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節御前告狀
燕山行宮相距京城一百多里,皇上的車隊卻要走上兩個時辰才能到,按現在的話說就是四個小時。
朱天降帶著朱一及二十名府中護衛,駕駛著他的『法拉利』在距京城不足三十里之外停在路中,等待著成武皇聖駕的到來。
按照朝制,皇上祭祖回京,只需六部重臣在城外迎接就行,不必興師動眾,更沒有迎接這麼遠的。
「大人,皇上的聖駕過來了。」一名護衛打馬跑了過來。
朱天降站在法拉利的車頂上望了一眼,「快,把橫幅拉上,你們都撤到樹林裡藏著,別驚了聖駕。」
朱天降吩咐了一聲,幾名護衛扯起了四丈白綾,上面有朱大官人親筆用紅朱寫的一行大字~臣朱天降向皇上請罪!
成武皇正坐在龍攆中與衛展對弈,隊伍忽然停了下來,一名旗牌官打馬跑了過來。
「啟稟皇上,安察使朱天降大人,在前方道路中央請罪!」
「什麼,請罪?」成武皇一怔。
車外兩名太監輕輕佻起車簾,大約百米開外,一道白綾攔在路中央,白綾的下面,蹲著安察使朱大官人。
「這小子又在作什麼妖,請罪有蹲著的嗎?」成武皇看著衛展問道。
「呵呵,陛下,這小子估計是惹禍了,不然不會大老遠的跑這裡請罪。」衛展呵呵笑道。
「讓這小子過來。」成武皇說著,太監放下了車簾。
一名皇宮侍衛打馬來到朱天降跟前,「朱大人,皇上命您過去。」
朱天降一聽趕緊站了起來,蹲這麼長時間腿都有點麻了。朱天降活動了一下腿腳,一溜小跑向龍攆跑去。朱天降知道自己現在翅膀沒硬還不是對抗的時候,即便他有經天緯地之才,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皇上~大喜啊!」朱天降來到龍攆旁邊,抱拳高喊了一句。
車簾再次挑起,成武皇一臉不悅的斥道,「你小子到底是來報喜還是來請罪的!」
「皇上,臣先報喜後請罪!」朱天降笑瞇瞇的說道。
成武皇看著衛展,「聽到沒有,估計這小子惹的事不小,還知道先說點喜慶事讓朕高興一下。」
衛展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到不覺得朱天降能惹多大的禍事,因為出了大事穆其早就快馬來報了。
「天降,你小子要是報喜呢,可以站著說話。要是請罪的話,就得給朕跪著說話。」成武皇看著朱天降威嚴的說道。
「那臣就打個折扣,還是蹲著說好了。」朱天降說著,還真蹲在了車旁邊。
成武皇知道朱天降頑劣成性,也沒跟他計較,「有什麼事,說吧。」
「啟稟陛下,您猜猜臣一共收繳了多少銀兩?」朱天降說著,順手拔了根草棒叼在嘴裡。
一聽銀子的事,成武皇到來了興趣,「怎麼,難道是沒有完成與朕的約定,專門來請罪的?」
「嘿嘿,我說師父陛下,您也太小看自己的學生了吧。實話告訴您,學生一共收繳了~。」說道這朱天降一頓,覺得不能全部拿出來,沒準過兩天成武皇還得逼他要銀子,「一共收繳了一千五百萬兩。」
朱天降打了個折衷,報出了一半。反正收繳多少銀子只有安察院的人知道,剩下的那些慢慢吊皇上的胃口。
聽到這個數字成武皇一愣,頓時面露喜色。鎮南大營需要銀子抗敵,北邊的文汝海也到了發軍餉的時日,加上各地的災情,成武皇正需銀子救急。
一聽這話,成武皇微笑的敲打著棋盤,「天降,上龍攆裡坐著說吧。」
「學生不敢,我怕等會您又要讓我滾下來。」
「讓你上就上,囉嗦個屁!」衛展在旁邊怒斥了一聲,心說你小子私藏兵馬的事我都沒跟皇上說,要說出來砍你八回腦袋都不夠。
朱天降趕緊上了龍攆,幾名禁衛軍跑到前面把朱天降的請罪橫幅挑了下來。成武皇一聲令下,車隊繼續前行。
「天降,看來我大豐貪腐的官員,還不少啊。」成武皇高興之餘,不免也有點氣憤。
雖然知道官員們貪婪成性,成武皇也沒想到能貪這麼多,豈不知這還是朱天降報的一半。但話又說回來,這些銀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所貪,而是官員們多少年積累下來的豐碩成果,被朱天降一股腦的敲打了出來。
大豐朝安定了二三十年,各地的經商收成都不錯,稅賦也比較高。但經過層層扒皮,到國庫的就沒多少了,全都流到了這些官員的手中。日積月累,才形成官富國窮的局面。
「陛下,臣已經列了一張貪腐名單,準備明日早朝就呈給您。我大豐朝要想雄霸天下威震四海,不革除利弊肯定不行。當然了,也就是碰上您這樣百年難遇的明君,和我這樣忠心為國的賢臣,才能有如此壯舉。臣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大豐朝一定會在陛下的英明指導和臣的大力革新下,定會呈現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色。」朱天降『激動』的說完,就差沒給自己熱烈鼓掌了。
成武皇與衛展互相看了看,聽著到是好話,但總覺得這說話的人有點太不要臉。拍皇上的馬匹連自己都捎帶上的,朱天降算是頭一個。
「你小子說的這麼好,指不定闖了多大的禍事。說吧,到底做錯了什麼。」成武皇心說這小子誇的跟花一樣,難道又把玄明揍了。
「嘿嘿,陛下簡直乃神人也,又讓您猜中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臣把鄂貴妃給得罪了。貴妃娘娘去安察院,臣當時忙於公務,就~頂撞了一下。皇上乃當世明君,還望給學生作主。」朱天降跟擠牙膏似的,先把鄂貴妃給擠了出來。
成武皇一聽,臉色頓時陰沉下去。後宮不干涉朝政,但畢竟是皇上的老婆,也等於是眾臣之主。即便是後宮的不對,身為皇上也要保護皇室的顏面。不然的話,後宮之威嚴將會蕩然無存。
「天降,朕早就給你說過,不得頂撞後宮。你小子是不是以為立了點功績,就妄自尊大了。」成武皇威嚴的斥道。
「臣不敢,其實~主要還是因為大皇子的事,臣也實屬無奈。」朱天降趕緊答道。
成武皇歎息了一聲,「算了,這事朕不再追究。鄂貴妃是玄明的生母,她為兒子出氣也情有可原。」
成武皇看在那些銀子的份上,不打算追究下去。畢竟大豐朝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朱天降還真沒別人。
「謝陛下,不過,臣還有一事。」
「還有?」
「嗯~臣還衝撞了皇后娘娘。」朱天降小心的說道。
「什麼?」
「是這麼回事,也不算衝撞皇后娘娘,今日皇后娘娘也去了安察院,臣~叫人打了她的隨行侍衛。」
成武皇臉色一變,「你當著皇后的面,打了她的侍衛?」
「呃~還拿茶壺砸了皇后的隨行太監。」朱天降乾脆都說了出來,那傢伙被砸的頭破血流,想瞞也瞞不住。
成武皇冷冷的看著朱天降,「你的意思是說,當著皇后的面,打了她的侍衛,還砸了隨行太監?」成武皇的臉色變得有點發白。
「這個~應該是吧!」
「啪!」成武皇一巴掌拍在棋盤上,震的棋子撒了滿車都是。皇后與貴妃可不同,那也等於是天下共主,朱天降當著皇后的面打侍衛砸太監,這跟打皇后的臉面沒什麼不同。
「滾!給朕滾下去!回宮之後,朕定當嚴辦!」成武皇怒道。
「陛下,等等,您先聽臣把話說完行不行。」朱天降張開雙手求道。
「該死的朱天降,朕早就警告過你,不許衝撞後宮,你拿朕的話當兒戲嗎。」
「陛下,就因為臣太聽您的話了,才導致衝撞了皇后和貴妃。陛下,其實當時臣也無奈,那些侍衛仰仗後宮之威,一進安察院就想搶銀子。臣無奈之下,才下令將他們拿下。而且~!」朱天降說著,故意一停。
成武皇一聽侍衛居然搶銀子,不禁一愣,「還有什麼,給朕如實匯報。」
「陛下,臣知道大豐急需銀兩救災發響,所以對每一兩官銀看的比命還重。皇后娘娘一看臣阻止侍衛搶銀,或許是出於憤怒,居然~居然下令把官銀賞賜百姓。臣的安察院本身人手就少,結果被一群刁民衝進安察院,哄搶了不少銀子。臣知道皇后娘娘這也是愛民如子,為黎民造福才這樣做。臣思前想後,所以特來領罪。」朱天降可憐巴巴的說著,還『好心』的為皇后娘娘開脫。
成武皇氣的腮幫子都在發顫,「皇后下令哄搶官銀,她~她~你先說哄搶了多少?」
「嗯~將近四百萬兩。當時進來的人太多,安察院大門都差點被推到。」朱天降低著頭,小心的說道。
「放肆!四百萬,朕能做多少大事。百姓哄搶官銀,你這個安察使為何不下令阻殺!」成武皇氣的鬍鬚都乍了起來,心說你小子不是挺牛的嗎,三百人都能把玄明六百人打敗。
「陛下,當時就因為臣要阻止,才不得已拿茶壺砸了皇后娘娘的隨行太監。但有兩位後宮主子在場,臣也不敢多說什麼。」朱天降宛如一個受氣的小媳婦,苦著臉說道。
「你給朕聽著,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四百萬兩一文不少的給朕收回來。不然的話,朕拿你是問。」
可把成武皇氣壞了,皇后居然讓人哄搶官銀,他真想現在就下令廢黜皇后之號。目前大豐的內焦外困成武皇最清楚,看到銀子比兒子都親,沒有銀子大豐就像一個病倒的武士,根本無法保證皇權政令的實施。
「臣遵旨!」
這一下朱天降放心了,自己說出來總比皇后先告狀要強。要事是皇后和鄂貴妃提前告狀,沒準連申訴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就把他卡嚓了。
衛展看著朱天降,他發現這小子最後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衛展看了看成武皇,覺得這裡邊有點問題。
成武皇氣的直喘粗氣,看到朱天降還坐在車中,「你小子滾下去,朕不想看到你。」
「陛下,臣不太會騎馬,還是在這裡陪您說說話吧。」朱天降大言不慚的說道。
「騎馬?你還想騎馬。魏正海~!」成武皇對著外面怒喊了一聲。
「奴才在~!」
「帶著一隊人,押著朱天降在後面跑,不到城門不許他停~!」
「奴才遵旨~!」魏公公心裡都快樂瘋了。
車隊一停,朱天降苦著臉被趕了下去。好傢伙,這裡距離城門最少還有二十多里地,那還不得累傻了。
成武皇祭天回歸,在城門外連停都沒停,車隊直接進了城門。李洪等六部大臣奇怪的看著車隊匆匆而過,不明白又是哪裡做的不好惹著皇上生氣了。
日落西山華燈初上,直到快關閉城門,朱大官人才一步三晃吐著舌頭跑到了城門口。他身後不遠還跟著朱一大牛等人,但有魏公公執行聖令,有車也不能讓朱天降乘坐。朱天降累的跟孫子似的,剛進城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都他媽快吐血了。
二皇子的府中,出去打探消息的各路人馬紛紛回來。根據探子所報,正如密信上所說,那幾處地點聚集著大量精壯男子。而且,其中一名探子還發現,不少馬匹的後股上,還烙著官印。只是這些烙印被重新火燙抹去了痕跡,但有些地方還能看出官烙的痕跡。這說明,那些馬匹是軍中的戰馬。
得到了確切的信息,二皇子大喜過望,馬上換上官服帶著信箋直奔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