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老爺,妾身有罪,妾身沒照顧好大小姐,也沒教育好青雅。妾身已經心力交瘁,可還是做的不夠好。老爺生氣是應該的。妾身自己都無顏面見老爺。」
林氏沒有哭,而是用一種很冷靜很悲涼的聲音緩慢地說著,「老爺,妾身嫁過來之後,知道老爺和大小姐身份高貴,所以一直都盡心盡力地伺候老爺和大小姐,兢兢業業地打理國公府。妾身自以為什麼都做到了,卻沒想到……妾身,妾身自請下堂!」
不得不說,林氏這一招真夠絕的。
自請下堂。
就連雲定安也沒想到林氏居然會這樣,一時間不由得愣住了。
林氏吸了口氣,臉上帶著悲涼的笑容,眼角無聲地掛著淚珠,「老爺,妾身知道讓您失望了,您怎麼處置妾身,妾身都無話可說。只求老爺……日後能稍稍照顧一下青雅。青雅這孩子,太可憐了。度兒沒娘,可是至少有我這個繼母全心全意地為她著想,衣食住行事無鉅細地給她打理。青雅……她有娘卻等於是沒娘。老爺您沒想到吧,青雅這孩子以前小的時候,不懂事兒,還問過馮嬤嬤,是不是度兒才是妾身親生的,而她是不是某位姨娘生的。妾身聽了這話,著實心酸。妾身並非是不懂事,不然也不會全心全意對待度兒,可終究,青雅是妾身肚子裡掉下來的肉,妾身聽著她的話,真是心如刀割。」
聽了林氏的話,雲定安緩緩地歎了口氣,臉色也稍稍緩和了一些。
畢竟之前那麼多年,林氏怎麼對待度兒的,又是怎麼對待青雅的,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度兒如今會長成這樣知書達理的模樣,也真是離不開林氏的教導。而林氏在度兒身上花的時間久了,在青雅身上花的時間自然就短了。再加上林氏偏心的太明顯,青雅終歸是女孩子,心小,會嫉妒度兒也是正常的。
「你起來吧。」雲定安歎了口氣,有些疲憊地說道,「我也知道你難。可是青雅這次,真是太不像話了。先是躲在度兒的身後把度兒推給山匪,接著又到處散播度兒被山匪劫去了的謠言,難道她就不知道什麼叫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且不論度兒有事沒事,單單是青雅的這些做法,日後要是傳出去的話,還有哪家敢要這樣的媳婦?」
剛才一臉悲涼絕望的林氏,沒有哭。
而這會兒聽了雲定安的話,她卻忽然就大哭起來,「老爺,青雅是妾身肚子裡掉下來的肉,妾身的心,這會兒就跟刀割一樣啊。這後宅的事情,妾身哪裡不懂?又怎麼會不知道青雅這麼做,簡直就是在自取滅亡?妾身……妾身真是恨不得一頭撞死!」
「算了,這些年來,著實虧欠了青雅。這次就罷了,但是林氏,日後一定要好好管教青雅,叫她知道什麼是姐妹之情,什麼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雲定安說道,「自請下堂的話,就不必再說了。你這些年做的,也夠盡力了,我都看在眼裡。」
林氏哭得更厲害了,就好像是要把自己的一肚子的委屈全都哭出來。
看著林氏這樣子,雲定安也不由得心軟起來。
他娶林氏,原本就只是為了能有個人照顧度兒,所以從一開始,就委屈了林氏和青雅。罷了罷了,幸好這次的事情鬧的並不大,度兒最終頁無事,只要以後好好教導青雅,應該就沒事了。
第二天一早,雲千度醒來之後,就喚青蘿過來給她洗漱。
青蘿趕緊走了過來,「小姐,您怎麼不多睡會兒,天還早著呢。」
雲千度搖搖頭,「我沒事,扶我起來。」
「小姐,您怎麼會沒事。昨晚上吐了那麼一大口血,奴婢嚇都嚇死了。」青蘿心有餘悸地說道。
雲千度笑了笑,「你沒聽安太醫說,那血都是淤血,吐出來反倒是好事。」
青蘿遲疑了一下,「小姐,那您真的是鬱結於心啊?都怪二小姐,她嘴巴怎麼那麼長,一回來就亂嚷嚷敗壞小姐的名聲。」
雲千度卻擺擺手,「沒事了。」
昨晚上她跟青蘿一起回來之後,忽然就覺得喉嚨腥甜,緊接著就忍不住,吐了一大口鮮血。
青蘿當時就嚇壞了,立刻就要去找大夫,不過,這麼好的機會,她若是不利用一下的話,也太浪費了。就順便讓青蘿多說了幾句話而已。
至於說這一口血,吐出來她是真覺得舒暢了很多,似乎是把上輩子壓在她心頭的那沉甸甸的鬱結,統統都給吐了出來,渾身都覺得輕快。至於說讓青蘿一起演一齣戲,只是順帶而已。這麼好的機會,不利用可白白浪費了。
才剛起來洗漱好,外面丫鬟就通傳,「老爺太太過來看大小姐了。」
雲千度趕緊起身相迎。
雲定安和林氏已經走了進來,看到雲千度,雲定安立刻說道,「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你這丫頭怎麼服侍的?」
雲千度卻是笑了起來,「爹爹,母親。度兒已經沒事了,正說要去給您二位請安呢。」
「說什麼傻話,還不快躺床上休息?大夫說你身子虛,可得好好靜養,女孩兒家的都不保養好身體,以後還得了?」林氏趕緊笑道。又說道,「度兒,我替青雅給你賠罪了,那丫頭昨天真是嚇傻了,口無遮攔亂說。我已經警告過家裡的下人,誰若是敢洩露半個字,非扒了他們的皮不可。你放心,昨天賢王用自己的馬車送你回來,絕對沒人敢亂說的。」
雲千度點點頭,「讓父親母親費心了。度兒真的沒有怪過青雅,昨天那情況太凶險了。青雅年紀小,慌張一點也正常。更何況我是青雅的姐姐,保護她也是應該的。至於說青雅口不擇言,大概是真的被嚇到了吧。我不會怪她的。」
雲定安點了點頭,「這件事情過去了就算了,度兒你千萬要養好身體。」
「知道啦爹爹,您放心吧。」雲千度笑道,「也不知道青雅妹妹這會兒怎麼樣了,求爹爹萬萬不要因為這次的事情責罰青雅,她還小,無妨的。」
「她小?度兒你也只沒比她大多少。責罰的事情你就不用問了,這次一定要給青雅個教訓,讓她知道以後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雲定安哼了一聲道。
林氏的臉色微微一白,卻抿著唇,什麼都沒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