剛才卻又救了自己……
抬頭時,只見風的唇邊又溢出一股鮮血,她嚇得小臉頓時慘白如紙,慌忙撕下身上的布料用力按在他胸前的傷口上。
可是那把長劍是從他背後沒入,又從他胸口刺出的,不僅是胸口,就連背上也是深不見底的傷口。
顧得了前面顧不上後面,眼看著鮮紅的血不斷溢出,她急得眼淚不斷掉落:「你怎麼樣,你還好嗎?你怎麼樣了?不要嚇我,風,不要嚇我!」
風深吸了兩口氣靠在樹幹上,本想出口安慰兩聲,可現在卻連說話都覺得困難。
勉強壓下胸臆間翻騰的那股血氣,他蓄著一口真氣,對著許世江山的背影道:「主子被她們帶走,她們是蠱王的人。」
許世江山並沒有回頭去看他,在他出現沒多久後,兩名素衣男子從樹梢上一路飛掠而來,落在他的身後,拱手道:「二皇子。」
「把他們帶回皇子殿療傷。」江山連頭都沒回,直接吩咐道。
「是。」這兩人應了一聲,回頭便要去扶風。
風急道:「主子被她們抓走了,不管怎麼樣,她始終都是您的皇妹,二皇子,求您救她!」
許世江山依然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那兩人攙扶著風,不理會他的反抗,一人一邊禁錮住他的雙臂,帶著他一躍而起,從樹梢上往林外掠去。
蜘蜘猶豫了半刻,也提步追了過去。
總算所有的人都走遠了,林中便只剩下白衣女子和江山兩人。
「為什麼救他?他是月璃皇族的人。」白衣女子看著江山,開口問道。
江山並沒有理會她這個問題,他走到一旁的樹幹上,取下琉璃的佩劍,「刷」的一聲,長劍回歸了最初始的佩劍狀態。
他又往不遠處走去,在地上撿起被琉璃丟下的劍鞘,小心翼翼把佩劍收回鞘內。
白衣女子跟在他的身後:「少爺……」
「帶我去見她。」
……
兩人在林中疾步掠走,出了那片密林又往遠方而去,掠過兩座山頭,來到一座隱沒在山林間的庭院前。
白衣女子推門進入,江山卻沒有隨她進去,只是一直站在門外。
裡面的人沒有開口讓他進去之前,他儘管心急如焚也只能耐著性子守在門外,等待她的傳召。
沒過多久,剛才進去那位白衣女子匆匆步出,衝他點頭道:「夫人讓你進去。」
她說罷,轉身再次進入庭院,這次江山大步跟在她的身後。
繞過院裡的小道,在進入大廳之前,白衣女子忽然轉身看著他,沉聲道:「夫人讓你去香閣閉門思過。」
江山閉了閉眼,把心頭那份焦急壓了下去,才轉身往一旁的香閣而去。
香閣裡,香煙裊裊,看起來像是個誦經念佛的地方,可是這裡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絕對不是讓人虔誠來祈禱的。
他走到堂前,忽然一揚衣袂,挺直跪了下去。
他不知道他要在這裡跪多久,不管她讓他跪多久,他都只能聽從,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這樣。
可是心裡依然焦急著,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對璃兒不利。
從前他還能確定她們不會傷害琉璃,可到現在他已經無法肯定,但他不敢去忤逆她。
若是忤逆了她,他不知道會給琉璃帶來什麼樣的下場。
他閉上眼,拚命想讓自己紊亂的心思安靜下來,可是越想安靜越不得安寧,腦海中揮不散的是琉璃的那張臉,還有她唇邊調皮的笑意。
如果沒有這一切紛爭,沒有那麼多爭鬥和陰謀,她該是一個調皮而活潑的小女孩,愛鬧也愛發脾氣,就算貴為一國公主,卻只想過安靜平淡的生活。
從前的許世琉璃確實有著很大的野心,總想著將來要當上璃王,而璃王這麼多年以來為了給她鋪路也確實做了不少事。
可是從她溺水一場之後,他發現這個皇妹真的變了,變得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他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喜歡上她,或者是第一次從她眼裡看到那份真誠,也或者是那日在酒館上看到弱不禁風的她奮不顧身地擋在楚寒身前,想要用自己柔弱的身軀為楚寒擋去所有的危險時,那顆心便被她緊緊地牽絆起來。
他無法想像,在她失去了所有武功之後,怎麼還會有勇氣去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比她強大太多的楚寒?
她甚至完全不知道她的夫君是個強悍到令人畏懼的人物,居然想著去保護他。
那時候的她,真誠得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也或許是因為那一次之後,心裡面便有了那麼一抹身影,那麼一張笑臉。
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沒有必要再去思索喜歡她的原因
再想,已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