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馬兩家的祖墳在一座山上,是一座充滿生機的山,滿眼皆綠,風吹拂樹葉形成的沙沙聲讓人聽著都有種心情愉悅的感覺。
也許在人家祖墳這裡說什麼心情愉悅有點奇怪,但這卻是凌笑此時最直白的感受。
還沒到山腳下,佛印悄悄的靠近凌笑,「這座山非常講究啊!」
凌笑奇道:「如何講究?」
「這整座大山都壓在了幾條龍脈的交匯點上,光是憑借這幾條龍脈散逸出來的氣運就足以福蔭項、馬兩族了!」
凌笑聞言若有深意的望了眼在隊伍前面跟秦霜說話的項槐,「那也沒見這兩族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啊。」
佛印眉頭緊鎖,摸著光頭同樣費解,「按道理來說,光是這些氣運就足以讓這兩族飛黃騰達了,至少也該出幾個狀元吧!」
凌笑點點頭,眼神一陣閃爍,「科舉從來都是朝廷大事,對於學子的背景考察自然也是重中之重。如果有哪一屆的狀元來自這裡,我們沒有理由不知道。所以要麼這個村子的人都有種韜光養晦的覺悟,要麼他們將氣運挪作它用了!」
「挪用氣運?你太高估他們了吧,氣運豈是說用就用的。他們要是有那個本事還窩在這小山村中幹嘛?」佛印滿臉的—m.{m不在意,對於凌笑的異想天開嗤之以鼻。
凌笑沒有說什麼只是跟著部隊前行,來到山腳下項槐笑道:「眾位俠士。山上不遠就是我們兩族的祖墳了。還請各位俠士動作輕緩莫要驚擾了先人!」
「老村長且放心,我們知道輕重的。」秦霜笑答。
眾人緊隨老村長進了山,穿行在濃密的叢林中。透過林間縫隙向遠處眺望。發現除了林木還是樹木,這種情形倒是讓凌笑心中一沉,幾乎便是與當初幻境中的遭遇相同。當初他還以為是鬼打牆的效果影響,如今看來竟是嚴格按照現實環境佈置的!
「是什麼原因?靈魂之力的影響?還是陣法所致?」凌笑眉頭緊鎖兀自嘀咕的樣子令無情擔心道:「你怎麼了?可是發現了什麼?」
凌笑不答只是問道:「你可有感覺到什麼特異之處?」
無情閉上雙眼將無形的力量散逸出去,良久睜開眼睛搖搖頭道:「沒有什麼異常啊。」一邊的佛印也跟著搖搖頭,「我也沒發現什麼奇怪的。」
凌笑聞言不語,且走走看吧。
就像項槐說的。行不多久,在拐過一顆三人環抱的大樹後便見到了兩家的祖墳!
眾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太大了!祖墳太大了。從這裡到山頂都零零落落的分佈著墓碑。有多少的墓碑就意味著有多少的死人,這項、馬兩家就竟是從什麼時候遷移到此處的?歷史竟如此悠久。
見到眾多武林中人的樣子,項槐眼中明顯能夠看到得意的樣子,大家都以為他因家族榮耀而自豪。但卻沒人看見他眼中的那一絲冷意。
凌笑滿臉肅然。他並沒有被這一幕所震撼到,因為在幻境中他早已經見識過了,還挨個扒著墓碑看名字呢!好在當初沒有無聊到數死了多少人。
凌笑如今之所以面容嚴肅,是因為這裡竟然跟幻境之中的墳地一模一樣!甚至連沒有靈魂飄蕩的狀態也一模一樣。
身為一個墓地,地面上竟然沒有一個靈魂飄蕩,你身為墓地慚不慚愧?不光沒有靈魂,連怨氣都沒有,難道你們兩家的人都是壽終正寢且含笑九泉?更離譜的是好好一個墓地丁點陰森的氣息都沒有!難道真像前世墓地廣告中的那樣。這不是墓地,是靈魂的豪華別墅!
眾人靜悄悄的分散開來。老村長把祖墳都亮給你們看了,盡量將腳步放的輕一些算是給人家個面子。
就在眾人分散查看的時候,凌笑卻蹲了下來,目光在附近的墓碑上打量。一個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看在眼中,只是越看卻越是眉頭緊鎖。這些名字大部分都跟幻境之中的一樣,可是唯獨缺少了如今還活著的那些人。看了看不遠處的項槐,難道是因為這些人還沒有死嗎?
也許是凌笑做的太明顯,也許是這項槐本就身懷絕技,他竟然察覺到了凌笑的注視。遠遠的跟他點頭示意,緩緩站起向遠方走去,過程中目不斜視甚至稍稍加快了速度。
察覺到了凌笑的一樣,無情不動聲色的跟上問:「怎麼了?有什麼發現?」
凌笑道:「前面應該有一個小木屋。」
無情一怔,「你怎麼知道?」不過雖然疑惑,她還是默默跟上。秦霜等人自然也看見了凌笑的異樣,紛紛跟上。
良久,座落在墓地邊緣的小木屋終於進入凌笑的眼中,平平常常的木製結構看不出任何特色,屋前也沒有空墓。
凌笑沒有再往前走了,雖然秦霜等人想去屋中看個究竟,但凌笑卻知道,那裡面不會有什麼線索,因為當初在幻境之中對方並沒有讓他進屋,所以那其中應該沒有什麼重要的。
「老村長,不知這小屋是何人所做?」凌笑轉身狀若不在意的問道。
老村長呵呵一樂,「這小屋子是我項、馬兩族的守墓人所做。不過平時都沒什麼人的。」
凌笑瞭然,又問道:「那我們能不能見見這個守墓人呢?不會是一位神秘莫測的老爺爺吧!」
「凌大俠說笑了,哪來的什麼老爺爺啊!只是兩個毛孩子罷了,如果你們想見,我帶你們去就是了。」項槐說著就像往叢林深處去,也不等身後的秦霜等人竟是有種急匆匆的感覺。
凌笑一把拉住他,嘴角翹起滿含深意的笑道:「老村長何必著急呢?等查完了這片再去不遲。對了,前些日子項家的項少龍說是想要跟我學武。不知老村長認為此事可行嗎?我倒是不介意收個徒弟。」
老村長聞言笑道:「能夠拜凌大俠為師,是他的造化。老朽哪有阻止之理!」
凌笑聞言徹底恍然,輕輕放下抓住老村長的手道:「老村長說的有理,只是我卻有苦衷,不能教啊!」
老村長微愕,「那凌大俠之前又為何如此說呢?是在開玩笑嗎?」
凌笑一樂,從背後把劍抽出,輕輕放在老村長的脖頸上道:「我是真的不能教。誰知道項少龍如今投胎到了哪個犄角旮旯?要不老村長你先把他找來,然後我再教!」
眾人一驚,看見凌笑的所做所為紛紛趕了過來。「凌笑,怎麼回事?不要衝動。」秦霜過來道。
凌笑沒有理他,看著老村長那慌張的樣子撇撇嘴道:「演技太差,要是想表現的害怕。你是不是也尿個褲子啥的?」
「老朽。老朽不知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大俠?」項槐滿臉慌亂道。
凌笑一樂,「你身為一村之長,對於自己一族的人就算記不住所有名字,但一些特殊的總會有印象。更何況有還是沒有這個人,如此根本性的問題你竟都不知道。看來你這個村長不想連任了!」
眾人一聽不由皺眉看向項槐,項槐聞言滿臉氣憤道:「這……我平時事務繁忙,如何會記得這些小事。也許是人老了,記憶力衰退吧!你虛構了個名字我哪能知道。」
凌笑大笑道:「哈哈哈。好,虛構的名字你不知道。那你們項家的先祖總會記得吧!看看你的身後!」
眾人聞言望去。「項少龍之墓」幾個大字看起來是那麼的諷刺。
項槐的臉色瞬間一黑,再次轉頭卻是滿臉的恐懼已經消失不見,淡定說道:「你是何時懷疑我的?」
凌笑微笑道:「我從未相信過你們。」
「這是為何?」項槐滿臉費解,他自問演技還是不錯的,為何會穿幫?
「你們很好客,好客的讓人都不忍心查你們,只是你們畢竟不是普通人,不懂得普通人的生活細節。」凌笑胸有成竹道。
「什麼細節?」
不光是項槐想知道,連秦霜、姬天放、段天涯等人也都想知道。大家都是新一代的武林翹楚,表面上不說但私下裡自然會有一種攀比情緒。憑什麼他能發現,而我們卻只能被蒙在谷裡!
凌笑輕笑著緩緩道來,「第一次懷疑你們的是林仙兒那丫頭,雖然曾經富貴榮華但她仍然是個真正的草根,在一個小村子生活多年的她第一眼便發現了你們這裡的不對勁。這裡竟然沒有孩童!」
眾人一驚,這才想起大家忽略了什麼,其實就算真有人發現了這一點也不會在意。能夠在這個年紀創出名堂的,身後必然是諸多資源的傾斜,家族勢力的培養。否則平民武者光是打工賺錢就要耽誤很多時間,在這些算是富家子弟的武者眼中,小孩子被關在家裡也沒什麼稀奇的。但真正有生活經驗的人卻知道,山村之中的小孩子多數時候是被家長們放養在外面玩耍的!
項槐目光一冷,笑道:「原來如此,竟是被個小丫頭看穿了。你說第一次,那還有嗎?」
「當然,第二次是小強死的時候,你不覺得用敵人不小心露了行藏來解釋太牽強了嗎?在我看來那更像是有人故意破壞,而且那個殺手的目標也不是卓一航和宋遠橋兩位道兄,他一開始要殺的就是那個小強,至於原因嘛,應該是想要阻止其下手傷害兩位道兄,或者其中也有仇恨之意。」凌笑看了看武當兩人道。
兩人面面相覷,仔細回憶起來,那兩個黑衣人的眼神確實充滿了驚愕,而且那個射飛刀的人也沒有一起圍攻兩人。
項槐冷哼一聲道:「不錯,那個人確實是意外,但這些只是猜測,我不相信你憑借這些就肯定了我的嫌疑。」
凌笑點點頭又道:「是這麼回事,但你還是不夠瞭解我。有沒有證據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哥可是在錦衣衛呆過的。只要有懷疑就夠了。枉法之類的事我偶爾也會做做。不過我這次卻不著急,之後我又做了一次試探。」
「什麼試探?」
「馬六那小子將我們伺候的很舒服,所以我拿出了一塊大金錠想要答謝他。你知道的。哥不差錢!但沒想到這小子比哥還不差錢,對於金子連看一眼都沒有就推了回來。我師傅曾經用一顆寶珠拆穿了無相皇,我這次也是同理。你這村子雖然富足,但是從裝飾和住房等硬性條件上,還達不到視金錢如糞土的程度。所以那個馬六也有問題!」凌笑肯定道。
項槐眼神佈滿陰霾道:「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凌笑一樂,「你也不需要這麼氣憤,本來一開始我也只是感覺很奇怪。畢竟也無法排除馬六是那種品格高尚的大賢。但隨後那個殺手又來了,那一把飛刀射來,我雖然保護了馬六但卻也可以肯定了。他的目標真的是你們這些村民。相反他對我們卻沒什麼惡意,即使利用法術將我困在幻境之中也不攻擊,而是悄然退走。」
項槐沉默以對,半晌道:「想不到我們策劃了良久卻還是有這麼多的破綻。說到底還是壞事在了那對姐弟手上。不用說。昨天我們所有人的表現一定更加重了你們的懷疑。」
凌笑聞言道:「原來那兩個殺手是姐弟來著,我還以為是兩個大老爺們呢!不知道姐姐漂不漂亮。不錯,你們的表現太過可疑,尤其是今天竟然主動提出帶路。我便知道,你們打算攤牌了!」
項槐突然猙獰的笑道:「那你還敢跟著來?」
眾人一驚,不由提高警惕。
凌笑搖搖頭無奈道:「我必須弄明白一些事,這件事與你們有些關係,而且我也是猜測而已。所以不得不來。」
項槐冷哼一聲,「不管你有什麼猜測都不重要了。你們包括你們的門人,過不了多久都會死去,而靈魂怨氣則會為我們的大業貢獻力量。」
凌笑哦了一聲,了然道:「原來你們需要靈魂和怨氣啊,我還一直以為那些冤魂都只是你們強**術的副作用呢。」
「……」
凌笑笑著用劍刃在項槐的肩膀上摩擦了下道:「話說我只要輕輕一劃就能要你的命,你又憑什麼囂張呢?」
誰知項槐洒然一笑道:「你可以試試哦!」
凌笑眉頭一挑,「嘿!我這暴脾氣,試試就試試!」說著長劍一劃。
眾人一驚,太衝動了,至少還能問出好多事呢!
不過凌笑的臉色卻是有些難看,劍刃劃過脖頸,沒有鮮血噴濺,沒有艱難的喘息,更沒有絲毫的觸感。
項槐嘿嘿陰笑著盯著眾人,原本顯得無比慈祥的面容突然開始扭曲,整個臉部肌肉像是突然變成了一條條噁心的肉蟲,開始不停的蠕動重組。不一會就變成了另外一張臉,一個無比陰鬱而又猙獰的臉。
「哦!我還是喜歡你之前的那張臉,所以說整容也不一定是什麼好事。」凌笑滿臉惡意的笑道。
項槐冷冷一笑,身形開始變得虛幻透明,漸漸消失不見。
凌笑頓時一陣呲牙咧嘴,「看來這嘴炮真的不能亂放,逆襲從來不是熱血小強的專利啊!」
任我行皺著眉頭道:「很高明的幻術,我們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著了道。」
佛印卻搖了搖頭,「並不是那麼算的,幻術說到底還是精神攻擊的一種,真正的精髓在於攻擊神魂。像這種只是輕微影響感官的幻術是最低級的,我們之所以沒有發現是因為它對我們沒有威脅,所以你們的武者直覺並沒有發生作用。」
凌笑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膀,「不過這招用於逃跑倒是蠻實用的,說到底還是魔抗太低了。」
「啥魔抗?」就在幾人費解的時候,一個陰仄仄的聲音響徹在眾人耳際。
「哈哈哈哈!無能,太無能!無法自保的人在人世間便會成為別人的負累。不光葬送了自己的生命也將葬送同伴以及眾多武林中人的未來。」
聲音回迴盪蕩,在墓地之中不停傳播。
凌笑眉頭微皺,「這麼看來,留在小山村中的人將是你們下手的最新目標嘍!」
「不錯,你既然早就懷疑我了卻不與其他人商量,這間接給了我們時間進行佈置。而你們的領頭人卻仍然糾結於聯盟、信義,簡單幾句話就能夠將他穩住。至於其他人更是各有各的心思,說到底還是你們的私心造就了我們的成功。你們說說,被你們害死的人究竟有多少呢?」
凌笑聞言隨意的瞥了一眼秦霜,看他鐵青的臉色也不甚在意。
這時那聲音又道:「至於柳生小姐,如果你肯服侍我們少主,便可脫離牢籠重歸自由。」
柳生雪姬秀眉微皺卻是冷哼一聲不予理睬,玉手輕輕搭在刀柄上,一有任何異動肯定會第一殺上去。
凌笑一樂,「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差別在哪裡嗎?」
「即將倒下的幾具殘軀,和未來將要創下萬世基業的第一人!」那聲音得意道。
「非也非也!雖然你們少主的志向特麼感動了我,但我還是要說。是即使倒下也還是會有相同意志的人繼續前進,而你們,就算到最後死的那一刻,也還是孤單的一個人,所擁有的也只是那可笑的春秋大夢!」
「說的好!貧僧都要為你鼓掌了。」佛印樂呵呵道。
無情有些詫異的看著凌笑,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這些話有些不像他的風格啊!
那個聲音沉默片刻,又道:「既然如此,我便讓你們瞧瞧,你們那些所謂相同意志的人有什麼下場。看看還是否會有人接著你們的路走下去。」
話落半空中突然光芒四射,交織的光幕在空中形成了一片虛影,虛影現形竟是小山村中的影像。此時小山村的天空上竟然滿佈血紅可怖的猙獰惡鬼!
「你咋突然這麼熱血?」李英瓊眼神有些狂熱,偷偷拉了拉凌笑的衣袖問。
凌笑滿臉大義凜然不動聲色的悄悄道:「要是不熱血點,怎麼襯托出我在山村佈置的英明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