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也被突然的光亮下了一跳,見到時意濃又是驚了一下,然後齊齊的朝著意濃行禮。
「怎麼都在這裡?」意濃好奇的問道,一般下了雨不用貼身伺候主子的丫頭就都回了自己的屋子了。
領頭的丫頭猶豫了一下,然後朝著意濃又行了行禮,說道:「世子妃有所不知,婢子們住在後院,一下雨就會漏雨,呆在屋裡還不如呆在外面呢。」
「後院的屋子漏雨?」意濃小小的吃驚了一下,王府裡雖然不是甚為奢華,但是卻是各處都是體面的。
那個丫頭又輕聲的說道:「後院的屋子本是沒有人住的,來了些新來的丫頭,婢子們才被指了過去的。」
「後院的屋子都是漏雨的嗎?」意濃急急的追問道,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那麼含伊姨娘住的如何?」
提到了含伊,丫頭們的面色都變了,互相的看了看,猶豫了一下,然後低聲的說道:「含伊姨娘住在最邊上的那一間,從前是堆雜物的,應當也是不太好的。」
意濃皺眉,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天色,雨已經慢慢的停了下來了,只飄著些細小的雨絲了。
意濃走了屋子,然後坐了下來,阿月和映雲看著意濃站在了一邊,意濃抿著唇猶豫了一下,然後抬頭對著兩個丫頭說道:「去準備些被褥和東西,咱們去看看含伊姨娘。
「小姐,外面剛剛下過雨,還是有些冷的,路也不好走,婢子去送就好了。」映雲說道。
意濃看了看外面,心裡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沒事兒,我也就當是走走了。」
含伊的臉傷了,意濃也沒有去看過,雖然她對待楚宇皓和奚婉瑤平靜的異常,而意濃卻是不相信她的心裡也是如此的平靜的,意濃覺得還是見一見的好。
阿月和映雲一會兒就收拾好了東西,又給意濃準備好了厚厚的披風,撐著傘,扶著意濃往後院走去了。
因為下雨,這府裡的人也都沒有出來,這一路都是冷清的很,後院本來就是偏僻,意濃這一路都是覺得冷寂的很,而到了後院,都是一片的漆黑,只有最邊上的一個屋子有著微微的光亮,意濃踩著那個應當就是含伊的屋子了。
意濃朝著微弱的光亮走去,走進了才發現那個光亮是要比遠看更為微弱的,門沒有關,只是微微的掩上了,意濃在走到了門口,抬手一推門就開了。
破舊的門發出令人悚然的聲音,意濃皺了皺眉,阿月先走了進去,看了看然後又回頭朝著映雲點頭,映雲才扶著意濃走了進去。
這屋裡小的沒有內室和外室的分別,只放了一張桌子,和一張床外加一個破舊的榻子,大半個屋子都在陰影裡。
含伊就坐在榻子上,手邊的矮桌上放著蠟燭,然後一邊的屋頂正在往下漏雨,榻子的一邊已經積了一灘水了。
含伊一動不動的坐著,屋裡死寂的一片,唯一的聲音就是那個格外清楚的滴水聲,昏暗的燈火把含伊的映得整個人都模糊了起來。
意濃動了動嘴,乾澀的開口:「含伊。」
含伊凌亂的頭發動了動,然後慢慢的轉過了頭來,含伊臉上的傷口沒有包紮,也沒有上藥,就這樣的暴露在了空氣裡,然後慢慢結了一層紅色血痂。
意濃不忍的微微的別了臉,含伊的動作很慢,看完了意濃,又慢慢的額站了起來,然後竟然是行了一個極為標準的禮,「見過世子妃。」
意濃倒是有些無措了,沒有想到嬌媚又光鮮的含伊竟然是今日的時間變成了這樣,意濃突然的不懂含伊的決定,與其這樣的留在府裡受著奚婉瑤的折磨,倒是真的不如被賣出去,雖然還是飄零的生活但是卻一定是比現在好的。
「坐吧。」含伊看著站在那裡有些無措的意濃說道。
意濃走了過去,含伊就給意濃讓出了一塊兒沒有濕的地方,意濃坐了下來,然後說道:「聽丫頭們說這個屋子漏雨,所以給你送些東西過來。」
說著話,阿月和映雲就把東西送到了含伊的面前,而含伊只是抬頭看了看東西,然後笑了一下,輕聲的說道:「世子妃有心了。」
意濃頓了頓,看著含伊的樣子,終於還是忍不住的說道:「你為何要留下來,現在的樣子倒是不如離開的好。」
含伊的眼睛掃視了一圈整個大半都在陰影裡的屋子,然後笑著低了頭,倒是平靜的很,又似乎是很是滿意的樣子。
意濃蹙著眉頭,又焦急的說道:「你若是願意我可以想辦法送你出去的,不用賣給別人,你也可以好好的過日子。
含伊轉頭看向了意濃,整個一張臉都是慘淡的,但是眼睛卻是明亮的,只是這光亮卻是泛著寒意,聲音沙啞的說道:「含伊不願意離開。」
「為什麼?!」意濃不解的追問道,意濃倒是不覺得含伊對楚宇皓有多深的感情,而且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按照含伊如此瑕疵必報的性格,定然是半點流連都沒有了才對的。
「我在等。」含伊的聲音有些沙啞。
「在等?」意濃奇怪的問道。
含伊重重的點頭,也沒有說話,而意濃卻是更加的不解了。
含伊沒有說話,而意濃也不知道接什麼,屋裡一時之間安靜的又剩下了滴水的聲音。
安靜了片刻之後,那一片的陰影裡突然的傳出了一聲的咳嗽,意濃驚了一下,站在一邊的阿月和映雲對視了一眼,然後快步的走進了陰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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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映雲把一個掙扎不斷的嬤嬤拉了出來。
意濃微微的有些愣,這屋裡只有一根冒著黑煙的蠟燭,屋裡大半都是黑的,意濃進來的時候也未曾想過還有其他的人,這突然冒出來的人倒是讓意濃嚇了一跳,只是為何含伊的人要藏起來。
「抬起頭來!」阿月扯了一把那個縮在一起的嬤嬤,而那個嬤嬤卻是索的更加的厲害了,意濃還沒有搞得清狀況。
阿月和映雲扯著那個嬤嬤想要他抬頭,於是三個人倒是扯成了一團,意濃看的愣愣的,突然的一旁一直沒喲說話的含伊開了口。
「嬤嬤抬起頭給世子妃看看吧。」含伊的聲音冰冷又平靜。
那個嬤嬤的掙扎的身子頓時一僵,然後慢慢的抬起了頭。意濃皺著眉,就這這昏暗的燈火努力的辨認著嬤嬤的樣貌,看了看又當真的是覺得眼熟,片刻之後猛然的驚了一下。
這個嬤嬤就是從含伊這裡走了又去了奚婉瑤那裡的嬤嬤。
「你怎麼會在這裡?!」意濃驚訝的脫口而出。
嬤嬤面上已經是有些恐懼了,又不知道如何的回答意濃的問題,只能哆嗦的著看向了含伊,可是含伊卻是甚為冷靜,慢慢轉頭看向了意濃說道:「她是我的人。」
這五個字甚為清晰,意濃突然的明白了含伊在等什麼了。
「你做了什麼?」意濃看著含伊沉聲的問道。
含伊垂眸一笑,又輕輕的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已經凌亂不堪的髮鬢,頓了頓又抬頭看向了意濃,眼中是如同往日的嬌媚,就連嘴角的弧度似乎也還都是一樣的,只是這樣的燈火下,加上她臉上的傷,這模樣猙獰的讓意濃身子一抖。
「世子妃可還記得我說過的驚喜?」含伊的聲音似笑非笑。
意濃抓住了身下已經被漏下的雨水打濕了的榻子,又問了一遍:「你做了什麼?」
含伊把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揚了揚頭,說道:「世子妃不覺得二少夫人這個身孕有的是在讓人覺的奇怪嗎,才受寵就有了身子,真是運氣好的讓不敢相信!」
意濃心裡猛然的一條,突然的又想起了這後院埋著的藥渣子,然後抬頭看了看一眼那個嬤嬤,想起了花顏的話,「有的奴才為了邀寵便拿了那樣的藥哄了主子吃下去。」
意濃看著那個嬤嬤一驚抖如篩糠的身子,心裡更加的確定,站了起來驚呼到:「那藥是你給二弟妹的!」
「我給她,她又怎麼會吃!」含伊的聲音低低,似乎是在笑一般,讓意濃不由得渾身不舒服。
含伊頓了頓,又繼續的輕聲的說道:「是嬤嬤給的,那個蠢貨還當這是好東西呢!」
意濃看著含伊幾乎都難以相信了,說道:「那你可知道這藥不僅僅會對女子有危害,就連對二弟也是有害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楚宇皓對於含伊無論是真情也好還是貪戀也罷,對她也是寵極一時的,但是沒有想到含伊竟然下的了手!
含伊也冷笑著站了起來,看著意濃得意的說道:「我當然知道,這個藥會讓他也再難以生育,並且還知道最毒的不是這藥本身,而是這藥會吸引蠱蟲爬進用了藥的人身體,無聲無息。」
含伊的聲音劃過意濃的耳朵,意濃覺得整個人都僵硬在那裡了。
含伊慢慢的走了幾步,臉上的傷口正好的應著燭火,長長的傷口分外的猙獰,可是唇角偏偏的是勾的嬌媚不已,笑著說道:「她以為她懷的是孩子,不過是蠱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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