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武學具有其獨特的神韻,是武林中最貼近道家道法自然的門派。歷史悠久、底蘊深厚,自古便有北宗少林、南尊武當的說法。
卓一航和宋遠橋作為武當的一代新秀,在門派之內自然得到了諸位長老的特別愛護。此次帶隊前來便有一分歷練的意思在其中,原本心中的那丁點驕傲輕狂卻是在見到天下會的幾位堂主時懂得了收斂,原來自己所謂的天賦真的不算什麼。
好在道德經作為武當的基本讀物,武學至理沒有研究出多少,但一個個倒是都樹立了正確的價值觀。兩人雖然有些嫉妒羨慕卻並無過激的言行。
但是,隨著秦霜進了山村之後卻是有些惱怒了。憑什麼!憑什麼敵人第一個對付的就是武當派!難道我武當看起來那麼好對付嗎?
兩人含憤出手自然有些控制不好輕重,兩個突然顯現出來的黑衣人似乎還沒來的及準備便被踢飛了。
貌似結實的土牆在兩人怒擊下比豆腐硬不了多少,狼藉的碎石土礫將兩個黑衣人徹底埋在了裡面。
凌笑等人是最先到達的,戒備的看著碎石堆卻敏銳的感覺到黑衣人竟然徹底沒了聲息。
臉色彆扭的靠近將他們挖出來,伸手在頸間一探,我擦!竟然掛了!
/
回頭看著卓一航兩人道:「你們下手也太狠了吧,留個活口也好啊!」
兩人一愣,對視一眼不由有些尷尬,「這個……倉促間反擊難免有些不知輕重。快搜下身。也許有什麼線索。」
凌笑翻了個白眼在兩個黑衣人身上一陣亂摸。「咦?咦!咦!」
「找到什麼了?」這時秦霜來到近前問道。
凌笑不經意的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秦霜的臉色非常難看,搖搖頭緩緩站起,「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只是覺得這兩個傢伙太不經打了。竟然讓人一腳就踹死了!」
秦霜臉色一黑,沒發現你叫那麼大聲幹嗎?轉身道:「兩位道兄,是怎麼發現他們的?」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羞赧道:「說來有些慚愧,他們隱藏的十分隱秘。我們起初並無任何發現。若不是有一個黑衣人不小心露了行跡,怕是我們如今還蒙在谷裡。」
凌笑好奇問:「怎麼個情況?說說看。」
卓一航道:「我二人剛剛將門下弟子安頓好回到屋中,突然聽聞一聲慘叫,心中一驚便回頭看去。發現引領我們的村民竟然已經萎頓倒地,其背後插著一把飛刀。而我們就在他前面不遠卻丁點風聲都沒聽到!」
「是他們幹的嗎?」凌笑指著兩個黑衣人問。
宋遠橋搖頭否定,「不是,發射飛刀的黑衣人距我們相對較遠,若不是有那村民擋著怕是我們都中刀了。那黑衣人發現我們轉過來便要逃跑,我們剛要起步卻感身後有異,轉身便發現了他們。」說著指了指已經死去的黑衣人。
這時村長項槐跑了過來。看不出他那微微佝僂的身形還挺麻利,瞧著兩個黑衣人有些驚訝接著便向屋中望去。卻見一個村民滿身鮮血的趴在屋中。「哎呦我的小強唉!」
凌笑滿臉黑線的望著村長哭天搶地的抱起那村民,眼淚鼻涕橫飛。
卓一航與宋遠橋對視一眼滿臉凝重的來到村長身前,蹲下道:「老村長,這次小強是為我們擋了災。您放心,這仇我們報!」
項槐抽泣著點了點頭,看著就一片淒涼。
凌笑皺著眉頭來到旁邊,伸手將小強身後的飛刀取下,放在眼前仔細打量。非常普通的款式,屬於鐵匠鋪一輛銀子一大箱的那種。既不如何鋒利也沒有淬毒。再看看插入小強背後的深度,發現力道也不是很重。雖然飛行途中沒有聲音,但以這種程度就算是射中了武當二人也頂多是個輕傷吧。
「發現了什麼?」任我行也湊了過來問。
凌笑將飛刀遞過去道:「敵人很聰明,從這飛刀上似乎看不出什麼問題。」
任我行皺眉接過,點點頭道:「這種粗製濫造的暗器是查不出來源的。」說著不在意的還給了凌笑。
凌笑鄭重抱拳道:「之前還覺得秦兄的決定有些亂來,如今才知,竟是為了引蛇出洞!看來在計謀一道上,凌笑還有諸多需要請教的啊!」
秦霜聞言嘴角微抽,輕道:「凌兄言重了,大家互相切磋而已。」
眾多武林中人紛紛到來,見到死去的黑衣人不禁一個個眉頭緊鎖惱怒異常,更有暴躁之人已經破口開罵了。只是發洩歸發洩,這次的偷襲也給眾人敲響了警鐘,這看似祥和的小山村也不太平啊!
秦霜給了村長百兩銀子囑咐其好生安頓小強,接著眾人便都回去了。
凌笑坐在椅子上滿臉疑惑的看著飛刀,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在想什麼?」無情問道。
「總覺得這次偷襲有點問題,要麼那幾個黑衣人是逗逼,要麼卓一航和宋遠橋在撒謊。只是看他們兩個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而且這謊言也有點太扯了。」凌笑表情彆扭的歎了口氣。
「為什麼這麼說?」無情奇道。
凌笑隨意的把飛刀扔給無情,「這飛刀就像是路邊撿來的,而且從力道角度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可取之處。除非是小強自己插了自己一刀,否則根本就解釋不了為什麼卓一航會聽不見風聲啊!還有,那種傷口深度在沒有破壞內臟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致命。而且那兩個黑衣人也不對勁,我摸他們的肌肉骨骼根本就沒有習武之人的那種彈性緊繃,就像是一個養尊處優滿身肥肉的地主。」
無情沒有答話,只是將飛刀握在手中靜靜思考。半晌道:「這飛刀並不像你說的那麼普通。」
「什麼意思?」
「這飛刀上曾經纏繞了一股陰寒的能量。只不過現在這種能量已經消散了許多。不容易察覺。」無情將飛刀遞回道。
凌笑聞言恍然拍手,「我就說嘛!原來他們根本就不是武者。」
「什麼不是武者?」這時花滿樓等人陸續進來,後面還跟著柳生姐妹和段天涯。
凌笑狀似不在意的看了看他們接著道:「這些黑衣人能夠躲避眾多武林中人的探查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武者,沒有內力的他們在武者眼中就是一個個普通人,自然會被下意識的忽略。但他們卻是同樣可怕的玄修,用某種特殊的方法能夠隱身於我們周圍。這也解釋了為何他們的身體那麼不經打,不是卓一航跟宋遠橋一時失手,而是那些黑衣人的身體根本未經鍛煉。所以一擊就掛了!」
眾人一驚,佛印又問:「有什麼證據嗎?」
凌笑舉起飛刀,「我檢查過小強背上的傷口,發現憑這種力道還不足以要他的命。真正讓他送命的是飛刀上那股陰寒的能量。」說著將其遞給佛印。
佛印皺眉接過,微微感知便臉色難看道:「你說的不錯,這是一種陰魂能量,兇手是個擅於控制陰魂的玄修。」
「就像是偷聽你們談話的那些鬼魂一樣?我如今真的懷疑加入你們是否錯了!」巫行雲冷哼著搖了搖頭。
凌笑撇撇嘴,「知足吧,至少這次的敵人跟那賤人沒什麼關係。話說你現在恢復到啥程度了,要不要我給你找點血食?」
「不需要。村中的活禽有不少,但你別想我會幫你。想要恢復巔峰至少也得一個半月的時間。」
凌笑翻了個白眼。「那還是繼續賣你的萌吧!」
凌笑明白了黑衣人的底細,自然讓無情將居所中仔細探查了一遍,這才能夠安心入睡。不過有人睡的香,有人就要徹夜未眠。
「姐姐,安倍龍野太過分了,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也殺。」柳生飄絮有些看不慣。
柳生雪姬卻一直緊皺著眉頭,清麗的面容上一片冰霜,「這件事情還不能妄下定論,他雖然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但卻不會這麼魯莽。如果今天的事真是他所為,那麼我便要懷疑他的智商了。」
柳生飄絮想了想問:「要不我們找他出來談談?看看他究竟在搞什麼鬼。」
柳生雪姬搖搖頭,否定道:「你還沒發現嗎?凌笑等人並不信任我們,濟南的事已經讓他開始懷疑一切扶桑人了,就連段天涯也在他的懷疑之列。我們能不見還是不要見吧。」
「那我們的任務怎麼辦?他這麼搞誰還會把注意力放在我們身上,別看那些色瞇瞇的傢伙一個個總是偷看咱們,可真危及自己的小命了誰不是戰戰兢兢的!」柳生飄絮鄙視道。
「不需要擔心了,日月神教的教主親自去了趟扶桑,如今吸引姬家目光的任務已經可以由他們去完成了。我們只需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柳生雪姬倒是並不擔心,甚至還感覺到些許輕鬆。
同一時間,在秦霜房裡兩個人相對靜坐,秦霜的眼中怒火隱而不發,冷哼聲道:「你似乎說過,我們在這裡什麼都找不到。可現在我需要一個解釋。」
在他對面是一個安靜的美男子,除了有些娘炮、再加上面容有點病態的蒼白外,堪稱一個完美的男人,這人正是柳生姐妹之前所說的安倍龍野。「秦兄不必如此氣惱,這次的事責任在我,是我的手下誤會武當派有所發現才打算突然下手。如今誤會解除,我們一切照舊。」
「說的輕巧,如今所有武林同道都已經風聲鶴唳,再想安撫談何容易?」秦霜一掌拍在桌子上,滿臉肅然。
安倍龍野就如沒看到般笑道:「秦兄想要如何?」
「告訴我你們的計劃。」
「我們的計劃不是早就告訴你們了嗎?」安倍龍野狀似不解道。
秦霜冷哼一聲道:「我說的可不是你們原本的計劃,而是你現在打算隱瞞的事!」
安倍龍野定定看著秦霜,眼神之中竟像是一潭死水不見任何變化。秦霜眉頭整個擰在了一起。這個傢伙的表情太冷了。冷的讓人心寒。就像你此刻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從墳地中爬出,沒有半點生命氣息的殭屍!
「秦兄說笑了,此事涉及我安倍家的陰陽秘術,卻是無可奉告。不過我卻可以保證,絕不會對秦兄有所傷害,天下會畢竟是我們的盟友,安倍龍野不會做那殺雞取卵的糊塗事。」安倍龍野微笑著回道。
秦霜緊盯著他,期盼能夠從其表情上看出些什麼。只可惜安倍龍野的臉就像是帶了一張面具。永遠是那張笑臉,笑的燦爛,笑的假,笑的滲人!
「最好如此!」
安倍龍野走了,但他並沒有走遠。在距離山村不遠處的一處林中停了下來,冷風乍起,一道道黑影從黑暗中緩緩浮現。
安倍龍野仍然是那副笑容,等所有黑影跪在他的面前後輕聲道:「這次的事是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黑影肉眼可見的身體輕顫,「我們以為那個宋遠橋有所發現,誰知道他只是隨口問問。本想殺人滅口卻……」
安倍龍野笑道:「武當派的武功意境是最講究道法自然的。你們的隱身術若是不動還好,只要有任何行動都可能被他們發現。如此打草驚蛇。你說我該如何罰你。」
那黑影一僵忙道:「少主!那兩個道士並沒有說啊!」
「他們沒說不代表不知道,每個人都有私心,我不管他們的私心是什麼,這都與你沒有關係。辦事不利就該接受處罰。」說著輕輕抬起手掌抓向那黑影。
「少主饒命啊,我為安倍家……」那黑影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像是發了羊角風不停顫抖。一直籠罩在身上的黑影也悄然散去,露出的是一張平凡至極的臉,兩隻眼睛睜的老大,眼珠不停向上翻動,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生生從身體之中抽離一般。表情極度扭曲卻又發不出半點慘叫。
其他黑影下意識的遠離他,暮然一道模糊的虛影脫離他的身體向安倍龍野飛去。而他卻整個軟倒在地,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晦暗。
安倍龍野看著虛影到來,笑的越發燦爛。張開雙臂像是在迎接歸來的遊子,深呼吸,那虛影竟扭曲成一團被他吸進了鼻中!
「呵呵,玄修的鬼魂果然比那些普通人要好的多!真希望你們繼續犯錯,這樣我就可以享受更多的美味了。」安倍龍野享受的看向其他黑影。
「屬下不敢!」眾黑影戰戰兢兢的跪倒一片,腦袋重重磕在地上。
……
黑夜仍在繼續,既然得知對手是玄修,那麼便到了無情和佛印發揮作用的時候了。秦霜得知此事很高興,拉著兩人便去各門派的居所探查了,畢竟那些隱形的傢伙實在令人擔心。本來花滿樓的感覺也很敏銳,但尚生死符的他如今卻是不宜妄動。
凌笑躺在房頂靜靜的望著星空,腦海一直在回想著林仙兒那晚說的話,再加上如今所看所聞,在他心中有一個隱約的輪廓正在漸漸清晰。只是還差了一點什麼。
「凌大俠怎麼跑到房頂上去了?」一個憨實的聲音響起,凌笑往下一看卻是本村村民馬六。馬六今年大概二十出頭,也是這間居所的原主人,凌笑等人的房東。
凌笑一樂,「沒幹啥,就是想一些事情,對了,你怎麼還不睡?」
馬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道:「無情姐和佛印大師正在外面忙碌,一會回來肯定會餓,我想是不是需要弄些宵夜。」
「那怎麼好意思,我們住在這裡已經很打擾了。」凌笑客氣道。
馬六也不在意只是笑道:「凌大俠哪裡話,你們為了我們百姓的安危而親涉險境,只是區區一頓宵夜有什麼可麻煩的。」
凌笑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塊大金錠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身受朝廷俸祿卻不能白拿老百姓的一針一線。這錠金子你收好,算是我們在這裡的住宿費。」
馬六面色一肅,看都不看便將金錠推了回來,大義凜然道:「凌大俠這是打我的臉啊!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我馬六以後還如何做人?何況要真收了您的金子,那馬六怕是以後都睡不著覺了。」
凌笑聞言笑笑,一臉的感動,「真是淳樸啊!」
馬六給凌笑拿來了一壺酒,兩人就在房頂聊開了,正到興頭上凌笑突然臉色大變,一把抱住馬六就地一滾。
一把閃爍著寒光的飛刀叮的一聲插在瓦片上!
這次凌笑感知到了,在飛刀插在瓦片上時一股無形的陰寒能量悄然散開,讓方圓五米都成了它的籠罩範圍。這股能量掃過,凌笑倒不覺有什麼威脅,轉頭望去,卻見一個消瘦的黑衣人正蹲在外牆上。
凌笑氣極罵道:「臥槽!偷襲還帶回馬槍的!老子看你往哪跑!」
那黑衣人一愣,眼角清晰可見的抽了抽,乾脆利落的回身開跑。凌笑使開月步幾個跳躍就追上了他,伸手正要抓去,卻猛然聽聞一陣嗚嗚鬼泣!
心中一驚,卻見十幾道陰魂竟然張牙舞爪的朝他飛來。若是平常武者看見這一幕光是心裡這一關就不好過,可凌笑不同。
見識了濟南城那怨氣沖天的樣子,哪還將這幾隻小鬼放在眼中。猛然爆喝,九陰白骨爪瘋狂使開,漫天爪影將所有鬼魂撕了個粉碎。
「咦?這些鬼魂……」凌笑動作一頓輕輕降落地面,皺眉看著跑遠了的黑衣人。心中疑惑,他發現這些鬼魂根本不是什麼厲鬼,而是被一種特殊力量顯了形的普通靈魂,充其量只能嚇嚇人,半點殺傷力都沒有。
凌笑想了想再次追上去,黑衣人的速度很快,他竟然將鬼魂化成兩團霧氣,駕霧而走。只是這速度在月步面前卻是不夠看。
兩人一追一逃不到片刻就出了村子,那黑衣人見無法甩脫凌笑,便索性停下。
凌笑冷笑一聲,一爪抓去!卻忽感眼前景物猛然變換,村子消失了,自己竟然身處一片濃密的樹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