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度的問題，讓靈扇遲疑了一瞬。
緊接著，靈扇就點頭了，「小姐，這件事情我聽靈蘿姐姐說過。當時的情況非常危機，小姐差一點兒就沒命了！」
雲千度嗯了一聲，「的確是差一點兒就沒命了啊。那麼靈扇你可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
靈扇眨了一下眼睛，接著才低聲說道：「奴婢聽說，小姐是被貴人所救，甚至還被貴人送回了國公府，所以非但生命無礙，就連名聲也絲毫無損！」
「沒錯，救我並且為了我的名聲著想送我回來的人，是賢王殿下。」雲千度說道。
靈扇臉上的笑容很好看，「小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雲千度擺擺手，「不是讓你來說這個的。我只想說，靈扇你可明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句話的意思？」
此言一出，靈扇愣住了，片刻之後，她才神情複雜地點頭，「是，靈扇明白，甚至……明白得很！」
雲千度嗯了一聲，她當然知道靈扇為何會臉色複雜。
因為靈扇的母親，也就是平昌公主身邊最信任的嬤嬤，就是受過平昌公主的大恩，所以後來那位嬤嬤即便是已經離開了國公府，過上了正常完美的生活，可她還是不忘平昌公主臨死之前對她的囑托，甚至那位嬤嬤為了報恩，還讓自己的親生女兒來到國公府，來照顧幫助平昌公主的女兒雲千度！
所以，如果說雲千度只是把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句話停留在字面意思上的時候，靈扇其實已經在身體力行地實踐這句話了！
雲千度點點頭，看著靈扇：「沒錯，既然你明白那就好。當初若非是賢王殿下相救的話，我早就成了懸崖之下那些野獸口腹之中的一縷亡魂，那裡還有今時今日的自在生活？」
靈扇抿著唇點頭，卻不再看雲千度，而是低聲說道：「小姐你要說什麼，就直說吧。」
雲千度笑了笑，「靈扇，你說如果賢王有難，需要我幫忙的話，我到底是幫還是不幫？」
靈扇不太明白雲千度的意思，怎麼忽然就說到這些問題之上了？難道是小姐對那位搭救了她的賢王殿下芳心暗許，所以才會時刻幻想著賢王，想像著兩人還會有其他的什麼交集？
「當然要幫。」靈扇還是回答了。
雲千度笑著點頭，「嗯，那如果要幫賢王，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呢？比如說，我幫賢王救賢王的話，可能會讓我自己處在一個很危險的境地，甚至是可能為自己和國公府招來殺身之禍。但如果我不救賢王的話，賢王救會死。你說，我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聽雲千度說完這些話，靈扇真是完全呆住了。
真是沒辦法相信，雲千度為什麼要假設這樣的問題？
而這個問題，對於靈扇來說，簡直是非常非常得難回答。
按照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來說呢，別人救過你的命，你當然也要捨命救別人。可問題是，雲千度乃是靈扇的主子，雲千度的身份也很高貴。
如果雲千度只是為了尋找一個不救賢王的借口的話，那麼一旦靈扇說了應該救，那雲千度這位大小姐豈不是騎虎難下了？
可是讓靈扇說不救，她又真的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靈扇的臉色在一瞬間就變得非常難看了。
而雲千度卻是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催促，只是目光很平靜地看著靈扇。
她問這個問題，當然不是多餘的，更不是隨隨便便問問的廢話，她，其實也是在藉著這個問題，來考驗靈扇的忠誠度。
如果靈扇真的是對她很忠誠，也對前來國公府照顧她並且替自己的母親報恩一事很忠誠的話，那麼她一定會回答，應該救！
相反的，如果靈扇是一個搖擺不定的人，見風使舵的人，那麼她可能就會回答，看情況再說救不救，或者直接乾脆說不救！
因此，這會兒靈扇在皺著眉頭思索，雲千度的心情也並不平靜。
她期待靈扇的答案，期待這個答案不會讓她失望。
畢竟前一世的時候，靈扇來到國公府之時，因為她是完全不信任靈扇的，所以她並不是真的很清楚靈扇的為人。
這會兒，就當是一次考驗吧！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靈扇的額頭甚至都冒汗了，可她還是沒有回答。
雲千度也沒有催問她，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靈扇，等待她的回答。
其實靈扇越是遲疑，越是難以回答這個問題，那麼雲千度就對她越是欣賞。
回答救，是需要一定的勇氣的，因為這可能會傷害到雲千度，甚至有可能是跟雲千度的真是意圖相反的。
但如果回答不救，則是違背她自己的本心。
這會兒，就是一個本心的較量了。
終於，大約一刻鐘的功夫，靈扇終於開口了，她的目光灼灼地盯著雲千度，眼神之中全都是毫不猶豫的堅定之色。
「小姐，奴婢認為，該救！」
靈扇的聲音一字一句，非常沉穩，擲地有聲。
雲千度的唇角微微一勾，淡淡地道：「為何該救？要知道，救他的話，我可能會因此而引來殺身之禍，甚至整個國公府都可能會被連累！」
「可是不救的話，小姐您能逃避得了自己內心的懲罰嗎？您會在愧疚之中度過一輩子，您以後的每一天，或許都會活在內疚和後悔之中。當然，這是因為小姐充滿了人性，而如果小姐失去了人性的話，那倒是能夠安安穩穩甚至是心安理得地過一生了！」
靈扇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甚至是帶著一點兒諷刺。
不得不說，這番話真是大膽的很，試問哪家的丫頭敢這麼跟主子說話？
雲千度笑了起來，靈扇果然不愧是靈扇，是那個足以讓她信任的丫鬟，她還真的是沒有讓她失望啊！
雲千度笑了笑，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床上有了動靜。
緊接著，一個如古琴一般低沉，卻非常優雅的聲音淡淡地響起：「說的好，也只有這樣的丫頭，配跟在度兒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