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桑落還沒開始遊說穆戰北出城去軍營,宮裡就來了口諭,康宣帝宣穆戰北入宮。桑落強忍著興奮,慇勤的送走了穆戰北,回頭就換了早就準備好的男裝,從下人進出採買的後門裡溜了出去。就為了這事兒,寶瓶念叨了一路。從身為主子不該從下人進出的後門出門,到已經嫁人做男兒裝扮出門實在是不妥,桑落和蓮心的耳朵慘遭荼毒。桑落決定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堅決不會再帶寶瓶一同出門。
到了逍遙樓,俞先生和魯飛還沒有到。桑落趁著這機會去了後邊廂房又換了一身裝束,姓俞的不是那麼好應付的。她今天要以魯飛新培養的心腹管事的身份出現,那麼就該做的真實一些。所幸她的化妝技巧還不錯,等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饒是寶瓶和蓮心這般親近的人,也是半點沒認出來。
晌午時分,俞先生和魯飛這才前後腳的到了逍遙樓,桑落作為魯飛的心腹管事,已經先到逍遙樓訂好了間恭候著。
「俞老闆!」魯飛笑呵呵的衝著俞先生拱了拱手,那一臉誠懇的笑容就像是看到了多年沒見的親人似的,「久仰,久仰!」
俞先生也是笑容滿面,拱拱手,笑容更加的親切:「魯老闆客氣了!久聞魯老闆大名,今日得見,實乃俞某之大幸!」
「哪裡,哪裡?魯某人才剛剛上手,哪裡比得上俞老闆?以後還要請俞老闆多多指教才好!」魯飛的姿態擺的很好,很客套的就把人放在了前輩的位置上。
當然,這話也就是這麼一聽。商場如戰場,上了戰場話可以說的漂亮。可改動手的時候,誰都不會手軟。
兩人虛偽的客套了一番,等坐下來之後,俞先生這才像是剛剛看到站在魯飛身後的殷桑落。
「這位是?」俞先生不露痕跡的打量了桑落幾眼,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才笑著問道。
魯飛的演技也是一流,就算身後站著伺候的這一個是親王妃,可現在是以他的心腹管事的身份站在這兒的,他就絕對不會露出半分讓人能看出破綻的客套來。
聽俞先生詢問,朝桑落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過來見人,同時介紹道:「這是魯某身邊的一個管事,剛剛上手,魯某看他還是有點機靈勁兒的,就帶在身邊好好的調教調教。說不定以後還能有點用處。」
又道:「魯德,還不快點來見過俞老闆?」
轉身就成了管事魯德的殷桑落聞言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衝著俞先生行禮:「小人魯德見過俞老闆!」桑落裝扮的魯德年紀也不大,不過十六七歲的光景。她刻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聲音,這時候的少年聲音還帶著幾分清亮,略有些沙啞,乍一聽有些雌雄莫辯。
俞先生的視線不經意的朝眼前這少年的喉嚨上掠過,小巧的喉結隨著少年說話的聲音上下滑動著。隨即他的視線又朝少年的耳垂上滑過,耳珠飽滿,帶著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特有的光澤。
沒有耳洞,有喉結!聲音雖然有些雌雄莫辯,不過更傾向於男子的聲音,這應該沒有錯了,的確是一個少年才是。
俞先生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很想關注這個少年。更讓他覺得自己行為古怪的是,他居然會冒出一個「這少年是女子假扮」的猜想。
他是太累了,所以才會疑神疑鬼嗎?
俞先生暗自搖頭,對自己不靠譜的行為有些無奈。
「魯管事無需多禮!跟著你們魯老闆好好的學,哪怕只學了一星半點兒,對你也是有大好處的。」俞先生笑著說道,態度很是親切。
桑落笑呵呵的點點頭,原本有些機靈的臉上露出幾分遮不住的憨厚之色:「是!能跟在東家身邊學,是小人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說著,又像是竊笑了幾聲,這才收起那副憨厚樣子,有一絲不好意思:「小人現在懂的太少,都幫不上東家什麼忙,實在當不起一聲管事的稱呼。俞老闆這樣厲害的人可千萬不要這麼叫小人,小人有些受不住。」
這單純又機靈的少年一朝被天大的機遇砸中,可一飛沖天,高興的同時恨不得將心都掏出來給賞識他的人,同時心裡還有些擔心自己做不好會讓人失望的種種複雜想法,都在少年的臉上一一顯露出來。
俞先生看的有趣,對這少年最後的一絲懷疑也頓時消去了。
「魯老闆慧眼!俞某可是替魯老闆看好了,這小管事日後可是會成為魯老闆的左膀右臂。」俞先生笑瞇瞇的誇獎,半真半假的歎息,「要不是這人是魯老闆一手培養起來的,俞某可都想搶走了。」
魯飛笑著應付了過去。
俞先生當然也只是順口一說,桑落這個管事也很有眼色的退回到魯飛身後。只是偶爾的,當魯飛說起什麼生意經的時候,桑落還會很配合的用無比狂熱的眼神超魯飛看上兩眼。
俞先生看在眼裡,愈發的覺得這少年有趣。不過也僅僅如此而已,倒是沒想過這人可疑。
兩人很快就切入正題。
俞先生替魯飛斟滿一杯茶,笑道:「想必魯老闆也知道,俞某這次邀請魯老闆一敘,其實是看中了魯老闆手中的印花麻布!魯老闆也知道,俞某常年在邊關。西北那地方,夏天風沙大,而且出奇的炎熱。尤其是這兩天,也不知道為何天氣越來越炎熱。不巧的是,去年俞某在京城進了一批質量極好的棉布,最後幾乎全部砸在手裡,只能低價賣出。不過聽聞魯老闆手裡的印花麻布,花樣新穎不說,透氣性好,而且還跟以往麻布的粗糙不同,很是貼身細軟?」
魯飛點點頭:「魯某運氣好,認識一家有祖傳手藝的,把棉布和麻布
能湊合到一起去。不過魯某愚笨,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為。總之成品還不錯,綜合了兩者的優越之處。當然,這種印花麻布的造價要比棉布都高上一籌,價格算不上便宜。在京城也就是賣一個新鮮勁兒,倒是還比不上棉布的銷量好!」
俞先生聞言笑的愈發的高興:「如此,那俞某還正想要跟魯老闆談一筆大生意!」
對方不好賣,他大量買進,可不正好可以壓低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