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得越深,心便越痛。
他禁錮著身下的女人,用他的殘忍訴說著壓抑了一年多的悲傷。
她曾說這一生都要和他在一起,曾說自己最大的心願,便是嫁給他,為他生兒育女。
可她也曾說,每日和他在一起,不過是想利用他給自己的那些慰藉和寵愛,讓她忘掉那個不愛她的男人。然而到頭來,她依然忘不掉,她無論如何忘不掉她的二皇兄。
視線裡的女子漸漸變得模糊不清,他從她粉嫩誘人的胸前抬起頭,垂眼看著她,雖已看不清她的臉,卻還能看見那兩滴從她眼角滑下的淚。
他以長指勾起,在她睜眼看自己之前,冰涼的指尖忽然落在她頸脖間,輕輕一點。
她頭一歪,昏睡了過去。
凌亂的心跳漸漸恢復平靜,甚至連沉重的呼吸也逐漸平緩下來,只是,這麼多年來一直不曾出現的東西,卻在這一刻不期然落下。
經營的淚落在她的胸前,在她欺霜勝雪的柔軟上肆意綻放,這一刻,看著她無比嬌弱的身子,他卻笑了。
沉重的身軀從她身上翻下,他拾起散亂了一地的衣裳,一件一件為她穿回到身上。
窗外,月色淒迷,夜,很深了。
視線最後一次落在那張讓他永遠恨不起來的小臉上,眼底的笑意漸漸散去。愛她的心從未變過,他如何捨得將她傷得這般徹底?
不管她還是不是從前的璃兒,這一生,他注定是來還債的。
對你的在乎,你永遠不知。
淺白素衣轉眼消逝,靜謐的房間裡,唯有一晃一晃的燭火跳動著微弱的光,從燭芯上落下的淚,如夢似幻,似在訴說,也似在無聲悲泣。
琉璃只覺得腦袋中一片空白。
迷迷糊糊間,她彷彿置身在一片落花中。
涼涼的秋風吹過,大片大片無力的花瓣被掃落,一片一片,落在漣漪微起的湖面上,一種淒涼的美。
湖面上一抹淺白素影若隱若現,正向她邁步而來。
她揉了揉眸子,終於看清向她走來的男子,他踏著近乎平靜的湖水就彷彿踩在堅實的平地上一樣,一步一步向她邁進。
墨色青絲隨著清風飛揚,不知從何處飄來的幾片花瓣在他身前落下,飄飄揚揚,浮出一幅絕美的畫卷。
素衣搖曳,他臉上的笑淺淺的,淡淡的,卻含了一絲醉人的甜蜜。
他對她伸出手,笑道:「過來。」
琉璃本能地搖了搖頭:「我沒有那麼好的輕功。」
「你過來,我帶著你走。」慕容雲飛已經來到她的身前,長臂環上她的纖腰,領著她往湖面走去。
琉璃卻還是心中存了一抹驚慌:「雲飛,我會掉下去的。」
「有我在,不怕。」他回眸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就這樣摟著她踏上了湖面。
腳下輕飄飄的,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沉到湖底去,可她卻能在湖面上像慕容雲飛一樣踏步而行,雖然湖水沒過了她的鞋底,沾濕了她些許鞋襪,可她卻還能穩穩地走在湖面上。
她訝異地抬頭,看著身側的男子,一臉驚喜:「為什麼我也可以?」
慕容雲飛卻只是搖了搖頭,淺笑,忽然放開她的腰。
隨著他的這一放,琉璃的身子驀地往下沉去。
尖叫聲還沒發出,慕容雲飛便又牽上她的手,輕輕一提讓她又重新在湖面上站穩,與他一起在踏著細微的步子邁步前行。
風涼涼的,吹在臉上,一絲舒爽。
她瞪了他一眼,忍不住怒道:「壞蛋,敢欺騙我。」
說著,另外那只沒被他牽住的手忍不住舉了起來,小拳頭往他胸前捶去。
他卻趁她向自己撲來的空檔,長臂伸出,直接把她往懷內摟去。垂眼看著她漲紅的小臉,他微涼的薄唇輕輕印落在她的額上:「璃兒,和我在一起,開心嗎?」
她用力點頭:「開心。」
小手環過他的腰際,用力抱著他,一張臉埋在他的胸前,薄唇揚起,溢出一抹甜蜜而嫵媚的笑意:「我最大的願望便是嫁給你,為你生兒育女。」
慕容雲飛抱著她,大掌撫過她的髮絲,把她緊緊摟在自己的懷裡,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中。
這個女人,他怎麼愛也愛不夠。
琉璃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他摟著的女孩,可又彷彿只是一個旁觀者。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些違心的話,她根本沒想過要嫁給他,更不可能願意為他生兒育女,可是她卻用她那一張嘴,說著讓他甜蜜和陶醉的話語。
看著慕容雲飛那一張洋溢著幸福的俊顏,她心裡微微揪著,這一刻不知道是喜歡他還是恨他,或者是怨他。
可她不知道恨他什麼怨他什麼,明明是自己投入他的懷中,說著那樣奇怪的話語,可當她想起他對自己的強迫,想起他說要用她的身子來交換初陽的性命,一顆心便又變得涼涼的,沉重得難以呼吸。
此時的慕容雲飛又彷彿不是她夜裡看到的那個,這時候的他眼裡只有幸福的笑意,以及對懷中女子濃得化不開的憐惜和溺愛。
夜裡看到的那一抹邪魅,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他溫潤祥和的臉上。
她又揉了揉雙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這一幕,可是眼前的景物忽然一晃,美好的湖邊秋色轉眼消逝,緊接而來的是一個暴風雨夜,她站在大雨中,渾身都已經被淋透。
可是心裡好痛,不知道為什麼會這般痛,卻能真真實實感受到那份痛意。
那份痛緊緊纏繞著她的整個身心,讓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跌坐在地上,看著路的盡頭,那裡明明什麼東西都沒有,她卻似乎看到一個漸行漸遠的身影。
他帶著一身冷硬,大步走遠,一次都沒有回頭。
可是那個人是誰?是誰把她丟在這風雨裡?是誰讓她的心如此沉痛?
有人撐著一把紙傘走到她的身旁,為她擋去了淋在身上的暴雨。
她抬頭看著來人,看到他那一張溫潤的臉以及眼底下一閃而逝的痛意,眼裡沒有驚喜,只有失望。
慕容雲飛蹲了下來,輕輕把她扶了起來摟在懷中,沉痛地呼喚:「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