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大半日的調理,琉璃的身子總算找回了一絲力氣,沒有再像過去幾日那般虛弱無力。
晚上吃過一些清粥小菜後,宗政初陽為她打來溫水,讓她好好泡上一澡。
已經數日沒有好好把自己清理過,儘管是深秋夜涼,身上卻依然粘粘糊糊的,看到溫熱的浴湯,沉鬱了多日的心情總算漸漸好了起來。
往事如雲煙,路,總還是要走下去。
沐浴過後,換上一套輕便的衣裙,琉璃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多了。
宗政初陽也為自己打來一桶沐湯,等他把自己收拾乾淨從屏風後出來時,琉璃正斜靠在床邊,拿著一本醫書翻閱。
鬼谷子確實是個博學多才的人,從前留下來的醫書手冊無數,只是都沒有提過噬肉蠱毒的事,所以雲飛也不能從中找到自救的辦法。
想起雲飛,心裡依然酸酸的,只是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再沉溺過去又如何對得起身邊的這些人?
她不是不想他,只是努力把這份想念深深埋在心底。
她有很多事情要做,真的有很多,所以心裡就算再難過也不能表現出來,若是再沉迷不悟,不僅自己活得不快樂,還會影響到身邊的人,何苦如此?
心裡再痛,深埋心底便好,表現得再多,只會讓身邊的人陪著自己難過。
宗政初陽走到床邊,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撫起她散落在臉上的幾縷青絲,把它們輕柔地別回耳後。
「你清瘦了。」他的聲音柔和如風,一絲一絲撫過她的心間,讓她心裡暖暖的。
琉璃抬眼看著他,這張臉還像從前那般俊美脫俗,只是略顯憔悴,就連下巴上也長出了不少未清理的鬍渣子。
她不自覺伸手去觸碰他的臉,指尖在他臉上剛毅的線條滑過,心裡酸酸的。
這段日子以來想必他也是過得不好,若非如此,永遠把自己收拾得妥妥當當、以一副出塵脫俗的外表示人的宗政樓主又怎會讓這些礙眼的鬍渣子出現在自己這張臉上?
如今看著他略顯倦意的臉,摸著他新長的鬍子,心裡卻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一點酸一點痛,對他的憐惜更勝從前。
雖然有點憔悴,但這張臉卻比從前更顯男人味,更具性格的魅力。
「這些日子也苦了你。」她知道自己和雲飛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必定一直都在外面奔波勞累,可她卻完全幫不上一點忙。
自己周遇的一切終於讓她很好地驗證了那句話,百無一用是公主,若她身邊沒有這些男人,每一步都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
她真的很沒用。
「想什麼?」他長指落在她下巴上,輕輕勾起她的臉,讓她直視自己:「璃兒,我不在的日子有想我嗎?」
她微微一怔,眼底閃過一絲心虛,那段日子心裡一直想的都是如何治好雲飛,如何找到鬼谷子去求他治病,她哪裡還有心思去想其他?
「果然,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這話才剛說完,他忽然長臂一勾,轉眼把她納入懷中,涼涼的薄唇落下,含住她的唇瓣輕輕吮了起來。
這一吻並不深,只是在她唇上折騰一會他便放開她,看著她的目光蒙上繼續氳黑:「在我懷裡,身子還如此僵硬,是不是分開了一段日子,對我又陌生起來了?」
她眨了眨眼,搖頭:「只是,有點累。」
「你只要躺在那裡,什麼都不需要做,累也不怕。」這麼說著,他又低頭在她額上輕輕印上一吻。
聞言,她咬了咬唇,一顆心狠狠顫抖了起來。
她知道他對自己的思念,也知道多日以來一直忽略了他,可是,如今她的心很亂,真的很亂,就連前方的路也看不清。她真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怎麼?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後,真的不待見我了嗎?」他臉色微微一沉,眼底閃著一絲危險的光。
琉璃用力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麼?」
她咬著唇,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
他卻忽然把她放下,一個翻身壓在她的身上:「不要解釋,我要你現在心中只能有我,完完全全只有我一個。」
說著,他低頭含住她的唇,這次不像剛才那般溫柔,而是如狂風暴雨般吮了起來。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很快她就要回月璃,而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辦,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總是聚少離多,他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懷裡是他最心愛的女子,兩人如此單獨呆在床上,怎能不讓他心猿意馬,想從她身上得到更多?
琉璃也知道他的慾念早已升起,可是正如她自己所說,她如今心情沉重,哪裡有心思去想那一些緋色的事情?
可是他畢竟是自己的夫君,不管他要對她做什麼那都是理所當然的。
想到他曾經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一顆心頓時又軟了下來,感受著他的大掌在自己身上放肆地游移,她拚命讓自己紊亂的心緒平復下來。
她是他的娘子,為了她他幾乎連命都失去了,她不該拒絕他,也不能拒絕。
只是,心裡痛痛的,好難過……
他用力抱著她,用力吮著,彷彿想要把她這副小小的身子揉入自己的骨血中一樣。
她是他的,永遠都屬於他。
「璃兒,不要再去想傷心的事,把自己交給我,完完全全交給我。」他一聲一聲低喃,含著她的粉唇,一下一下吮吸,聞著她的幽香,吸著她口中的甘露,極盡纏綿。
「嗯……」她不安地扭動身子,破碎的低吟從喉間溢出,雙手下意識抵在他的胸膛上:「初陽……」
眼角的淚無聲落下,她不再反抗,只是,心裡的痛一陣勝過一陣,不知道為誰而痛,也不知道淚水為誰流。
胸臆間一股血氣翻湧,她忽然用盡全力推開他,往床邊撲去。
「哇」的一聲,一口濁血從唇齒間狂湧而出,她的小手用力摁在自己胸口上,忍了忍沒忍住,薄唇輕啟,又是一口濁血湧出。
宗政初陽嚇了一跳,慌忙抱起她,溫熱的大掌落在她胸前,一道醇厚的內息瞬間從他的掌間傳入她的體內。
直到她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了一點血氣,他才鬆了一口氣。那兩口鮮血刺痛了他的眼,也揪痛了他的心。
若是真的放不下,又何必強迫自己去接受他?
他閉了閉眼,把昏迷過去的琉璃抱在懷裡,一顆心,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