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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二十章 史海鉤沉 文 / 崽崽弟弟

    媽的,一個黃論壇用不用這麼**,你當你是廣電總局啊!

    罵歸罵,還得想法子解決啊。

    不過貌似馬德彪和雪萊並沒有我那麼著急。

    「去把那篇新聞稿再找網站發一下。」馬德彪看著電腦,屏幕內容照在他的精工眼鏡上,好像沒有對花錢雇我在黃論壇發帖子卻發不上去的情況表示什麼。也罷。

    「我覺得我們的評測圖片太山寨了。蘋果就知道騙人。」雪萊左臉有些腫,在包快遞……從那天雪萊被馬德彪揍了之後,他就再沒有摳過腳,人也正經了許多。一般而言,在這個三個人的小型科技公司裡,如果沒有手頭沒有什麼事情,我們會去包快遞。一盒一盒的塞,封口,再扔到放快遞的大箱子裡。大箱子裡黑乎乎一片,快堆成一座小山了。不過按照一天一盒的銷量,這些快遞要全部發完,公司就破產倒閉就好了。

    「我有個同學下午要來這裡看我,他是攝影師。」馬德彪冷冷的說。我知道他在想什麼。被自己的合夥人戴綠帽子,怎麼也說不過去。

    「再這樣下去我們可能活不了太長時間啊?」我小心的說。之所以這麼說,是我覺得他們兩個人的氣場實在讓這個酷夏裡的小辦公室透著徹骨涼意,而我怕感冒。

    「這很正常,」馬德彪對我說,「像我們這樣的公司,90%都得死。」

    「說什麼死不死的,先想想怎麼辦?這個銷量撐不了我們下一階段的支出。」

    雪萊指了指牆上的白板。來了這麼久,我居然沒有注意到這個!這個多數公司保密級別的公司戰略規劃就藏在一堆安全套後面的牆上。而我沒發現?是不是神經有點太大條了。

    白板上寫著:

    第一階段:註冊品牌,設計產品,尋找代工廠。第二階段:官網上線,搶購系統(不過後來發現不需要搶購,實在賣的太少了)。第三階段,基礎推廣,在互聯網各種人口聚集區發帖。刪了再發。(原來我們現在主要從事廣告狗的工作,心裡委實不爽。)第四階段,付費在新聞門戶和線上媒體發新聞稿公關稿。提高知名度,吸引風險投資。第五階段,依靠產品隨機附贈的唯一編號建立在線社區,增加用戶黏性。第六階段,邀請av女優代言參與各種社區活動。第七階段:擴充品類,從除了安全套,還有情趣內衣,人體倒模,各種棒子和跳蛋,並且是可穿戴的智能硬件。還有印度人都不知道的印度神油。第八階段:由垂直電商自產自銷到b2c商城,其他廠家的產品也可以在這裡賣。第九階段:投資一大批色qing片和三級片公司,培養一大批德藝雙馨的藝術家,為佔領國際市場做好輿論準備。第十階段:利用這些藝術家攻佔重要國家官員和企業高管的臥室客廳辦公室及廁所,搶佔稀缺資源:石油、黃金、土地、資本、人才、域名、服務器。第十一階段:壟斷安全套生產,佔領全世界,飛出銀河系。

    你看出來了,後兩條是我在腦袋裡自己加的。標題起得相當震撼,全稱《島國導購九條方案》,簡稱《國九條》。

    「什麼時候才能到納斯達克敲鐘啊?」我感歎這個計劃宏大。

    「全靠你了。說不定你一個公關稿出去就能吸引到投資人的注意了。」馬德彪說。

    「他騙你的。像我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初創公司,融資現在有兩種選擇,p2p小額借貸和眾籌。」雪萊說。

    「投資人也不是找不到,只不過他們目光短淺。你幹嘛說話老針對我?我是給小伙打氣。」馬德彪有些不高興。

    「你啊,就是玻璃心。我頂你幾句你就說我針對你。我給你丟了u盤你就給我一拳,我現在臉都疼。」雪萊摸了摸臉。

    什麼?我聽錯了吧。

    「別的u盤你丟也就丟了,那個烏賊娘(u盤)是我動漫展cos了一天人渣誠才拿到的限量版你也丟。」馬德彪冷冷地說。

    「多大了還看《侵略!烏賊娘》。」雪萊包好一盒安全套抬頭說。

    「你多大了還看《小時代》,還不如看烏賊娘呢,多治癒,多萌。」

    「你媳婦拉著我去的我有什麼辦法?」

    「老大,不是說嫂子在雲南嗎?我看快遞上也寫著從雲南發的啊。」我不解。

    「快遞是在雲南發給我的。不過那天她打飛的回來了,說要和雪萊看電影。」馬德彪說。

    「得虧她回來。我感冒一直不見好,她回來給了我些中藥,頭天喝,第二天就好。」雪萊說。

    「老大你還真大度,自己老婆陪兄弟看電影都不吃醋。對了,你以前不是說要是嫂子和雪哥有什麼就那什麼了嗎?」我記得他說過他的綠帽子理論。

    「哈哈哈哈哈——你傻啊,我不都說了那是比方說麼?比方說我是gay我還真是gay啊。」馬德彪說。

    「去你的,不要嘲笑同性戀!」雪萊一拳甩到馬德彪臉上。馬德彪沒有生氣,看樣子像是扯平了。

    「雪哥,你是?」我驚呼。

    「我是。」

    我操!不是吧?

    雪萊生在東北城市,長在北京農村。父母在北京大興縣城裡開飯店。早年在東北算是富裕階層,倒賣大興安嶺木材。生意做大了招來些不懷好意的官員常到家裡蹭吃蹭喝。一來二去免不了也在政策上開口子。比如可以砍沒到年限的小樹,比如在沒有消防措施的林子裡開林中小旅館,專供有不良嗜好的官員帶著家屬或者疑似家屬來此野合。正像左小祖咒那首《野合萬事興》。

    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小旅館因為地處偏僻環境又好,隱蔽性強還不花錢,當地一些頭腦有事沒事就愛往林子裡鑽。相比於那些大搖大擺開著公車摟著」同學」到五星級酒店騙吃騙喝騙炮打的主兒,這些父母官也算是治理有方,水平不錯。雪萊他爸也樂見其成,至少幾頓飯錢換來一集裝箱一集裝箱往日本送的原木也算是勞動最光榮。不幸的是,1989年大興安嶺著火了。雪萊爸的林場成了木炭加工廠。當地首富成赤貧。這還不算完,緊接著雪萊爸連夜被便衣帶走,回來時候已經不成人形。現在被非法拘禁或者看押期間遭遇毆打好歹還有法律支持訴訟,那會兒打了就打了。

    一家人也弄不清楚什麼事情,一路尋醫問藥找大夫。至今雪萊也不知道為啥他們不把他爸往醫院送。最後雪萊他爸重病不治死了。

    對於這個糊塗事一直到雪萊學會怎麼黑進某部門的數據庫才弄清楚。原來當初大火燒了他們家在林子裡的小旅館,結果把當地的一個地市級幹部和兩名女性下屬一起燒成骨灰了。他們為什麼在工作期間要去森林深處去?以前人們單純,覺得可能領導要去視察工作。我們現在見怪不怪了,領導要3p嘛。

    可是,」工作」期間出了事沒人想擔責任,想來想去就把責任推給沒啥背景的雪萊他爸了。羅織罪名就是沒上消防措施以及違章違建和見色起意蓄意謀殺。東北老爸比較倔,對調查的人說,沒上消防措施的我認,違章建築這說不過去,林子是自己承包的,自己也在土地局林業局那裡拿到了建築許可證,怎麼就成違章建築呢?打了幾天違章建築屈打成招,可這見色起意到哪兒說理去?領導是個死胖子,領導帶去的下屬也是政府的人,他從生理上到心理上都不能接受這樣的設定啊。死不承認,死不招。就這麼著,一直僵持著。好在事情很快就過去了,畢竟不怎麼光彩,再鬧下去沒意義,他們就把人放了。

    雪萊很生氣,自己好好一個老爸被打死了,害的自己跟著老媽背井離鄉跑到北京鄉下自己親戚家。從小被本地熊孩子吐口水,在背後指指點點說風涼話,自殺的心都有。

    雪萊也是腦袋一熱,啪啪啪,幾個ftp從後門po上網去,第二天就有紀委的人去他家瞭解情況了。

    說這事也怪,本來這冤案就在黨的光輝照耀下要平反昭雪了。可就在這節骨眼上,美國人炸了咱們大使館了。雪萊因為在網上說了幾句」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之類的話,又因為技術好常去黑個把網站改個首頁大圖什麼的,被國安局的人給盯上了。

    那一夜月黑風高,一家人正在滿是梨花香的鄉間小屋熟睡,幾輛老式北京吉普把他家門前的曬穀場圍得水洩不通。你問怎麼不直接圍到他家?那是因為90年代的北京大興縣城稍微偏僻點的鄉下路很窄,北京吉普放不下—哦,手扶拖拉機還是能盛下的,人家路本來就是手扶拖拉機專用嘛。

    總之,雪萊從被窩裡被還沒換上99式警服的大簷帽拖走了。拖回去一看,又核對了身份,感覺這事有點不對。」說,你是怎麼裡通外國的?」警察問。」我們村沒有外國人。長安街有,我去過,好多毛子。」雪萊沒說慌,他真不知道啥叫裡通外國。」多大了?」警察有些洩氣。這孩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黑客啊。在他們當時的認知裡,中科院的白鬍子才像黑客。」10歲。」」你家有計算機嗎?」」兩計算器,我媽算賬用的。」」你爸的事你咋知道的?」」我媽說的。」」現在網上傳你爸的事你知道嗎?」」知道啊,我們縣有網吧。」」你常去?」」我沒去過,我媽不讓。我們家沒錢。」」那你怎麼證明這事兒不是你幹的呢?」」哇…」雪萊大哭,躺在地上踢著腿,哭著喊著找媽媽。

    警察見狀,覺得也問不出啥。鄉下孩子,年齡擺著,能有啥?他覺得國安局的領導有些小題大做了。大晚上辦公室沒人,他還要趕去向雪萊媽媽解釋情況,免得節外生枝。索性去值班室找了個女警把雪萊帶走了。當時沒現在這麼人性化,又是上頭安排要帶的人,形式總要有的。就給小雪萊吃了點東西,隨手塞進關小偷關潑糞者關失足婦女關奇裝異服影響市容者的房子裡。女警想這些人平常也都是小打小鬧的平頭百姓,犯點小錯行政拘留個幾天,小孩兒放這兒沒什麼事。」你就在這兒睡覺。明天你媽媽來接你。你,看著他,伺候好了寬大你。」她貼心的給小雪萊送了毯子和枕頭,並囑咐那個一看就是來了次數不少的瘦子照看好他。」你怎麼進來的,小鬼?」瘦子問。」他們說我入侵政府數據庫,但我在家睡的好好的。」雪萊說,」你呢?」」聽不懂你說啥。」瘦子笑著說不懂,」我是把妹把進來的。」

    瘦子是交警,每天和那個女警在路上見面。一來二去有點意思,瘦子打算追女警。追的方式用時髦的話說就是很奇葩,簡單點說就是把女警騎的自行車當機動車罰。女警開始也以為自己有問題,三次過後就聞出味了,敢情丫故意找茬。北京胡同大妞你懂,脾氣牛,力氣大,找茬瘦子被當街過肩摔。瘦子男人嘛,皇城根的男人嘛,好面兒,覺得顏面掃地,又打不過女警,就把人家自行車扔到清華路的臭水溝裡了。偏偏這自行車還是公家的。這麼著他自己折進局子裡了。」你懂網嗎?」瘦子問。」懂啊,小時候我們家有錢,我6歲就用電腦了。」

    瘦子警校畢業,聽雪萊這麼一說感覺自己能聞出點什麼。」用電腦做什麼?」」打遊戲啊。vr戰警。」」沒聽過。聽你這話,你小子能耐啊。進數據庫啥的也沒問題吧?」」美國佬在我們的網站上肆意上傳損害我們利益的東西,我黑他們網站為國聖戰不行嗎?」雪萊義正言辭的說到。

    瘦子沒想到這麼小年紀就會打愛國牌。再說當時的情況,這也符合他的理念。就這樣吧,好苗子不能被他掐死。

    往後,他的事情,他爸的事情,根據」歲月是把殺豬刀」這個原理,隨風飄散在匆匆那年了。

    現如今,雪萊向我講述這些往事的時候,我看著大杯扎啤裡的泡沫,五味雜陳。」這個故事非常精彩,」我說,」可是你是怎麼成同性戀的這個事沒說清楚啊。不是,你根本沒說啊。」」我說過,我講的這個故事能讓你相信上帝。」雪萊就著大腰子喝光一杯啤酒後繼續說,」我父親被打死不是因為大火,而是因為那個領導喝醉了酒把我媽強姦了。父親一怒之下殺了他,然後死刑。我媽在老家被人戳脊樑骨說掃把星害死丈夫,呆不下去到的北京鄉下,嫁給一個交警。那個交警是個混蛋,把我菊花爆了。我媽帶我找警察。接待我媽的女警說強姦男的不算強姦。我媽就和女警起了爭執,就把我媽關起來了。我看不下去找了個網吧就把這事捅到chinaren上,世界清靜了。」」你…」」你願意相信哪個故事?」雪萊問。但是我感覺怎麼這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聽他胡說八道。」馬德彪端了盤毛豆過來。沒想到,戴白白也在。我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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