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送去見面就不再傷心?是說死人就不知道傷心了嗎?這時楊康已經離戰場很遠,但還是聽到了趙志方的話,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沙通天聽趙志方口出不遜,更加忿怒,鼓起十二成功力,猛撲上去。他這一上來,正好給了歐陽克幾人有力的支援,讓他們立時緩過一口氣,得以重整旗鼓,將趙志方攻勢壓住。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沙通天勢若瘋虎的猛攻之下,趙志方竟漸漸有些遮攔不定了。
這怎麼好!黃蓉見趙志方又被壓住,心中焦急。在方才被救下的一刻,她對趙志方的印象大大扭轉,雖然不能說就此產生了什麼異樣的感覺,但也將趙志方當做親密的友人了。
她連忙迅速轉動聰明的腦筋,希望找到解決現在劣勢的辦法。但現在雙方來了個硬碰硬,根本沒有計謀發揮的餘地。而論武功,她和郭靖綁在一塊,在場上也只能礙手礙腳,更別說幫上什麼忙。那麼抓完顏洪烈父子脅迫?黃蓉兩個還是沒有那個武力。
怎麼辦?黃蓉也沒了主意。別說她現在還不是日後的丐幫幫主、女諸葛黃蓉,而就算是那個大黃蓉在場,面對這種擺明車馬的死鬥,也一樣沒有辦法。
正焦急,忽聽院牆上傳來一聲大喝:「大家住手,我有話說。」
黃蓉扭頭一看,只見圍牆上高高矮矮的站著六個身影,黑暗中卻看不清面目。彭連虎幾人和趙志方惡鬥正酣,雖然知道來了旁人,但也誰都住不了手。
不過對牆上六人來說,下面的人罷不罷手也無所謂。只見其中兩個直直躍下,一人揮軟鞭,一人執扁擔,齊向歐陽克打去。那使軟鞭的叫道:「采.花賊,你再往哪裡逃?」
一旁郭靖認出來人,心中大喜,叫道:「師父,快幫趙兄弟!」
這六人正是郭靖的師傅江南六怪。他們聽得郭靖聲音,也沒管內容,只是歡喜不勝,其中沒動手的那四個馬上圍攏到郭靖身邊。
七怪韓小瑩是女子,一直就最疼郭靖,當下關切道:「靖兒,你怎麼在這兒?」又看到一旁青春嬌美的黃蓉,笑著問道:「這姑娘是誰?」
「七師傅,別管我了。趙大哥要支持不住了!」郭靖看趙志方愈加狼狽,而己方來了強援卻不上場,不禁焦急道。
二怪朱聰看在眼裡,心道這傻小子還是那麼仁厚,出言寬慰:「靖兒莫急,你說的趙大哥可是場中那位少俠,師傅馬上就幫你救他出來!」
老大柯鎮惡也點頭:「那少俠一人對戰連那淫賊在內那麼多人,足見俠義。老夫自不會讓他受委屈!」
郭靖欣喜道:「謝謝大師傅、二師父!」
他們這邊你一言我一語定下營救的決定,可場中即將被救的趙志方卻不願領情。
江南六怪你們什麼水平,怎麼說的好像無論是誰都能輕易打發的感覺。就我對面這幾個,隨便拿出兩個,你們六怪都不好對付。我一個打他們四個也未必輸了。你們哪來的那麼大口氣?
而且對趙志方來說,要他承郭靖的情,實在是半點也不願意的。即便他還在懷疑自己究竟對黃蓉有怎樣的感情,但這種不願意,他卻是非常確認的,自己半點也不願意受郭靖的幫助。
「死開!」趙志方突然一聲怒喝,功力全開。一時間掌風無儔,將沙通天幾人逼開老遠。幾人這一分開,因為發現場面變化,也就並未立即再戰,各自調息起來。
「郭靖,不要幫我!」趙志方大喊道,「我若是連這幾塊廢料也打發不了,又怎麼挑戰四絕,重鑄全真聲威!」而且若你幫我解圍,我又怎麼好意思留在黃蓉身邊,與你相爭。他心中還打著這樣的一些小算盤,不過卻也不足為外人道了。
「可是,趙大哥……」郭靖猶豫地叫道。
「好了,靖兒,人家年少有為,不願我們幾個老傢伙壞了他成名,你又多事什麼?」柯鎮惡怒聲打斷了郭靖。其餘幾怪也面露不渝之色。我們好心要幫你,結果卻熱臉貼冷屁股麼?
就是韓小瑩身為女子,心細一些,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自家徒弟,黃蓉和場上的趙志方,隨即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氣。
趙志方聽得柯鎮惡言語,心下也是惱怒,看六怪也不順眼起來。柯鎮惡,拒絕你相幫又如何了,犯得著給我臉色看?看小爺給你們找點事做。這裡還有一個高手挺屍,送給你們了!
「桃花影落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梅超風,桃花島黃姑娘在此。你還不出來!」趙志方突然大吼。
霎時,一聲有若鬼哭的悲吟聲響起。
「誰?桃花島誰在那兒?」
一旁黃蓉很是驚詫,趙大哥是從哪知道這兩句的?這兩句話,沒去過桃花島的人應該絕不知道。還有趙大哥怎麼知道這個梅超風是桃花島門人,又為什麼叫她出來?要攪渾局面麼?黃蓉有些想不通,但她也知道趙志方必有道理,於是朗聲道:
「梅若華,還不出來?東海桃花島的彈指峰、清音洞、綠竹林、試劍亭,你還記得嗎?」
黃蓉這一句話喊出,梅超風靜默了老長一段,方才道:「桃花島的黃……黃師傅,是……是……是你什麼人?」
黃蓉道:「好啊!你倒還沒忘記我爹爹,他老人家也還沒忘記你。他親自瞧你來啦!還不趕緊出來?」原著中黃蓉也是這麼說的,但那是為了救下被梅超風抓住的郭靖。現在她這麼說,就只是看這叛門的梅超風不順眼,想嚇唬她了。
梅超風再次沉默,但很快她悲聲道:「師、師傅您老
老人家安好!不是弟子不出來,而是弟子走火入魔,出不來…來……」說著說著,梅超風竟不敢說下去了。
「梅超風?你說鐵屍梅超風!」柯鎮惡在一旁聽了一陣,方才驚覺幾人話中人是誰。
「老三老四,快回來!」柯鎮惡叫回了在場中與歐陽克作對的兩怪,旋即鋼杖一頓,沉聲道:「梅超風,可記得江南七怪嗎?」
「江南七怪?」梅超風吃驚道,「師妹,師傅沒來麼……」原來她並不在意江南七怪的仇怨,只是吃驚自家師傅沒來。當然了,如果黃藥師在此,哪裡有柯鎮惡說話的份。
「是,爹爹沒來……只有江南七怪。」黃蓉道。她現在明白了趙志方叫破梅超風行藏就是為了讓江南六怪別干擾他,雖然對趙志方的心思不解,但她也願意滿足趙志方小小的要求,也不再嚇唬梅超風了。
「天可憐見!」梅超風發出一聲悲嘯,「賊漢子,大仇人在此,看我給你報仇!」
她轉而對柯鎮惡道:「柯鎮惡,你江南七怪自詡俠義,可敢下來與我一決生死麼?」
「有何不敢?!」柯鎮惡怒道。他對韓小瑩道:「七妹,你留下照顧靖兒。二弟三弟四弟六弟,我們去殺了那妖婦!」說完,五怪就抄起兵刃,來到梅超風藏身的枯井,下去一決生死!
不管郭靖和韓小瑩對五怪感到憂心,單說趙志方支走了五怪後,與沙通天四人開戰了。
趙志方原本打出了氣勢,雖然因蛇血藥力還沒完全吸收,功力不是最高峰,但卻產生了一種狂戰的狀態,招式比平常進了一大步。被五怪打斷,那狂戰的狀態就消失了,但因為蛇血藥力持續被吸收,功力漲了不少,兩相抵消,戰力未變。
而沙通天幾人消耗了不少,雖然調息一陣,但遠沒有恢復完全,戰力都有所跌落。如此,雖然趙志方還是處於劣勢,但比剛才遮攔不定的狀態要好得多了。
「這小子有古怪,我們都消耗了不少,他怎麼越大越精神!」彭連虎感到己方越來越難以壓制趙志方,不由驚詫道。
「不要留手,趕緊把這小子殺了,不然我們就完了!」沙通天哼聲道。
「好!」幾人異口同聲,手下的功夫越發的狠辣了。以傷換傷的招數,也不吝惜的使了出來。
幾人翻翻滾滾,又鬥了幾十招。趙志方的蛇血藥力終於耗盡了。這樣他的狀態也開始回落。
「這小子不行了!」彭連虎驚喜道。仇恨最深的沙通天也不接茬,只是手下又狠了幾分。
這時,時辰已是平旦中,在現代是四點左右,在北京,這正是一日間最黑暗的時候。這個稱為平旦的時辰,太陽明明應該升起,但這正是黎明前的子夜。
我難道會死在這裡?趙志方鋼牙緊咬。蛇血已近吸收完畢,他再沒了這額外的優勢。面對沙通天等四大高手的圍攻,他已經開始左右支拙。
就好像這最深沉的黑夜,在給我送行。趙志方竟然有些走神。他這是體力透支,腦部活動加劇,產生了思維超脫**,飛速運行的現象。
「卡擦!」突然一聲好像骨骼折斷的聲響。難道是趙志方的骨骼被打斷了嗎?
「嗚——」一聲破空聲傳來。原來不是趙志方的骨骼被打斷,而是五怪中南希仁的扁擔被打出了枯井,中途撞斷了一根杯口粗細的樹枝。
這扁擔也來給我送行,那還是免了吧!黑夜也是,送行還是留給小黃蓉和師傅師叔們吧。也不知道二十一世紀的親朋,能不能知道我的死訊。哈,也許穿過來的時候,我在那邊已經死了。
純鋼的扁擔悠悠飛來,卻正對著趙志方。而趙志方這時也是到了最後時刻,招式被彭連虎三人盪開,沙通天的峨眉刺卻有些防不住了。
突然,遠處的天際,好像被調皮的小孩揭開了黑暗的大幕,露出了一縷金色的陽光。這是春日的朝陽!
這一縷光照在每個人身上,雖然淡薄,但卻是確確實實的溫暖的陽光。
不過現在,整座北京城的任何人,對這縷光的感悟都遠不及趙志方。
這是朝陽的光輝麼?趙志方想著。黑暗後是光明,黎明前是子夜,這種道理我在前世不知看過幾百遍。但那樣看幾百遍,也遠不及這一刻,這縷光的萬分之一。
這縷光很微弱,但它卻足以溫暖每個人的心。每個人都知道,這縷光之後,那美麗的太陽就會升起,給這個世界帶來光明與生機。草木會因為光明而發芽,動物會因為光明而開始覓食,人們會因為光明而出來勞作。
日出東方,其道大光。總覽千古,橫貫八荒。這縷光被認為是太陽升起的前曲,但這縷光也可以說就是日出的開端。比起日出,它似乎渺小,但它一樣是日出,其道大光。
被這縷光溫暖,趙志方突然福至心靈,反手接下鋼扁擔,回手做劍使,一刺出。
這一劍如初升之朝陽,貌似緩慢,實則不可更改,貌似軌跡簡單,實則避無可避。趙志方以紫霞功催動著這一劍,不,或者,是這一劍帶起了紫霞功。紫霞紫氣,正合大光之道。兩相交匯,無盡相生。
這一劍竟後發先至,盪開沙通天的殺招,破解彭連虎三人的救援,卡嚓一聲,刺入沙通天的胸膛。
此劍應名朝陽一氣。趙志方淡然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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