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延京城後的第二天,陸芊珞就去了陸家看望老夫人。
這兩月多時間不見,再見到老夫人時,看到她發間不知何時多出來的許多白髮,陸芊珞不自禁地便酸了鼻子。
「祖母,是不是最近陸府的事情太多?現在小七回來了,你有什麼難處就告訴小七把,小七幫你。」
看著陸芊珞泛紅的眼睛,老夫人慈愛地按住她的手,笑道:「小七,祖母沒有什麼難處,祖母過得很好。看到你回來了,祖母的心情就更好了。」
陸芊珞知道陸家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老夫人不願意將她牽扯進來,所以她也並不再繼續追問,這些事情她總會從別的地方知道的,現在她最應該做的事是讓老夫人放開心懷。
老夫人之所以老得這樣快,正是因為憂慮積鬱所致。
婆孫兩人許久不見,陸芊珞將從玉澤國買回來的許多特產打開,給老夫人一一講解這些都是什麼物品,和她講起玉澤國所見所聞的一些趣事。
陸芊珞的語氣調皮爛漫,不時惹得老夫人開懷大笑,只是一個上午時間,老夫人的氣色就好了很多。
將要到了午膳時間,陸芊珞親自下廚給老夫人做藥膳,老夫人捨不得讓她辛苦,卻被陸芊珞一句話給說服了:「祖母,小七的手藝最近進步了許多,你一定要嘗嘗我做的藥膳。若是覺得我做的好了,你一定要好好誇我。」
這樣調皮可愛的陸芊珞,讓老夫人實在不忍拒絕,只得無奈笑道:「好,你若是你藥膳真的做得好了,我不但誇你還給你獎勵,好不好?」
「好。」陸芊珞嘴角揚起一道明媚的笑容,彷彿一個已經受到了獎勵的孩子。
陸芊珞將丁香留下陪老夫人解悶,將紫竹打發到廚房先去準備,自己和素月一起去了藥房找邱大夫拿做藥膳的藥材。
邱大夫對陸芊珞的問題自然是知無不言,從邱大夫口中陸芊珞才知,原來在陸芊姝被寧夙昊納為小妾後的幾天時間,陸家就發現郭氏死了,而且死得很慘。
陸芊姝在五六月時,經常去找鄭氏,為的正是她和寧夙昊的婚事。
經過多番商量,陸芊姝嫁給寧夙昊的日子定在了六月二十五日。
那一日,陸芊姝被一頂轎子從四皇子府的側門抬了進去,這是為人小妾的規格,可是那一日,陸芊姝卻帶著許多嫁妝進了四皇子府。
陸芊姝想在玉澤國八公主成為正式的四皇子妃前留在寧夙昊身邊,這一點無可厚非,因為八公主一旦成為了寧夙昊的四皇子妃,只怕四皇子府就別再想進一個側妃小妾之類了。
讓陸芊珞想不通的是,陸芊姝為何會拒絕在嫁入四皇子府之前見郭氏一面?
陸芊姝不管心裡對郭氏如何,兩人總是母女一場,陸芊姝一定會將離開陸府的事情做得很漂亮,至少一定會見郭氏一面,母女兩人哭哭啼啼一番的……
如今,聽到邱大夫說起郭氏被發現死在房間裡的情形時,陸芊珞突然懂了。
郭氏很早就死了。
陸芊珞突然想起陸家一眾小姐在澤安山遭遇「山匪」一事,那一夜,陸芊珍和陸芊姝兩姐妹相繼去見了郭氏。
那一夜,陸芊姝看完郭氏後,就告訴看守院子的婆子,郭氏身體不舒服不想被打擾,讓她們以後送飯的話放到房間外面就行。
同樣是在那一夜,陸芊珞的眼前突然掠過一道郭氏死不瞑目的怪異幻像。
想起這些事情,陸芊珞近乎可以肯定,那天夜裡,郭氏就已經死了。
肯定了這一點後,陸芊珞卻是心驚不已,因為正是因此,她也知道了,郭氏之所以會死,是因為陸芊姝動的手。
是陸芊姝殺死了郭氏,不管她是有意還是無心。
陸芊珞的眸中掠過一道嘲諷的冷意,郭氏作惡多端,最終竟是死在了她最疼愛的女兒手中,難怪她會那樣死不瞑目。
難怪陸芊姝會這樣急著嫁給寧夙昊,原來她除了忌憚玉澤國八公主,還害怕郭氏的死被人發現,她要為郭氏守孝一年……
「郭淑英呀郭淑英,曾經你在作惡時,可有想過,有一天你的下場會如此淒慘?」
郭淑英所做的一切,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大兒子娶了不喜歡的女子,大女兒被人糟蹋跳河自殺,她最喜愛的小女兒嫁給了她不願意嫁的男子,還急趕著去給人家做小妾。
郭氏死在了自己女兒陸芊姝的手中,死後死訊還被陸芊姝一直瞞著,直到陸芊姝嫁入四皇子府後,沒人再去處理郭氏房間外的那些飯菜,結果就引來了外面的野貓。
這些野貓不但吃光了郭氏的飯菜,還差點……
「喵——」守院子的婆子聽到了這些野貓的叫聲進入了院子後,就發現這一群野貓竟是衝破了郭氏房間的窗戶,一圈圈地圍在了郭氏的屍體面前。
那時候,郭氏的屍體已經干了完全認不出面容來了,只是這曉英院只有郭氏一個人,一眾婆子第一眼就知道這人就是郭氏。
那可怖的一幕,讓一眾婆子真是膽戰心驚。
郭氏的如今身份只是一個姨娘,名下的兒女都過繼到了鄭氏名下,一個無兒無女的姨娘,又不受丈夫和婆婆喜歡,本就是沒有資格葬入陸家祖墳的。
死了後又發生這種晦氣的事情,更是沒有資格了。
若不是老夫人心善,火化了郭氏又將她的骨灰撒入了慈安寺中,郭氏的結局就是被拋屍到亂葬崗。
想通這些事情,陸芊珞終於知道老夫人為何會憂慮積鬱了。
老夫人怕是在知道郭氏死了的時候,就想通了郭氏的死因。
哪怕不喜歡郭氏這個前兒媳,看到她的下場這樣淒涼,知道她死在自己親生女兒手中,老夫人還是很替郭氏可憐的,更是心痛陸芊姝這個孫女的可怕。
難怪陸芊瑩嫁入呂家成為正妻這樣的大喜事,都沒讓老夫人解開心結。
陸芊珞離開藥房後,就神色如常地去了廚房,去給老夫人做藥膳。
郭淑英的淒涼結局,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可不願意老夫人因此而積鬱成疾。
為了郭淑英難過,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