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為尊,這一套說辭在哪兒都能說得通。桑落足夠強,又有穆戰北的原因在其中,將士們不說百分百的信服,可至少接納她,同時給出點小小的崇拜總是可以的。
將軍夫人在軍營安生住下的事情當天就傳了出去!倒不是穆戰北治軍不嚴,只是再嚴格他也只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最核心的那些人。其餘之人有一部分是因為戰事,主動應徵入伍的。這些人能用,卻是不能重用。戰事過後沒遣散,也是因為之前穆戰北被強行留在京城,皇帝的人在這兒折騰出一堆事情來。穆戰北回來之後先解決那些事情,倒是沒把底下這些事情給清掃掉。這些人的嘴巴也不嚴,明晃晃違背軍律的事情他們不敢做,可是這種事情只是小事罷了。於是,輪休的人回了住處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喝上幾杯,哪裡還能藏得住話?
作為地頭蛇般存在的俞家人知道這件事倒不是因為這些人,而是因為他在軍營中自然也有他的人脈。
接到消息之後,俞影承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許久也不曾動彈半分。
那個人,那種異樣的心動……
生意場上總有逢場作戲的時候,俞影承又不是不知人事之人。只是他活了這麼些年,從不知何為心動。
直到他這一次去了京城,看到了那個叫做魯德的小管事。當時他只是覺得這個小管事讓他有種莫名的喜歡,而且每次看到他,他總是會有一種虧欠了對方的錯覺。這讓俞影承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做多不少惡事,可是他的記憶裡也絕對沒有魯德這麼一個人。若是有,他怎麼可能半點都記不起。
只是那畢竟是個身份低微的小少年,不能帶走,這件事也就作罷。尤其是在他花費了大價錢拿到了染布方子之後,他光是看著方子就夠糟心的了,實在是沒精力再去琢磨那些事情。
只是等回了邊關之後,他偶爾還是會想起京城遇到的那一個少年。
他想,他當時的確是心動了的。若非如此,又如何會三番兩次的想要把人帶回邊關來。
只是,叛經離道的事情,不適合他去做。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在他看到那一位的時候,怦然心動的感覺再次降臨。
俞影承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這些年都不曾心動過,第一次心動是對一個小管事,還是個小少年。第二次就更加了不得了,居然是對一個已經嫁為人婦的女子。偏偏那女子身份貴重,壓根就不是他可以覬覦的。
只是,就算明明知道得不到,也是忍不住想要去關注她,想要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軍營裡買通的幾個眼線是他的人,獨獨只對他負責,而不是對俞家。生平第一次,他在聽聞那一位去了軍營之後他動了私心,讓人時刻關注那一位的動向,然後一一傳給他。
「做得了生意,管得了內宅,鬥得了太后,還能打得過戰神嗎?」俞影承也不知為何,心裡竟是升起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眼眶都微微有些發熱。
他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了這麼一個人,他都快變得不像是他自己了。
俞影承抹了一把臉,長歎一口氣,甚至都懶得回房,直接就在書房歇下了。
一如前些時日一般,他遲遲不能入睡。好不容易才勉強睡著了,夢靨又開始降臨。
在夢中,他看到自己一身白衣,氣質如玉般溫潤,對著一個女子笑的溫柔似水。這個畫面這些時日每晚都會出現,他已經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何事。他只能看到自己對那女子百般溫柔,這讓他嗤之以鼻,他從無心愛之人,緣何憐惜旁人?
只是,真無心愛之人?他隱約覺得不對,可著實無力反駁。
夢境循序漸進,他看到夢中的自己倏然變得猙獰冷漠的面容,耳畔似乎有那女子心碎的哭泣聲。他「看到」他無情的將人推開,眼睜睜的看著那女子遠離而去。
慘叫聲,痛罵聲,甚至還有利刃捅穿皮肉的聲音不斷的在夢境中出現。血腥氣在鼻端縈繞,揮散不去。
俞影承猛然睜開雙眼,身上早已汗濕一片。天色微明,竟是一夜已然過去。俞影承大力的喘息著,下意識的將自己的手擱置在心口之上。
為何在看到夢中那個女子的時候,他的心會如此難受?
又為何,那種血腥味會讓他有種痛苦難忍的錯局?
俞影承抹了一把臉,他最近越來越不正常了,他需要做些什麼,才能讓自己變得正常一些。
桑落可不知道原主前世最大的仇人之一的俞影承在夢境中「看到」了前世發生的片段,她現在在軍營裡已經逐漸找到前世屬於真正的她的那種感覺,如魚得水。
每天早上天還沒亮就起床,先繞著軍營跑上一圈熱熱身。倒不是她不想多跑,只是這具身體跟她以前到底有些差距,而且還有穆戰北這麼個陪練利器在,她更傾向於節省體力跟穆戰北酣暢淋漓的打上一場。
於是,每天將軍和將軍夫人的對戰就成了軍營中最受歡迎的「娛樂節目」。每當這時候,除了在伙房忙的腳不沾地的伙頭兵和巡邏的士兵之外,其他人能來的都來捧場。
起先他們聽說夫人能打敗將軍,都以為這只是將軍讓著夫人。可等他們親眼看到了之後就明白了,這哪裡還需要將軍禮讓?就夫人那樣的,根本就不需要人禮讓。這兩人一動手就拼盡全力,一出手就是殺招。沒有任何花哨,最簡單粗暴的招式,兩人都是力圖在最短的時間內制服對方的狠人。
砰!
兩人同時出拳,同時在最刻不容緩的時候避過,同時出腿。
雙腿撞擊的悶響聲,讓周邊圍觀的人都覺得生疼。
桑落以技巧取勝,在力量上根本不敵穆戰北。兩人打了半天,最後還是穆戰北跟著桑落學來的一個鎖喉,緊緊的壓制住了桑落的拳腳。
桑落喘了口氣,手肘往後搥了一下:「起開!」最近身體活動開了,每天對戰之後她都覺得通體舒暢。
爽!
讓圍觀的人該幹嘛幹嘛去之後,穆戰北叫來邢鈺:「看明白了?」
邢鈺點點頭,看著穆戰北和桑落的眼神有些火熱。
桑落笑了笑:「看了這幾天火候也差不多了,私下對練的不少,你看準了,先從核心隊伍中挑選些人出來。不需要多,總人數不超過百人,求精不求多。一步一步慢慢來,不需要湊人數。挑選好了,你直接負責。」
邢鈺沉聲應了,轉頭走的時候眼底還是有壓制不住的興奮之色。
桑落當然不是閒著沒事幹特意跟穆戰北「表演」給人看的,穆戰北的心思她明白。她男人的想法,自然是要比皇帝的想法重要。所以,以她的訓練方式挑選出一些人來,由她指定訓練計劃。這一支隊伍,將來負責的就是穆戰北想要去做卻不能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