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洲城如今近乎成了一個死城,與外隔絕,所有身染瘟疫的百姓和將士都被送到了城中的一個廢舊的酒坊安置,名為疫區。
林掌櫃承擔了神醫的角色,將疫情從大夫的角度詳細地分析給了寧夙旭聽,頓時讓寧夙旭本來黯然的雙目亮起了一點希望:「林大夫,你是說光是需要每人一滴血,就能查出瘟疫毒的攜帶者?」
林掌櫃神色自信地點頭:「如果順利的話,明天一天就可以查出所有將士中的攜帶者。」
寧夙旭很快就允許了林掌櫃的提議,比起何太醫給他的建議,這個提議實在簡單可行了許多。
待到寧夙燁、陸芊珞和林掌櫃離開時,寧夙旭親自將三人送了出去,目光卻是望著陸芊珞勸道:「陸七小姐,淮洲城實在混亂,檢查攜帶者這樣危險的事情,還是交給林掌櫃做吧。」
陸芊珞正欲回絕寧夙旭,手臂卻被寧夙燁突然抓住,而後她就被他霸道地拉到了他的身後。
寧夙燁一對鳳眸中閃爍著幽芒,冷冰冰地望著寧夙旭道:「七殿下,珞珞要做什麼,不需要聽從你的吩咐。她是我的女人,自然有我保護,無需麻煩七殿下多心。」
每當這時,陸芊珞都恨不得摀住寧夙燁的嘴,可是她腰間這塊玉珮已經注定她只能默默承受這些。
自從七夕宴會後,她和他的關係,就已經牽扯不清了。
如今為了能獲得林掌櫃這個幫手,她又答應寧夙燁要將他那塊玉珮一直掛在腰間,自然避免不了會被他在嘴上佔便宜。
看到寧夙燁和陸芊珞之間這樣親近,寧夙旭覺得他的心猛地一痛,那「多心」兩字只讓他覺得諷刺。
無論陸芊珞心裡的人,是寧夙昊還是寧夙燁,都不是他寧夙旭,他真的是太多心了。
寧夙旭滿眼受傷,寧夙燁滿眸寒芒,還是林掌櫃從中調和道:「明日任務重,七殿下和燁世子都早些休息吧。」
到了晚上,陸芊珞實在疲累地緊,一躺下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天才剛亮,陸芊珞就被素月叫了起來,梳洗完畢,一眾人去找林掌櫃,她名義上的師傅。
何太醫本來計劃今天派藥的,如今被寧夙旭叫了停,得到消息後,就黑著一張臉過來找林掌櫃麻煩。
何太醫瞪著一雙眼睛,一會瞪瞪林掌櫃,一會瞪瞪陸芊珞:「我非要跟著你們,看看你們能折騰個什麼出來。」
陸芊珞和林掌櫃都絲毫不受何太醫的打擾,兩人和木英、木松、紫竹、素月、青梅幾人,還是該裝藥裝藥,該收拾東西收拾東西。
待到陸芊珞和林掌櫃要出發時,寧夙燁卻來了,聲稱要和他們一起去軍營。
陸芊珞皺眉道:「燁世子,這些工作很危險的。」
寧夙燁卻勾唇一笑:「是麼?陸七小姐都不怕,本世子豈會怕區區危險。」
陸芊珞無奈,寧夙燁比她想像的還要更無賴,她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恐怕是她和他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見此,何太醫再也不敢給陸芊珞臉色看了,一口一口一句「陸七小姐,需要不需要我幫忙嗎?」
陸芊珞和林掌櫃的第一批血液查毒,是從寧夙旭、郭江勇、陳將軍、劉將軍這些將領開始的。
按照陸芊珞的指導,林掌櫃對每個碗裡的血都會先聞一聞,再查毒,而陸芊珞則是佯裝好好學習的樣子,將每一個查驗結果都記下來。
何太醫一對眼睛一直骨碌碌轉,一動不動地盯著林掌櫃,希望能看出什麼來,卻不知道陸芊珞才是真正起作用的人。
郭江勇面對陸芊珞時,神色冷淡,如果不是知道他們的關係,別人真以為他們只是不認識彼此的兩個陌生人。
怎麼看,他們都不像舅舅和外甥女的關係,哪怕這關係不過只是一個名義上的關係。
查完一眾將領,輪到開始查驗士兵時,陸芊珞和林掌櫃的查驗隊伍,已經發展成了一個長長的隊伍。
夏琉琦、羅凌、谷曦三人也跟著來了。
到了晚上所有將士的情況都已經查驗完,結果出來後,就被連夜送到了寧夙旭面前。
名單的人被寧夙旭一個不漏地記了下來。
第二天,陸芊珞和林掌櫃去疫區查驗疫情,寧夙旭則是派自己的心腹,悄悄地開始查名單上人的身世情況。
陸芊珞和林掌櫃刻意選擇了早飯的時間去了疫區。
髒亂、陰暗、霉冷、潮濕,空氣中蔓延著各種氣味混著在一起的難聞氣味。
便是帶著陸芊珞特製的面罩,寧夙燁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看到寧夙燁異常的神色,陸芊珞眸光微動,抬眸望著寧夙燁道:「燁世子,疫區實在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不如你就在疫區外等著我和師傅吧?」
寧夙燁知道陸芊珞想甩開他,不在意地上前走了一步:「多謝陸七小姐關心,本世子就想進來疫區看看。」
陸芊珞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她今天一定要帶著寧夙燁在疫區好好轉上一天,看看明天寧夙燁還敢不敢跟著她。
雖然只是小小的算計,能讓她解解恨也是不錯。
因為是放飯時間,疫區中除了身染瘟疫的人,還有少數包裹地很嚴實的放飯士兵。
陸芊珞心裡一直有個疑惑,如果這場瘟疫是人為的毒引起的,那醫術精湛的大夫就能查出來,多的病人不說,要治療好一個病人卻並不十分困難。
可是這些身患瘟疫的病人卻遲遲不好,死亡率也不算高,這一點實在詭異。
這些人病人到處都有分佈,有人躺著,有的坐著,吃的都是相同的飯菜,臉上都是相同的毫無生機和絕望。
一路走過,每個病人陸芊珞都會細細觀察,在路過一個半靠在一根柱子上大漢時,她嗅到了一股不同的氣味,立刻就將目光鎖定了大漢手中的飯菜。
這飯菜氣味很古怪。
這飯菜的氣味酸中帶著一股霉味,若是不注意,就會被認為是吃的米飯是霉米,可是這樣的氣息卻比普通的霉味多了一些甜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