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身形靈敏額跳到地上,然後回眸一笑,對著一臉好奇的君流風勾勾小拇指,君流風立刻上前蹲下身子,然後耳畔傳來了一句,「秘密!」
緊接著就傳來「咯咯」的笑聲,等君流風回神,靈兒已經爬到了龍榻之上。雙手結成蓮花印記,開始打坐修煉。
知道他是被這小丫頭耍了人,君流風也不生氣。細長而濃密的眉毛向上一挑,隨即起身。
「來人!」邪魅中帶著一絲冷意,雖然不易察覺,不過於同靈兒說話時的語氣相比,少了那抹一抹真實。能讓他卸下面具的,只有靈兒而已…
話音一落,一名黑衣人立刻出現在君流風身前,「屬下參見主上。」
伸手,將靈兒適才遞給他的宣紙交到影衛手上,薄唇翻動,「去將上面所列之物找來,用最快的速度!」
「遵命!」話音還未曾落下,原本跪在他面前的男人已經消失無蹤。
隨後,踱步到靈兒身邊,看著眼前的人兒,明明只有三歲大小的身子,卻有這超乎常人的謀略和手段。明明應該是在玩泥巴的年齡,卻已經是中級修靈者。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上次相見,他的靈力直達初級吧。才過了半個月,這究竟是什麼樣的變態天賦!
說出去,估計能嚇死一票人…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命定之人會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小丫頭。
——「小風…記住師傅的…師傅的話…你有一場…一場命中注定的劫難…如果…如果你的命定之人不愛你,你必須…必須殺了她…否則…」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完,師傅就離世了。
否則,會怎樣呢?
美目流轉,眷戀的眸光久久難以從這張稚嫩的小臉上離開。
她會愛上他嗎?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她最終還是沒有愛上他,他要殺了她嗎…
下意識的,望向了手裡的碧玉簫。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有一天這把碧玉簫上要染上她的血,他就感覺一陣灼痛。
呵,多可笑。碧玉簫是他在冰谷之中取來的武器,通體冰涼。此刻,竟會感覺灼熱。那種溫度,讓他有種想要放手的衝動。
靈兒此刻雖然閉目凝神,可是對外界的感官依舊存在。而且,君流風的視線太過於強烈,讓人想忽視都不可能。倏爾,瑩亮的眸子睜開,泛出了奪目的紫色光輝。直直的,向君流風望去。
「怎麼了?」這種複雜,悲涼,猶豫不決的神情,真不適合出現在他臉上呢。
緩緩的抬頭,與那雙熟悉的熟悉的紫眸相對。深邃如汪洋的眸中,倒映著一抹小小的身影。剛好,填滿了他的魅瞳。那種專注,似乎在天地之間,他只看到了她。而後,神情的喃呢,「小乖,你會愛我嗎…」
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詢問,那惴惴不安的神色,那生怕被拒絕的惶恐,清晰的,毫不掩飾的,出現在他那張絕美的容顏之上。眉心那一點硃砂越發的美艷,好像隨時能淌出血來。
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靈兒呆愣了片刻,心下很是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問。
他們明明只有幾面之緣而已,甚至於連朋友都算不上。在立場上,她是帝弒天的王后,他是帝弒天的敵人。如果說非要找出一些關聯的話,那應該是「它」救過他一命吧。雖然不知道當時哪裡抽風了,竟然覺得這個男人不能有事。
這應該就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了,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對這個男人,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很信任,甚至於有一點點的依賴。
哈,她自從來到這個異世之後,不僅生活變得稀奇古怪,就連身體的感知也變得不可思議。對於南宮天瀾親近,是因為他那張記憶中的臉。那麼君流風呢,他又是為什麼。難道因為這個男人邪佞,風流倜儻,風華絕代?
她夏靈兒可不是外面協會的,不會因為一張好看的臉,就莫名的產生親切感。
「什麼是愛?我不會愛,因為我的感情裡,沒有愛這一種!」因為她根本不懂愛,也不想去懂…
可是為什麼,在提到「愛」這個字眼的時候,腦子裡會不自覺的浮現帝弒天那張臉。
似乎,他說過他愛她,而且很愛。
因為愛她,所以寧願他痛苦,也不願意喝她的血;因為愛她,所以寧願讓她怨他,也要將她留在這裡。也許師傅說的沒錯,愛情這玩意真的是毒藥,碰不得。因為會死人的!
可是,為什麼回想起來,心裡還是感覺暖暖的,甜甜的,雖然也有酸澀,不過被那種甜蓋過去了。
紫眸空靈,眸光中氤氳著異樣的光彩,似乎穿越時間空間,在逆流回溯著過往的幸福。如櫻的唇瓣不自覺的揚起,露出一抹帶著暖意的微笑。落在君流風眼裡,心猛地一顫,一把抓住了靈兒小小的肩膀。
「你在想誰?!」魅瞳緊縮,捏著她雙肩的手下意識的收緊,退去了以往的瀟灑多情,此刻的君流風,神色緊繃著,似乎,在害怕著什麼。
什麼呢?或許是她將要說出口的答案吧。
雖然他說,她不會愛,在她的感情裡,沒有愛這一種。可是適才那抹笑,卻讓他沒理由的惶恐。
他不怕她不懂愛,他可以等她慢慢懂。只是,她只能懂他的愛!否則,否則會怎樣,他也不知道…
君流風幾乎狂暴的一句話,將靈兒的思緒拉了回來。
「嗯?什麼?」因為適才太過於專注,所以沒有聽到他說了什麼。
「你剛才…在想什麼…」此刻的聲音,沒有了適才的暴怒,反而增添了一種,軟綿綿的味道。就好像,在向主人撒嬌欲爭寵的小狗。那樣子,就差將腦袋附在靈兒的胸前蹭一蹭了。
「額,沒什麼。」靈兒這會才反應過來,君流風好像有點不正常啊。這是什麼表情?為毛有種毛骨茸然的感覺?
「那個,你能不能先把手放開啊?」拜託,他這樣突然靠過來,會嚇死人的。雖然說他長得很不錯,但也不能隨便靠近她啊,只是君流風的回答讓某靈徹底無語了。
「我不放,就不放,你咬我啊!」
「……」黑線,滿頭的黑線。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這就是名動天下的蒼生門主?這就是那個傳說和帝弒天齊名的美男子?
蒼天啊,大地啊,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所有變態人種都讓她遇上了!她如果現在去買一張彩票,絕對能中特等獎…
「君流風,你別逼我出手。」靈兒強壓下心中的怒氣,語氣平淡的說道。對於這個男人,她打心底裡,不願意和他兵刃相見。所以,她忍著。
「小乖,你怎麼這麼凶啊,太讓我傷心了。」君流風撇撇嘴,一臉悲情的放開了禁錮著靈兒的雙手。
「……」聽了他的,某靈再度無語中。
她凶。她凶。凶你妹啊,滾奶奶明明用的是淡漠的口吻,奶奶的哪裡凶了!?
「好了,你別搗亂。我要修煉,一會兒那些東西找回來了再叫我。」靈兒無奈的朝著君流風揮揮手,那動作…就跟趕蒼蠅似的。然後雙手再度結印,開始修煉靈力。
紅炎已經離開半日有餘,應該快回來了。不過這一次,她真的不打算動用她的人去幫他。
帝弒天,你要好好地回到王宮。否則,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楊林十三州森林中,戰事如火如荼。
暗器不斷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帝弒天這邊的人,已經死傷過半。
「王上,這樣下去不行啊。對方幾乎沒有損傷,可是我們的人馬已經…」獨孤影城一邊揮舞著手裡的寶劍,抵擋不斷飛來的暗器,一面擔憂的說道。
「掩護孤,孤去前面看看。」冷冽的語氣,霸氣不用刻意表現就自然地流露出來。話音剛落,獨孤影城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帝弒天已經閃身在漫天箭矢之中。
「王上,你要小心啊!」
漆黑的夜幕之下,一道修長的身影快速閃過,身體靈活的躲避著迎面而來的暗器。這暗器的攻擊頻率一致,而且的回擊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由此可以斷定,這些箭矢不是認為操作的。
縱身一躍,逕直落到了箭矢之後。看著這些蹲在地上,形狀奇怪的發射器,帝弒天眼中閃過一抹讚賞。
在這樣的冷兵器時代,能製造出這種玩意。看來對方的不簡單啊。
反手一揮,狂風席捲。狂暴的氣流隨著帝弒天的手勢朝著那些發射器而去。
下一刻只聽「轟」的一聲,所有暗器發射器都在頃刻之間化成了殘渣碎片!
發射器被毀,這片森林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寂靜。
看著突然消失的箭矢,獨孤影城心下一喜。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王上的傑作。他就知道,只要王上出馬,沒有完不成的事兒。
「所有人原地休整,救治傷員。」回頭,對著眾位兵士命令道。
「是,丞相大人!」
「王上,您沒事兒吧?」見帝弒天回轉,獨孤影城立刻上前一步,擔憂的詢問道。
帝弒天緩緩的搖了搖頭,聲音低沉的吐出三個字,「孤無礙!」骨節分明的大手中,握著一個樣子奇怪的物件,上面還插著一根箭矢。
獨孤影城思考片刻,心下頓悟,「王上,難道這就是…」
「沒錯,就是適才的殺人兇手!」就是這玩意,射殺了他過半的兵力。而且,還差點要了他的命。
丹鳳眼微瞇,看著發射器的眸中佈滿了寒芒。除了這一個發射器,其他的都已經讓他毀掉了。
「將這個收好,研究研究。」雖說這是敵人的東西,可是不得不承認,這玩意製作的巧奪天工。如果他們的工匠能參悟其中的原理,對於他們以後的戰事,也有相當大的幫助。
這小小的萬一,好是真的使用恰當,可以抵得上一直弓兵隊。最重要的是,能減少人員折損,保存自身。
獨孤影城將發射器接過來,頷首回道:「是,王上。」
龍輦已經被燃燒成灰燼,掃過四下,帝弒天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下來。
星空依舊陰沉的厲害,有些風雨欲來的徵兆。不過今晚,他們應該是很難走完這片密林之路了。
眼睛不自覺地,望向了天啟的方向。
小東西,你現在應該還在夢中怨孤吧。可是怎麼辦呢,孤沒有辦法。留下你,不是偉大,而是自私。
對於你,孤從來都是自私的。天要亡孤,孤血戰到底,你若亡孤,孤無力抵抗…
蒼生門的辦事速度果然不是蓋的,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適才被君流風派出去的黑衣人已然折返,並且帶回了大部分靈兒需要的東西。
看著這些熟悉的原料,某靈的紫眸中泛著喜悅的光芒。
來到古代以後,她就沒有再碰過火藥那些現代的武器了。若不是逼不得已,她絕對不會讓火藥問世的。
「小乖,東西已經幫你找來了。現在,能不告訴我,你要用這些做什麼?」看著站在那一堆烏漆麻黑的物件前面,一臉喜悅的小丫頭,君流風心底的疑惑更濃重了。
「做黑白無常。」有句話,充滿了戲愚的味道。不過這句話的真實性,完全不需要懷疑。火藥的力量,不是一般人可承受的。小小的一顆丟出去,別說是那些士兵,就算是君流風帝弒天這樣的絕頂高手,都不一定能活下來。所以,說它們是勾魂鬼差,一點也不誇張。
話落,將手裡的宣紙放在地上,拿起一塊木炭,在紙上快速的書寫著什麼。
對於靈兒的回答,君流風一臉無奈的摸了摸鼻子。以為靈兒還是不願意告訴他,於是上前兩步,自己去看。這一看,得,更鬱悶了。
「小乖,你寫的這是什麼啊?」一堆奇奇怪怪的字符,還有一些奇怪的符號,就跟…就跟鬼畫符似的。
莫非帝弒天將她留下,她為了找個生路,打算去做算命先生不成?
「這是化學方程式,還有原子式。」古代的原材料和現代是大不相同的,她想要製造成功,必須經過精密的演算,將他們的比例配好。
「化學方程式?原子式?」這都什麼玩意,從來沒聽說過。「可是,這些跟地上那一堆垃圾有關係嗎?」
好吧,那些原材料在君流風,不對,應該說在所有古人眼中,就等於一堆垃圾,扔到大街上都沒人會撿的。
「垃圾嗎?呵呵…」靈兒唇角勾笑,等會她製作完成。他們就會知道,這是掩埋在沙土中的黃金。
「好了,你就別問了。」反正解釋了你也不會懂,畢竟這些是經過幾千年研究出來的人類智慧的結晶。如果沒有受過現代教育,是根本看不懂的。
君流風也沒有再問了,因為他很明白的意識到,知識的博大精深。原來這世界上,還真有他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不過,這小丫頭卻懂。這樣看來,他算不算是遇上寶了?他師傅可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他的命定之人還是一個聰明絕頂,足智多謀的天才啊。
最後,為了節約時間,靈兒還找來了白天。大致分配給他一些可以做的步驟,然後三人一塊忙碌起來。
這次製作,雖然君流風和白天都參加了。可是他們所做的,所接觸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步驟。比如,將靈兒已經分配好的小包紮在一塊兒,比如,幫助靈兒將硫磺,硝石研磨成粉。
總而言之,做到了最後,他們也完全不知道,這玩意究竟是如何做出來的。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靈兒才毫無顧慮的讓他們幫忙。雖然她不想與君流風為敵,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再怎麼說,他都是帝弒天的敵人。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仇怨,不過君流風對帝弒天恨之入骨。這一點,無需質疑。
至於白天,她也是防著的。這次製作火藥,是為了救人,迫不得已。所以她並不希望,火藥以後在這片大陸大規模的使用。所以,對他們兩個一視同仁,都不曾讓他們接觸關鍵的步驟。
皎月已經過半天了,帝宮之中,三個身影忙碌了大半夜之後,終於都長出一口氣後躺在地上。
「呼,終於都搞定了。」仰望著不怎麼明顯的月亮,靈兒欣慰的說道。這次帶回來的原材料有限,只能製作那麼多了。不過,這些對付那些戰役,已經綽綽有餘。
另一側,君流風也躺在地上。聽了靈兒的長歎,笑著搖了搖頭。「小乖,我還是第一次被人使喚,你要怎麼感謝我啊?」雖然他不是一國帝王,不過作為蒼生門主,亦是高高在上的。被人奴役,那是沒人敢想的事兒。不過自從遇上這個小丫頭,他似乎就打破了許多的原則。這都是因為命定的緣故嗎?他也不清楚呢。
「小女子實在無以為報,要不以身相許吧?」甜膩膩的聲音,還可以捏著嗓子,學著那種輕浮的感覺回道。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忙碌,靈兒心裡的怨氣消散了不少。一時興起,就打趣起君流風來。不過靈兒顯然忘記了,君流風這個人有多無恥。
「好啊,小乖,小女子一諾千金,可不許反悔啊!」
「……」什麼叫順著桿往上爬,靈兒這會兒算是徹底明白了。君流風這貨,就屬於那種,給他三分顏色,他就立馬兒去開染坊的主兒。她好悔啊…
還小女子一諾千金?拜託,應該是大丈夫才對吧!這傢伙真是,胡謅不臉紅,簡稱不要臉!
側目,朝著一旁笑的一臉得意的男人翻一個大大的白眼。
「小乖,你真是太可愛了。哈哈哈…」
可愛你妹,這丫的!某靈心裡磨刀霍霍,恨不得立刻跳起來在那張笑臉上劃兩刀。
——讓你丫的再得瑟!
看著靈兒與君流風的互動,白天心下又驚又喜。喜的是,小公主不會有危險了。驚的是,不知道小公主何時與君流風這般熟識了。而且,貌似交情還不一般呢!
尤其是,他看小公主那種眼神。那種執著,跟王上眼中的一模一樣。
假如,他是說假如。小公主喜歡上君流風!後果他簡直無法想像,估計,王上會覆滅整片大陸吧。
不過讓他現不明的是,小公主在甦醒之後,從來沒有提過要去追王上。
說到王上,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
一個鯉魚挺,靈兒利落的站了起來。
「白天。」
「奴才在。」白天聞言立刻起身,跪在靈兒面前。
「本宮已經答應君門主,會陪他到明天晚上,所以,本宮不會去追帝弒天的。所以,你走吧。」帝弒天現在的處境,應該很不好吧。讓白天去幫助他,也能讓他多一份力量。
「可是小公主…」
靈兒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說,「帝弒天之所以讓你留守,不就是擔心本宮會追去嗎。本宮承諾,不會去的。你走吧,去你主子身邊。」保護他!最後三個字,她是在心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