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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第十四章 俠骨柔腸 人歸何處 文 / 龍奕

    莫長風與煙六爺飄在詭異女子下方,八條蛇影早將二人圍在中心位置。

    「莫長風,煙老鬼,你們這是自尋死路」女子的聲音十分悅耳,聽著如同珠落玉盤,與她絕麗的身姿倒是相襯。

    莫長風冷冷一笑:「你終於肯露出真身了,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偏偏要去做妖魔。」

    上方的女子收起了笑臉,聽了莫長風的話頓時顯得十分憤怒:「做人又怎樣,長得好看又怎樣?到頭來終究成了你們這些臭男人的玩物,想要便要,想棄就棄。」

    「王素心,事情並非你想得那樣,清淵他定是有苦衷的」煙六爺抑制不住激動,一句話衝口而出。雖不知古清淵與王素心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古清淵的為人,絕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小人。

    那女子果然是老毒婆王素心的,修行之人年紀與樣貌相差也不奇怪,倘若再行妝扮,那便叫人更難判斷年歲。王素心十幾年來浪蕩江湖,所過處殺人放火,可謂罪行滔天,這麼些年一直未被正道人士拿住,與她那高明的易容之術多有干係,莫長風二人昔年曾見過王素心的真實面貌,此時再見自然能認得出。

    王素心聽得煙六爺話中有話,肅穆著表情等他說完,可偏偏又不見二人說出口來。

    在王素心心裡,那古清淵已然是負心薄倖之人,對他深恨幾分,雖有恨,畢竟還是經歷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到底還是愛意多了幾分,她無數次說服自己,說不定是古清淵有何難處才趕她離開,思索千遍萬遍,偏偏始終想不到能有什麼理由,或是僥倖的心理罷,但此時聽得煙六爺順口說出了那話,就算是騙她的也願意聽,莫長風打斷了這對話,王素心有氣:「有什麼話就說,瞧你們兩個大老爺們扭扭捏捏。」

    莫長風歎氣:「老郎中是個光明磊落之人,當年你你拿我玩笑的事兒我可不予計較,可你總得將事情說個明白,他到底為何會要殺你。」

    「你住口,不論什麼理由?拋棄自己的妻子,為了別的女人差點還親手殺了她,他這樣的人活該一輩子躺在床上哈哈哈哈」王素心笑了起來,可玉臉上掛了說不出的乾澀。

    莫長風回頭望著煙六爺笑道:「老煙鬼,看來我們今日總是要死了。」其實莫長風心裡擔憂的並非王素心,而是隱藏在背後的人,又或是魔,總之能召喚出烏龍化影和這八條魔蛇的,想來定是天下間極其可怕的魔頭的,魔頭若出來,自己與煙六爺是萬萬對付不得,更奈何,這上山的數百人竟是一個天尊道者都沒有,這也一直讓他奇怪,沒有一個天尊道者,這些人便以為對付得了自己麼?

    煙六爺慘笑一聲道:「是啊,我這把老骨頭苟延殘喘了無數個春秋,這當口還是要交代在這惡毒的女人手上。」

    「莫長風,我給你最後機會,交出仙祭,我可以放了你們」王素心淡淡笑著。

    莫長風冷笑一聲:「縱然一死,你卻不要想得到那東西,前翻是我不肯給,這下知道你已遁入魔道,更是不能讓它落到你的手上。」莫長風這麼說卻有一番計較,要表明自己的手裡卻是有仙祭的,那王素心只想要仙祭,這態度一表,自家破陣出去的時間會更多,在二人對話之時,莫長風早將八條蛇影以及地上的八卦陣變化記在心裡。

    「嘖嘖,你倒是有骨氣,可惜啊可惜,你一生最重那些狗屁義氣,這會兒你的兩個好友都快被你害死了」王素心口上說得漫不經心,但心地卻是犯難:他這麼說,仙祭定也不帶在身上了,他這人脾氣倔強得緊,強逼是無效的,該怎麼做才好?

    莫長風聽了那「義氣」二字,臉上的抽搐之色一閃而過:「我的老友,哪一個不是能頂天立地的英雄,若我們能為了人間正道一同到閻王面前報道,說不準還能謀個好差事。」

    王素心僵住了臉,恨恨道:「好,好的很,我卸下你的一手一腳,看你還能逞強到何時。」說這話自是有恃無恐,她以為莫長風還是個餘毒不清,滿身傷痕的病人,卻不知這時的莫長風早成了「鬼差」了,所謂的鬼差便是徘徊在陰陽二界之間的活死人。

    八條蛇影朝莫煙二人席捲而來,莫長風對身邊的煙六爺道:「一會兒跟在我身後。」煙六爺聽了他的話,自是毫無疑慮的點了點頭。

    「天罡震雲,劍走無量」莫長風大喝一聲,炙陽劍點空衝上,那速度越來越快,霎時便如一道彩虹直直穿破一條蛇影頭顱向王素心飛近。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王素心稍稍失神,喉嚨上便多了一把火紅的劍尖,劍離她的肌膚半寸餘,並沒有立刻刺下,下方的魔蛇如驚慌一般,忽然亂躥起來。

    王素心一連串的計劃都是針對莫長風的,本以為靠著毒藥與這陣法困他足足有餘,可她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又如這時的莫長風為何突然恢復修為。

    「妙啊,妙啊,黑猴子,你剛剛嚇我的話卻是要讓她放鬆警惕,好一擊成功」煙六爺摸著鬍鬚在莫長風背後笑道。

    莫長風笑了笑,大也不願說破自己的擔憂,他在等,等那個魔頭現身。

    王素心瞪大了眼睛,疑惑地問長風:「你沒有受傷?」

    「交出解藥」莫長風表情平淡,不願再多話,他的時間有限,很多事情還等著自己去做。

    王素心恢復了平靜,冷冷道:「就算你殺了我,休想得到解藥。」

    「哇唔」幾聲怪叫,那八條魔蛇不再受束縛,脫離了本陣飛衝出去,那去勢竟直衝著南宮翎英一群。

    南宮翎英等只覺得上方天空一暗,接著便是許多道者紛紛被捲到空中,魔蛇只需扭動身形幾下,那些人頓時化成灰燼消失不見。

    「快退出去」南宮翎英驚慌下令,手中弓弦頻開,道道光箭射向半空的魔蛇。

    眾人聽得命令,卻是進退兩難,外圍的蛇群蠢蠢欲動,只要一出去也免不了要被咬死,卻是那空中的魔蛇另有蹊蹺,每抓一人上去便會停上一停,似乎是吸取精氣。一明白這一點,這些六神無主的人為了求生竟將身邊的人推了出去,這麼一來,魔蛇總是進一丈停一時,倒也拖延了時間。

    莫長風拿住王素心,又料不到控制魔蛇的關鍵並不是她,這時也是兩頭作難,若放了王素心恐怕再難有機會抓她,那還能要什麼解藥,若不放,下邊的人是萬萬抵不住魔蛇的攻擊的。

    「黑猴子,那裡交給我罷!」煙六爺瞧出了莫長風的難處,眼中流露幾分決絕。

    莫長風不語,只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他深信這老友能對付得了魔蛇,可若要全身而退可就不知道了。

    凌雲望著一個個人被推到空中,接著看那些人慢慢消失不見,自己是害怕不已的,指手畫腳地狂喊:「快,扔人扔人,使勁地扔人啊。」此時景龔便站在他身後,恨恨地望著凌雲,這關頭簡直就像個統兵打戰的小將軍,景龔越看越怒,上前一步揪住凌雲肩膀。

    凌雲正忙得不亦樂乎,不防給人抓得疼痛,憤怒回頭:「你抓我作甚?快扔人上去啊」

    景龔剛想罵上兩句,忽覺手上一麻,再看抓凌雲的手變得黑腫大起來,心底一驚,這小子渾身劇毒,看來魔頭說的不假,如今中了毒不打緊,或許將這小子拋給怪蛇,能將它們毒死了也不定。想到這,大喝一聲,將凌雲的小身子提在空中,他雖手中劇毒,但將靈力通貫手臂,要舉起手無縛雞之力的凌雲還是綽綽有餘。

    凌雲在空中拍打著四肢,咧嘴就開罵:「死蛤蟆眼,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景龔只覺得眼前花亂,想是劇毒發作,忙運氣全身,口裡道:「你他媽喊扔人喊得最凶,我就扔你上去。」凌雲無力反抗,扭著身子便如一隻被人拎在手裡的小雞。

    雨欣眼看凌雲遭難,忽然掙脫姐姐的懷抱,跑到景龔後方抱住他小腿叫道:「你這個壞人,快放哥哥下來」

    景龔一遲疑,硬是沒將凌雲扔出去,眼看劇毒攻心,又氣又急地抓起雨欣,就這麼一手一個將兩個孩童提在半空。

    「快放了雨欣,否則我射穿你天靈」南宮翎英大驚失色,急忙恐嚇一聲拉開了弓弦,後方皇家獵苑餘眾皆拉開長弓對準景龔,因剛剛眾人的注意力被魔蛇吸引,下方的動作卻又疏忽了。

    景龔心中又急又亂,剛想放開雨欣再扔凌雲上去,一陣鑽心劇痛直襲擊心口「啊」他慘叫一聲,奮力將兩個小孩向空中扔了出去,雨欣一托手,七八道光箭穿透他的身體,景龔將蛤蟆眼瞪圓,仰天栽倒。看他左手手指黑血淋漓,這手是抓雨欣的那一隻,定是小丫頭一急之下咬了他的。

    凌雲與雨欣被捲到上空,一下被蛇影捲了進去,空中巨影忽然一頓,一股墨浪四周噴灑下來,那墨浪行如闊海之上,須臾將週遭世界塗抹得一片黑白,現出一幅氣壯山河的山水墨畫。

    凌雲與雨欣此時坐在一朵黑白色蓮花上,八條蛇影就在周邊,只是似乎都靜止不動了,凌雲惴惴不安道:「死了死了,外邊都沒顏色了,這個是要死的徵兆。」

    雨欣一聽自己死了,只嚇得哇哇大哭:「哥哥,哥哥我不要死,我要回家。」

    凌雲鄙夷地望了雨欣一眼:「呸,別亂叫,鬼才做你哥哥,老子叫凌雲。」

    雨欣抹了抹通紅的眼睛抽泣道:「那你比我大,就是哥哥了,我叫你雲哥哥好麼?」凌雲一陣惱怒,嫌雨欣刮臊得煩悶,索性恨恨地抱手不語。

    「兩個小東西,想活命便不要嚷嚷」一座五峰頂端漸漸現出煙六爺的身影,他臉上驚疑不定,像是遇到了天底下最奇怪的事情。這幅畫卷其實是他的絕技「霧迷花月」,說到底不過是法中幻境,雖是幻境但那氣勢實在壯觀,恐怕要消耗煙六爺不少靈力的。煙六爺迷住魔蛇,剛要趁機殺手,瞥眼見黑白蓮花上坐了兩個小孩兒,女孩兒白裙飄飄,大眼紅顏,男孩兒他是再熟悉不過的,就是出口便氣人的凌雲。但看兩個孩子在山水墨畫的陪襯下猶如一對金童玉女,煙六爺不覺又怔了一怔:這兩孩子怎的跑上這裡來了?再向凌雲身後望去,魔蛇貪婪的大口幾乎就快將兩個孩子吞併,這才打算先救下二人,誰料近了些才發現,兩個孩童膽大包天,這當口只顧聊天鬥嘴。

    莫長風低頭望著下方的山水墨畫,知曉煙六爺用出了絕技,轉頭對王素心道:「別浪費時間了,只要我交出仙祭,你真的肯救醒老郎中。」

    王素心眼中發出異樣的光芒:「此話當真,你真肯交出仙祭?」

    莫長風淡淡道:「你只需與我到天極嶺俠王墓救醒老郎中便可。」

    王素心心中懷疑,初時寧可陪了性命也不願交出手,這時卻又說得如此容易,定是另有陰謀。腦筋急轉處,心中忽的一亮,收斂神情道:「你還不曾忘記那段感情?」

    莫長風不防王素心突然說出這句話,整個人呆住了。

    王素心眼含嬌魅,玉臉上現出說不明的柔情:「你說話呀!可還記得?留餘生,共老殘陽,洗離緒,執手天方,願許平淡江湖路,一爐青煙妒江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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