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怎麼樣?」此刻梅的身子已經完全僵硬,很簡單的一個抬頭的動作,被他做的非常遲緩。每抬起一個弧度,似乎都能聽到骨節「嘎嘎」作響。
望著那個絕世無雙的男人,冷傲如聖潔的蓮花,卻無時無刻不散佈著君臨天下的氣息。惡魔與神諦的結合體,永遠都那樣勢不可擋。梅墨色的眸子,無限悲哀的放大。此刻,他完全不奢望能在帝弒天手下逃生。而是想著,如何才能通知主上,讓他早做防範!問題是在這種情況下,傳遞消息?可能嗎…
「做什麼?」帝弒天富有層次感的眼簾微微一挑,浩如星海的眸子裡閃爍著前所未有的迷茫。對,就是迷茫。還帶著一些…無辜的反問著,「孤沒打算做什麼。」
「……」這個答案讓梅原本慌亂的心,更加躁動了。
沒打算做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帝弒天的這句話,他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帝弒天和主上之間的正面交鋒,就要開始了。
「老鬼」和帝弒天斗了好幾年,可是沒有一次是在正面上的。這也是,他們主上做事的風格。
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看來,這樣的情形,即將打破!
「來人,將他壓進天牢!」該說的已經都說完了,接下來,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好王宮這邊的事情,然後,去接那個小東西。
帝弒天話音一落,兩名影衛憑空出現,將跪在地上的梅帶了下去。
緊接著,獨孤影城一身白衣走了進來。手裡,還握著一個白玉藥瓶。「微臣參加王上,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似乎早就預料到獨孤影城會在這個時候進來一般,帝弒天徑直起身,走到他身邊,「平身。」伸手,拿過他手上的白玉瓶。
「謝王上。」
把白玉瓶放在太后的鼻息間,讓她嗅了嗅。然後,睫毛微動,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天兒?」因為剛剛醒來,意識有些迷茫,以為是幻覺,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這下,她才確定下來,真的是她的兒子回來了。猛地坐了起來,眼神中寫滿了激動和思念,深切的,帶著濃濃的顫音再次喊了一聲,「天兒。」
「母后,是兒臣。兒臣回來了!」聲音依舊冰冰涼涼的,只是比起平時來,多了一絲感情。
帝弒天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人,從小到大一直如此。加上他那些不好的經歷,他的性子也就更冷了些。所即便,面對的人是自己的母后,也是這般。
知兒莫若母,這個孩子,是她照看著長大的,對於他的性格,她自然瞭解。所以,早就習慣了。
伸手,本來想摸摸帝弒天的臉,不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手微微一頓,轉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對了,靈兒呢,怎麼不見那個小傢伙來看母后?」
對於靈兒,太后是打心眼兒裡喜歡。因為靈兒比較特殊,所以在宮裡,多數情況下,都是天兒在一塊兒的。
這次出宮,天兒也沒有捨得將那小傢伙丟下。所以,他們應該一塊兒回來的不是嗎?
這會兒,卻看不見那小傢伙的身影,感覺還滿不習慣的。
聽到「靈兒」兩個字,帝弒天身子僵硬了瞬間,隨即解釋道:「因為天啟皇很喜歡靈兒,所以孤就讓她在天啟多留幾天。」
「原來是這樣啊。」太后聽了眉開眼笑,「靈兒那小傢伙,真的很討喜呢。離開這麼些天,母后怪想『它』的。」這會兒,太后還不知道,靈兒已經變身成人型的事情,在太后她老人家的認識裡,靈兒依舊是只獸。
關於靈兒變身的事,也是帝弒天所苦惱的。不知道如何給母后解釋,畢竟,獸變人不會是一般人接受的了的。況且,母后平日裡吃齋念佛,信鬼神。萬一她將那小東西當做山精妖怪,這事情可就麻煩了…
「母后,關於靈兒她…」
「靈兒怎麼了?」帝弒天還沒說完,太后立刻抬頭,適才的喜悅輕鬆盡數退去,繼而換上了一副擔憂的神色。從她的神情中不難感覺到,她是真心的,喜歡靈兒呢。
所以,說不定,母后也能同自己一樣,很容易的接受。
不過,還是等那小東西回來之後,與她商量再決定吧。那小東西的鬼點子,一向很多。
「沒什麼,明日一早,兒臣就去接她回來。」
「好,好…」太后笑意盈盈的連說了兩個「好」字。
一時之間,寧壽宮的氣氛變得異常歡快。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小東西。
她就是有那樣的本事,不論在哪裡,都能給周邊的人帶來歡樂。即使她如今不在,只要提到她的名字,就能讓人喜笑顏開。
自從那小東西來到他的世界之後,似乎改變的不單單是他一個人,就連母后,開懷大笑的次數都變得很頻繁了。
果然,她就是他命中的救贖…
他現在,要盡快的解決好這邊的事情了。那小東西呆在君流風身邊,他很不放心…
想罷,帝弒天微微正容,然後一臉嚴肅的說道:「母后,您知道兒臣這次為什麼提前回來嗎?」關於十九年前君家的事情,很早之前他就問過母后。只是那個時候,他們只是稍稍談論了一下。
母后給出的答案,也是閃爍其詞。要不是這次再次傳出了預言簽的事件,他絕對不會再次提及的。
見他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太后心下一緊。天兒很少會用這麼認真的口吻和她說話的,今天這事…
「母后心裡也正疑惑呢,按理說,天兒不應該今天回來。」太后坐直了身子,一臉平靜的說道。
「兒臣之所以提前回來,是因為聽到了一個傳言。」
「什麼傳言?」
「關於君家的預言簽。」
話音一落,太后適才還紅光滿面的臉上,一瞬間慘白如紙,毫無血色。甚至連身子都在一瞬間緊繃了起來。
該來的終於來了,還是瞞不下去了嗎…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江湖中傳言,君家在十九年前消失的預言簽,一直在天澤王宮裡。」帝弒天一字一句,說的極其緩慢。知道太后身體不好,若不是別無他法,他真的不願意親口問她。
可是這件事,除了太后之外,恐怕沒有人更清楚了。
「所以兒臣斗膽,想問一問母后,對於此事,可是知曉?」
好一會兒,太后才反應過來,然後臉頰偏轉到一側,不敢直視帝弒天的眼睛,「關於這件事,你不是早就問過了嗎。母后雖然是君家慘案的唯一倖存者,可是關於什麼預言簽,母后真的不清楚。至於江湖流言,都說了是流言,如何能信?莫非天兒寧肯相信那莫須有的流言蜚語,也不肯相信母后了嗎?」
那個秘密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因為牽扯的太廣了,一旦揭露出來,不單單是天兒受不了…她不能說。
太后臉色異常的說完這一番話之後,就掙扎的下地,「梅姑,梅姑,哀家有些餓了…」她不善於說謊,尤其是對著自己的兒子。時間一長,她會堅持不住。所以,只能轉移話題,然後找借口離開這裡。
聽到太后的呼喊,梅姑立刻吩咐宮女去備膳,然後她先進殿伺候著。
「太后,您稍等片刻,已經準備去了。」一抬頭,竟然看見了離開數天的人,立刻跪在地上,「奴婢參加王上,不知王上回宮,請王上恕罪。」
她一直守在門外,王上何時進來的,她竟然不知道,真是該死。
「不知者不罪,起來吧。」
「謝王上。」梅姑起身,見太后要下地,立刻上前攙扶著。「太后,您慢著些。」
見這情景,帝弒天心裡明白,今天是問不出什麼來了。於是起身,「母后,兒臣還有些政務要處理,就先行告退了。」
「嗯,國事重要,天兒你去忙吧。母后這邊,有梅姑就行了。」
「兒臣告退!」帝弒天拱手彎身,隨後退出了殿外。
帝弒天一走,太后全身一下子就軟癱了下來,坐回了床上。面色凝重,長吁短歎。那副樣子,著實的把梅姑嚇壞了。
「太后,您這是怎麼了,奴婢去傳太醫過來。」梅姑手忙腳亂,抬腿就欲傳太醫,只是還沒有邁步子,就被太后拉住了。
「哀家無礙,休息一會兒就好,你莫要慌張。」拉著梅姑坐到了她的身旁,長歎一聲,然後閉上了眼睛,嘴裡低聲的喃呢著:「往矣債,今夕償。因果循環,善惡有報。紙,永遠包不住火。可是那兩個孩子是無辜的啊,怎麼辦才好…」
「太后,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梅姑聽罷,立刻擔憂的問道。
梅姑跟隨太后已經幾十年了,情同姐妹。她知道太后的身體不好,若是有煩心之事悶在心裡,對她的身子骨大大的不利。
「太后,您有什麼難處,就跟奴婢說說,別悶在心裡,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骨。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王上該有多傷心啊,王上可就剩您這麼一個親人了。」
「不會是哀家不願意說,而是那件事事關重大,不能說!一旦說了,伏屍百萬,流血千里,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