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節露出馬腳
成武皇示意不必乘車，一路觀花望景，看著一團團熱鬧的人群。大豐朝雖然以京城為軍政中心，但與蜀天比起來，卻缺少這種隨性的歡樂。與幾個月前相比，蜀天府徹底的從戰火中恢復過來，南北商會林立，街道上呈現出一片繁華景象。
一路走來，成武皇聽到百姓們紛紛議論著三件事。一是敬仰他成武皇，二是讚美安察使朱天降，第三件事就是傳誦著朱記銀樓的善行。
衛展手擄鬍鬚，微笑著說道，「李員外，看來這朱天降，也不是一無是處。」
「呵呵，老衛啊，你也別替這小子說情，功是功過是過。我到覺得這繁榮的場面，說明朕選對了府尹官員，看來這蜀天府尹白繼光，到是可造之才。」成武皇龍顏愉悅，與衛展漫步在蜀天街頭。
一名青龍衛走了過來，小聲對衛展說道，「衛爺，蜀天暗子問咱們今晚是住進官家驛站，還是~？」
衛展看了成武皇一眼，要徵求一下他的意思。成武皇想了想，說道，「暫時不要驚動府衙，等朕去過朱記之後，再做決定。」
那名青龍衛點了點頭，應聲退下。皇上既然不住官家驛站，只能在城內最好的春澤園安排了住處。
眾人在春澤園專門包下一個別院，安頓好車馬，周圍佈滿了粘桿處的密探。別看這裡沒有軍隊把手，保衛級別可不低，就算是一支千人的戰隊，也休想衝進這座別院。
成武皇欣賞著院內風景，奇花異草伴隨著小橋流水，頗具江南園林的風格。難怪當年周延天要保舉他的兒子和學生擔任蜀天和中都府尹，這裡確實是一方寶地。
「衛展，時辰還早，陪朕去一趟大名鼎鼎的朱記總會。朕到要看看，朱天降精心打造的朱記，能不能給朕帶來驚喜。」
成武皇說完，衛展趕緊安排車馬。看到忙碌的青龍衛，成武皇擺手說道，「衛展，這裡又沒人知道朕的身份，不用這麼多人跟隨，只要你我二人加上車伕就行。」
「皇上，您的安全身繫天下，青龍十二衛跟隨是必不可少的。」在這方面衛展可不敢大意，依然佈置了一明一暗兩隊人跟隨護駕。
一名青龍衛駕著馬車，跟隨著前面一輛不大的馬車緩緩前行。那輛車上坐著一名蜀天府暗子，很快就把成武皇帶到了朱記銀樓總會所在之地。
成武皇一下車，青龍衛迅速在周圍警戒起來。看似不經意的一站，卻把守住了各個要點。
成武皇抬頭看著門匾上兩個蒼勁有力的『朱記』大字，周圍環境到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張狂，與京城普通商戶的門臉沒什麼區別。
衛展手提一隻錦盒，跟著成武皇走了進去。一進門，店裡的夥計趕緊迎了上來。
「兩位客官，不知道您二位是想押銀還是提取？」
「你們掌櫃的可在，我們想當物借貸，款額數字比較大，最好還是請大掌櫃的來一下。」成武皇沉聲說道。
店裡的夥計一愣，「這位爺，不超過百萬的生意，大掌櫃是不會出面的。請問您是打算借貸多少？」
「四百萬！」成武皇隨口說道。
那夥計臉色一變，趕緊躬身說道，「二位爺請稍坐，小的馬上給您通報我家掌櫃。」
店裡的夥計說著躬身而退，向後面跑去。櫃檯裡，幾名賬房聽到這兩位客官居然張口就是四百萬，也不禁跟著一愣，這可是筆大買賣。
成武皇沒有就坐，背著手開始欣賞起大廳的裝飾。兩邊的牆上掛著借貸抵押等規章制度，還有一幅不知道誰寫的『誠信為本』的橫幅。
「老衛，這裡很一般嗎，和京城裡的銀樓沒什麼不同。」成武皇有點失望的說道。他不相信這麼一家店面，居然是隨便就能拿出幾百萬兩銀子的大銀樓。
「李員外，您看這。」衛展說著，示意成武皇看向一幅字畫。
成武皇一看，上面寫著兩句詞，『為富不能不仁得才心繫天下』。再看下面落款，居然是朱天降的手筆。
「呵呵，這小子說的到是很好，就是做的有點出格。他得到的那點才智，恐怕都用在貪財上了。」成武皇不肖的搖了搖頭。
兩個人正欣賞著，店夥計匆匆跑了過來，「兩位爺，我家大掌櫃有請！」
成武皇看了衛展一眼，邁步向裡面走去。衛展給門口的青龍衛使了個眼色，獨自跟了進去。
後堂門口，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站在門外。這是朱大官人專門請來的『大掌櫃』，已經嚴格培訓了好幾天。
「兩位爺，這位就是我家大掌櫃。」店夥計客氣的介紹道。
成武皇微微點著頭，一副君臨天下的姿態看著老者。那老者呵呵笑了兩聲，上前走了幾步。
「在下朱記銀樓大掌櫃朱洪武，不知道兩位怎麼稱呼？」
成武皇與衛展看著面前的老者，心說這老傢伙不會就是朱天降的親爹吧。
「呵呵，朱大掌櫃，這是我家李員外。在下姓衛，你稱呼我老衛就行。」衛展替成武皇答道。
「兩位貴客裡邊請，有什麼生意坐下再說。」這位『朱大掌櫃』客氣的把成武皇和衛展讓進了後堂。
房間兩側擺著富貴牡丹和梅蘭竹菊屏風，華麗中帶著淡雅。一爐清香裊裊飄蕩，使房間裡充滿了一股怡人的香氣。
成武皇等人份賓主就坐，衛展把錦盒放在了桌上。一名丫環端上茶具，非常熟練的給三人斟滿。
衛展端起茶杯，表面上看是在聞著茶中的清香，暗中卻把一枚銀針放到了茶水中。
看到銀針沒什麼變化，衛展笑著說道，「李員外，這茶不錯，您嘗嘗。」
成武皇知道衛展這是暗示他茶水沒毛病，微微點了點頭，「朱大掌櫃，你們這朱記銀樓，可是名聲不小啊。」
「不敢當不敢當，說實話小了老兒也是替人打理生意的。做的不好，也怕丟了東家的臉面。」朱掌櫃客氣的說道。
「哦？不知道這東家是哪一位？」成武皇明知故問的說道。
朱大掌櫃不慌不忙，慢慢品了口茶說道，「這朱記銀樓的東家那可多了，可以說中都蜀天附近百姓都是朱記銀樓的東家。如果沒有從他們那籌集的銀子，這朱記銀樓根本開不起來。」
成武皇微微一怔，「可我怎麼聽說，這朱記銀樓的東家，是大豐朝安察使朱天降大人。」
「哦，這話不錯，朱大人是我們的二東家。」朱掌櫃很直爽的承認下來，這事情幾乎天下皆知，也沒必要隱瞞。
「二東家？那不知道這大東家，是哪一位？」成武皇一愣，心說怎麼朱天降還不是掌舵的。
成武皇的腦子裡開始琢磨起來，朱天降在京城裡也就那幾個交好的人，有能力當大東家的，除了靖王就是郭天信。成武皇相信靖王不會參與此事，他那位弟弟一向對金銀看的很淡薄。除了靖王，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郭天信參與了此事。成武皇心中一涼，如果郭天信是朱記的大東家，那這事可有點棘手。郭天信手握重兵鎮守南疆，成武皇暫時還動不了他。
「呵呵，這可不能說。客官，咱們還是說說正事吧。」朱掌櫃把話題一轉，問到了『正事』上。
成武皇心中有點失望，但還是露出笑容點頭說道，「那好，咱們就先談談正事。我們前來朱記，是想抵押借貸一筆銀子。」
「嗯，剛才聽小獐子說，你們想借貸四百萬？但不知道用什麼抵押？」朱掌櫃看著成武皇。
成武皇微微一笑，衛展拿過錦盒，解開外面的黃綢，把錦盒小心的打開。錦盒中絨緞壓地，擺放著十二顆晶瑩的夜明珠，顆顆都有龍眼這麼大，無任何瑕疵。
朱大掌櫃看著夜明珠，激動的慌忙站了起來，手都在顫抖。成武皇暗暗搖頭，心說蜀天雖富，可這裡的人還真沒見過什麼好東西，這一點無法跟京城相比。他可不知道這是個冒牌貨，只是被朱天降找來應付他的『演員』。朱天降的身邊大都是年輕人，而且外形不好，所以朱天降才找來這麼一位慈眉善目的說書先生，讓人看著就像善人。
「朱掌櫃，怎麼樣，這值不值四百萬？」成武皇問道。
「值，肯定值。李員外的這些夜明珠可以說顆顆都是價值連城之物。」
成武皇點著頭，心說這老傢伙還不算黑心商人。他要敢說不值的話，看我不把朱天降那小子的屁股打開花。
「既然值這麼多銀子，那這筆生意看樣沒什麼問題了。」成武皇說道。
「不！這筆生意可以做。但是，朱記銀樓最多只能給您借貸一百萬兩。」朱大掌櫃坐直了身子，目光盡量不去看那盒夜明珠。
「什麼，一百萬兩？」成武皇氣的合上折扇，心說剛才還覺著這傢伙不黑心，現在看來，簡直就是黑透氣了。
朱掌櫃微微抬了抬頭，「李員外不要生氣，您先聽我解釋。」說著，朱大掌櫃歎息了一聲，臉上出現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李員外有所不知，我們這朱記銀樓，本來到是不缺少銀子。但前段日子二東家朱天降發來急信，要籌措三百萬兩銀子去賑災。他這一要銀子不要緊，各地的朱記就開不下去了。沒辦法，我們關閉了很多分店，才籌集到這筆銀子。所以，現在朱記不敢接大生意了，也就我這總會還敢接百萬以上的借貸。」
成武皇眉頭微皺，「朱掌櫃，銀樓既然儲備不足，為何朱天降還要動用銀兩？況且，賑災銀兩是有去無回，根本是打了水漂。」
「唉！誰不說是啊。當時老夫與眾多分店掌櫃，紛紛勸阻朱天降。但他就是不聽，還給我們上了一課。說什麼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身為朝廷欽差不能不管。即便是朱記銀樓都倒閉破產，他也得安撫住河都百姓。還說什麼大豐朝剛剛經歷周延天逆賊的叛亂，已經折騰不起，再把百姓逼急了，那將會引起更大的騷亂~！」
朱大掌櫃雙眼發紅，訴說著朱大官人心繫百姓的壯舉，簡直把朱大官人形容成菩薩轉世萬家生佛。
成武皇沒想到朱天降還有這麼高尚的『情操』，心中最初的想法，也出現了動搖。既然只能抵押一百萬，這筆生意肯定做不成了。成武皇起身告辭，朱大掌櫃客氣的親自拉著成武皇的手要送出銀樓大門。
看著成武皇與朱大掌櫃有說有笑的走出房門，衛展收起錦盒剛要邁步，忽然耳朵一動，聽到屏風後面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喘息。
衛展慢慢把錦盒放下，身形一閃，『嗖』的一下拉來屏風。屏風後面，朱大官人跟玄珠二人，正撅著個屁股在那裡偷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