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宮之內,守衛依然像從前那般森嚴。
如琉璃所料般,所有的守衛全是楚寒的人,看到他們走來,侍衛們恭敬地垂首行禮道:「少主。」
楚寒點了點頭,才摟著琉璃進入璃王的寢宮。
這次,許世若晴並不在寢宮裡,服侍璃王的是一個年輕的宮女,看到琉璃她眸光亮了亮,匆匆奔了過去,驚喜道:「公主,您終於回來了。」
琉璃看著她,猶豫了半刻,才忽然眼前一亮,驚訝道:「月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月兒看了看她,才又看了看她身後的楚寒,才道:「是楚公子讓奴婢來伺候陛下的。」
琉璃回頭看著楚寒,動了動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這是什麼意思讓她殿裡的宮女來伺候她父皇,是不是真如他所說他從未打算過要傷害她,一切都只是她自己多心而已?
她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沉默了半刻,又轉回身看著月兒,執起她的手把她拉到一邊,低聲問:「殿裡那個公主有沒有難為你?你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雖然與月兒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是月兒率直明朗的性子卻是她喜歡的,甚至比過去的青青還要喜歡。
月兒搖了搖頭,低語道:「那個公主住進來後,楚公子便讓奴婢搬到楚苑去,在那裡分攤一些瑣碎的活兒,公主的**也和奴婢一同搬過去的,奴婢負責伺候它。」
想了想,眼底又閃過一絲黯淡:「只是昨日楚公子把**帶走了,奴婢不知它帶到了哪裡,對不起公主……但奴婢相信楚公子不會虧待它的。」
她和**的日子過得都還算不錯,雖然只是個宮女和一隻貓,但待遇卻不差。
琉璃點了點頭,才放開她的手,走到床邊,看著熟睡中的璃王,回頭問月兒:「父皇怎麼了?為什麼大白天的還在睡覺?」
月兒走到她跟前,柔聲道:「陛下剛吃過藥,所以睡著了。」
「藥?」琉璃心頭緊了緊,不自覺抬眼去看走近她們的楚寒,薄唇輕抖:「什麼藥?」
楚寒朝月兒點了點頭,月兒向琉璃俯身行了禮,道:「奴婢先到門外守著。」
「好。」琉璃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後,才看著楚寒,緊張地問:「你還在給他吃藥,為什麼?」
楚寒在她身旁坐下,看著璃王,沉聲道:「他體內所中的毒還沒有徹底清除,還需要吃藥治療。」
「中毒?」琉璃也隨著他的視線,目光落在璃王略顯蒼白的臉上,忍不住問:「他不是中蠱嗎?為何說是中毒?」
「難道凌霄去接你的時候沒告訴你他是中了毒嗎?」
她下意識點了點頭,當時凌霄告訴她父皇病重,說是中了毒,她便急匆匆趕回來想要去見他,可進了宮才發現他中的不是毒而是蠱。
她一直以為他們是用蠱毒控制了他,卻沒想到原來他還是真的中了毒。
「那是在許世若晴給他下蠱之前,他便已經中了毒。」楚寒道。
她緊了緊拳心:「那你們還給他下蠱?」
楚寒盯著她漸漸蒙上怒意的眸子,溫言道:「所下的蠱只是為了控制他的意志,對他的身體不會有害,但之前他所中的毒毒性卻是十分猛烈,差點要了他的命。」
「是誰給他下的毒?」為什麼事情越來越複雜,越來越超出她所能思考的範圍?難道除了楚寒和許世若晴,在這宮中還有另外一股勢力要對付父皇嗎?會是許世江山嗎?
可若說是許世江山,可能性卻又不大,璃王倒了台對他並沒有好處。
若是璃王忽然病故,最有希望成為下一任璃王的便是許世若晴,畢竟江山雖然有功於這個社稷,卻並非皇族血脈,而許世若晴就算是假傳聖旨也是名正言順的。
這時候,他絕不會多此一舉向璃王下毒,可若不是他,那又會是誰?
她忽然看著楚寒,聲音帶了一絲顫抖:「你一直讓人嚴守這個寢宮,就是怕有人會害父皇嗎?」
她為什麼從未想過這一點?為什麼一出了事她便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他?
原來自己對他真的從未信任過,她的不信任,在他心裡到底留下了多大的傷害?
楚寒只是淺淺笑了笑:「你現在知道也還不晚。」
反正她給他的傷害從來就沒少過,她卻一直認為是他欺負了她,而他,何其無辜。
「是你自己從來都不跟我說實話。」說起這點,琉璃心裡也覺得委屈。
哪有兩夫妻心中總有著隔膜的?若是如此又如何做夫妻?他只怨她不相信他,可他有沒有對她做到完全坦白?
楚寒的目光黯了黯,自覺迴避這個話題:「以後你會知道的。」
琉璃也不想再問,既然他不想說,她再追問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麼,互相猜忌的日子令人身心疲憊,不僅是她,就連他也是一樣。
「那現在你查到下毒的人了嗎?」
楚寒搖了搖頭:「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還在等一個人。」
「誰?」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揉了揉她的發:「在這裡陪陪你的父皇吧,我出去一趟,很快會回來。這宮裡遍佈著各種勢力的視線,若沒必要,不要到處亂跑。」
「我知道。」她點了點頭,執起璃王蒼白的手握在掌心,看著他的睡容,心頭泛過一絲酸楚。
他兩鬢的發已經泛出幾許蒼老的雪色,就這樣一個老人家,最愛的女子撇下他和別的男人跑了,最在乎的江山也岌岌可危,他一直籌謀著想著要去保護她,可卻無能為力……
琉璃緊緊握住他的大掌,不知道楚寒是什麼時候出的門,也不知道自己在璃王的床邊坐了多久。
她就這樣一直看著他,看著他兩鬢的白髮,看著他漸漸蒼老起來的容顏,心中苦澀不已。
父皇,我到底是不是該毫無保留地去相信他?他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的會站在我身前,為我遮風擋雨?
她閉了閉眼,掩去眼底的沉痛和哀傷,事到如今,想要真正完完全全去信任他,真的好難。
可她真的怕,那句話不是用來哄他的,而是她的真心話。
她怕走錯一步,便與他錯過一生。
父皇,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