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華麗的辦公室很安靜,寧國盛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前,辦公室裡只有那台銀色的蘋果筆記本運行的細微聲音,安靜得都溢滿了危險的氣息。
寧國盛的眼中彷彿要迸發出寒冰來,電腦上那一張張照片幾乎刺痛了他的眼白。
他幾乎在來來回回看很多遍,想要確定那張嫵媚的臉真不是真的是寧婧。可是她似乎再也不是那個在黑夜的路邊撕心裂肺哭泣的小姑娘了,再不是那個會笑著撲在她的懷裡撒嬌的小丫頭,再不是那個會委屈地看著她喊他爸爸的乖女兒。
她的臉上儘是迷離的誘惑,嫵媚的臉真的好看極了。他甚至忍不住在想,她長得比她媽媽更漂亮。然而,那照片的誇張尺度讓他的臉色越來越黑,胸口中的憤怒,他幾乎忘記了這股憤怒來自自己對寧婧那所剩不多的父愛。
握著鼠標的手情不自禁縮進,額頭的青筋暴跳。忽然辦公室的寂靜被電話鈴聲打破,寧國盛暴躁地關掉網站,接起了電話。
「是我。」他的聲音帶著極力壓著的憤怒。
然而,張夢的聲音卻似乎帶著很明顯的幸災樂禍,「老公,你上網沒有?」
寧國盛皺眉,「怎麼了?」
「你看到今天的焦點新聞照片沒有啊?就是陽夏死活都要要的那個女的!你快想想辦法呀,陽夏就要跟我們小雪訂婚了,不能再讓他跟這種不檢點的女人在一起了!」
寧國盛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
掛了電話,又是很久的寂靜。秘書來敲辦公室的門,他也沒有回應,敲了很多次,忽然裡面一聲怒吼,「滾!」秘書下了一大跳,不知道寧總又被什麼事情刺激了,因為最近的案子和合同都很順利。
他猶豫了很久,才拿起了手機。
寧婧靜靜地坐在車裡,她就像是沒有地方去了一樣,沒有路可以走,沒有家可以回。
「呵!」寧婧輕聲冷笑,「報應!」
童墨說,這是報應,或許就真的是報應,她本來就是多餘的,所以做什麼都是多餘的,才是有報應的。
忽然,手機響了,寧婧懶懶地接起電話,「誰啊?」
寧婧端詳著這家咖啡廳的氣氛,它開在了六環外,環境比everything要好得多,但是因為很偏僻,所以有點荒涼。她不禁冷笑,這一次沒有漫天的灰塵,倒是把她弄到了a市的邊緣,彷彿她是蛇鼠,避之不及。
寧國盛的眸子看不出情緒,可他緊皺的眉頭讓他看起來不耐煩極了,寧婧甚至在想,既然這麼不想見她,何必又要約她見面。
而她,真是賤到了骨子裡,明明知道他把她約出來一定不會有好事,一定會在她鮮血淋漓的心臟上再多劃上幾刀,可是她依舊讓計程車司機改了方向。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做了好久,誰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寧國盛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而寧婧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
就像是一場戰役,看誰會先敗在對方的刀尖下。
終於,寧國盛打斷了這詭異的氣氛,說道:「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出來麼?」
寧婧微微顫了顫眼睛,淡淡地說道:「如果你說話要做這麼長的鋪墊,那我還真沒時間聽你演講。」說罷,寧婧起身就想走。
想走,是因為她害怕。她真想自己罵自己一頓,這種教訓,怎麼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吃呢!
寧國盛卻突然冷聲命令道:「你給我坐下!我以前沒教過你什麼叫禮貌麼?!」
寧婧的身子突然頓住,她機械地看向寧國盛,似乎在極力確認剛才他說的話。
然而,寧國盛依舊是冰冷地看著他,冰冷的上面還澆了一層憤怒。
他剛才說什麼?以前?教過她?
寧婧懶散地伸手摳了摳自己的耳朵,問道:「麻煩,寧總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我好像……沒聽清。」
寧國盛自己也愣了一下,好像也沒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說的話。當他回想起來的時候,自己都不禁顫了一下。他沒明白,為什麼時隔這麼多年,這種該死的習慣卻依舊沒有改掉!
寧婧慢慢讓自己平靜一點,讓自己不要總是輕易地被寧國盛的一句話沖昏頭腦。
「那您請有話直說吧!」寧婧的話有點中氣不足,似乎已經透露著她的疲憊。
寧國盛頓了頓,說道:「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陽夏?」
是不是每一次見到他,他都提前準備了一堆這麼剜人心骨的話來送給她?
是不是每一次想要的奢望,都真的僅僅是奢望?
寧婧屏住了呼吸,定定地看了寧國盛很久,才喘息一聲,笑道:「看來,有錢了,底氣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