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空嘗試著稍稍退了一下，結果發現，有一股無形的拉扯力量，拉扯著吳空朝那巨大的神山飛去。
閉上眼睛，以他的神念，就感應到，自己身體四面八方，有著無形的法則之力不斷流轉，朝那神山湧去。
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吸力，吸收著整個天地間的法則，朝那神山聚攏。
浩浩法則之力，凝成無形的法則之河，如滔滔巨流，人在其中，根本無法反抗。
身邊的法則之力蘊著神秘意志，無法吸收無法吞噬。
吳空只能向前，無法後退。
在向前的同時，身體也在不斷壓縮變小，從一百八十幾公分迅速收縮到十八公分，乃至一點八厘米……縮小到不足之前的百分之一。
幸運的是，吳空這軀體已非凡體，所以不懼壓縮。
「根據杜長青的記憶，神山如同天地之肺，久久而吸一次，則人可以接近。而後，又是一次呼氣，呼出的是法則大潮，人也會被捲出。
「進入神山，當須奮勇爭頂，最先抵擋頂上的三人，用蘊界期強者的神魂進行獻祭，則可進入光圈得到保護，不會被排斥出來，否則，在不久之後，神山就會把所有人『噴出』。」
吳空心念閃動，朝四周觀看，發現諸多強者都被吸過去，也在變小。
有一些離得遠的強者，不主動飛近神山，不會被吸，但一旦被吸近神山。就會被吸捲過來，而且身形不斷壓縮變小。
包括那什麼呂伯陽、方芸、杜公子等等，統統無法釋放小世界投影，身形統統都在壓縮變小。
不遠處，呂伯陽惡狠狠地瞪著吳空，吳空哈哈一笑：「呂伯陽，我記著你了，等下到了神山，你無法釋放小世界投影，我就斬你於劍下。」
呂伯陽大怒：「小小蘊界初期螻蟻。也敢大言不慚？進入神山後無法飛天遁地。看你還往哪逃，等下就滅了你。」
吳空冷笑：「到時侯就試試看。」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傢伙……」不遠處，不知怎麼的。就冒出一個白髮老頭來。也是身不由主地飛向神山。
祂嘀嘀咕咕地說：「蘊界初期。體內小世界直徑不過一千米到一萬米之間，而蘊界中期，體內小世界半徑卻是一萬米到十萬米。將近百公里，體積是蘊界初期的千倍。那實力自然也是蘊界初期的一千倍。
「再到蘊界後期，體內小世界的直徑從十萬米到百萬米之間，直徑將近一千公里，實力又是蘊界中期的數百倍到一千倍。
「你看起來不過是蘊界初期或中期的修為，如何與祂們相爭？」
吳空沉默，心下嘀咕：「這個老頭，用的單位不是丈尺，而是一米兩米若干公里，莫非也曾投影到地球之類的地方？」
想著，卻是嘴硬地道：「體內小世界龐大，只是意味著體內小世界的空間龐大而已，未必代表實力強大。」
白髮老頭哈的一聲笑出來：「空間龐大，首先就意味著空間法則的數量多，或空間法則強大。再然後，在這片空間上，還蘊含著其它種種法則。所以，小世界體積龐大一千倍，實力最少強出一千倍。這已經是非常保守的估計了。」
吳空冷笑：「就算體內蘊含的空間龐大，蘊含的種種物質與能量強大，但那又如何？不代表著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強大。如果我體內蘊含著一千立方公里的物質之力，能百分之百釋放出來，對方就算擁有一百萬立方公里的物質之力，卻無法釋放出千分之一，未必是我的對手。」
白髮老頭也冷笑：「這話，你自己信嗎？哼，小世界投影，最低能釋放體內小世界的微弱力量，最大能將體內小世界的三成力量全部投射到外界。若讓投影出來的小世界自爆，就相當於讓自身全部實力的三成，在一瞬間爆發。
「更何況，小世界越龐大，想要投影出來，就需要更加強大的精神意志。蘊界後期比起蘊界中期，精神意志的強度，至少也是一千倍！！你又如何與祂們鬥？」
吳空道：「但之前那個呂伯陽卻是殺不了我。」
白髮老頭凝視著吳空，沉聲道：「你的情形很古怪……蘊界期的強者，體內的精神意志，只能通過投影的方式外放。精神意志無形無相，蘊界期和蘊界期以下的精神意志，必須加持在元素之力或其它種種能量上釋放。一般來說，唯有界主級別的存在，才能把無形的精神意志凝束，破壞別人的法則之力內蘊含著的精神意志，由此破開別的強者的小世界投影。
「但是，你看起來……嗯，蘊界初期還是蘊界中期？卻掌控了界主級別的純粹壓縮精神意志的攻擊手段，所以之前就能一劍破開呂伯陽的小世界投影……很古怪，很古怪……只有一些傳說中極罕見的天才，才能提前掌握……或許，應該把你擒拿下來，研究研究？」
這老者兩眼泛光，吳空不禁一陣惡寒。隨後乾笑兩聲：「請問老先生尊姓大名？當是前輩高人吧，莫非是界主級別存在？」
老者哼了一聲，道：「現在知道怕了？想知道老夫的名字，等下到了神山，跟老夫練練，看看老夫在無法動用小世界投影的情況下，是否就不是你這個蘊界初期的小崽子的對手。」
吳空暴汗。
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那呂伯陽，發現祂不動聲色。
吳空暗想：「那呂伯陽跟這個老頭，到底是什麼關係？老頭是想要幫呂伯陽出氣？又或者……這老傢伙是想出手幫我？」
呂伯陽的實力在吳空之上，那老者沒理由現在就出來幫呂伯陽撐場。反倒像是……故意裝著看吳空不順眼，從呂伯陽那裡搶下吳空這個「對手」。
當然，事實是否如此，還未知。就算真是如此，那個呂伯陽是否會樂意讓這個老者「搶走」吳空這個「對手」，還未可知。
此時，吳空乾脆就不出聲了，神念外放，掃視四周，發現神念也無法及遠。身體仍在以每秒數十公里的速度。飛向神山，無法太快也無法太慢。
閉上眼睛，感應體內狀況。
小世界仍在不斷成長。
小世界的體積，早就超過直徑十公里了。
「按照這說法。我的實力莫名其妙的已經是蘊界中期了？根本不是蘊界初期？沒什麼感覺啊……怪不得之前對付那杜長青那麼容易。
「只是。我的真正實力……似乎不比蘊界後期弱太多？」
吳空默默感應著自己的狀況。他的優勢。是小世界比其它同級強者，肯定強大穩固許多。
其次，小世界當中的「法則之心」。竟是一株龐大可怖的世界樹。這株世界樹，至少可以掌控直徑數百公里的大地的法則，那就意味著，內蘊的精神意志之強大，並不比蘊界後期弱。
「我修煉的時間不長，精神意志也沒經過多少磨礫，居然能擁有如此強大的精神意志……是了，神力，信仰之力！！還有，位面本源！！！」
一般來說，精神意志的提升，需要漫長歲月慢慢磨礫修煉，但吳空以前的無量混沌噬或後來的混沌氣息，吸收融納了不知多少神力，吞噬了許多神明的力量。
在混沌塔第七層，神力就是由信仰之力提純再融合法則而成，信仰之力的本質就是芸芸眾生心靈深處最強的信念，執念，這就是精神意志。
並且，吳空曾得到過兩塊直徑萬里的大地的控制權限，兩縷位面本源融入神魂當中，雖然後來又再取出來了，但是，吳空也莫明獲得了大量好處。所謂近朱者赤，他的元神所蘊的精神意志之強大，已經超乎想像，只是之前一直未覺。
吳空一直以來，精神意志凝於元神之內，元神再藏於世界樹法則之心內，意志沿著世界樹形態的法則之力瀰漫，控制整個內宇宙小世界。
最多，也就是將意志投影在外，形成小世界投影，這投影蘊含的意志強大，比別的強者更穩定堅固，但投影所蘊含的法則之力並不比別的同階強者強，所以，吳空的實力可以比同級別強者強大，想要越階而戰，卻難以實現。
因此，才無法戰勝呂伯陽。
「精神意志攻擊……純粹的精神意志壓縮攻擊，界主才掌控的能力，可以讓我以蘊界中期的修為，破開呂伯陽祂的小世界投影……只有界主才能掌控這種能力？但我怎麼覺得，好像很容易？
「想要將精神意志凝聚在劍上，外放攻擊，只需要把小世界投影一小部份，劍氣形狀的一部份，整個小世界的精神意志全部用來投影這一小縷……那不就能形成精神意志外放攻擊了嗎？有何難的？」
吳空沉吟良久，隱隱猜到一種可能性：「其它強者，專注於讓自己的小世界變得更龐大，釋放出去的時侯，控制的法則之力就越多越強，更容易碾壓強敵獲勝。
「但我的小世界，蘊含的精神意志可以掌控直徑數百里之地，現在小世界卻只有直徑幾十公里……加上世界樹葉上的無數平面空間，也不過接近百公里，按照體積公式計算……我的小世界哪怕再龐大二十七倍以上，精神意志也還能控制。
「這也就意味著，我擁有二十七分之二十六的精神意志是空閒的，平時沒用到。所以，只需要掌握正確的辦法，就能輕易凝成精神意志外放攻擊。
「而其它強者……恐怕是將絕大部份精神意志融入『法則之心』當中，被束縛在『法則之心』當中，用來調控體內小世界的運轉。那麼，境界雖高，能控制的天地法則更是比我多出不知多少倍，但卻沒有富餘的精神意志，那麼，就算掌握正確的辦法，也無法形成強大的精神意志攻擊。」
想到這裡。吳空感到思障豁然貫通，心中大喜：「看來，我從杜長青那裡得到的記憶，真的大有用處，修行之道，以精神意志的強大最為重要，其它次之……」
只是，吳空心中又有疑惑：「其它蘊界期的強者，也不笨，為何不專注於提升精神意志？」
沉吟良久。心中不解。
忽而。雅典娜的聲音道：「精神意志的提升，太難了。」
吳空一愕，這才想起，自己修行時。開放心靈感應給席如絮及雅典娜的。她們知道他正在想什麼……只是。如果不是極重要極重要的事，一般不會打擾他。
「我以前就曾說過，神力的凝聚。非常困難，神祇的神力一旦消耗，就極難恢復……芸芸眾生的信仰，雖然龐大，但只有極少量能凝聚成神力。所以，神明戰鬥時，往往動用元素之力或其它力量，能少用一點神力就少用一點，一旦耗掉就難以恢復。
「混沌塔第七層神祇的神力，跟蘊界期強者的力量不同。蘊界期強者的力量，以混沌氣息與法則之力為主，精神意志為輔，所以補充得迅速。而我們這些所謂的神祇的神力，蘊含的法則之力少，更多更多的，是信仰之力轉化成為的精神意志。
「蘊界期強者，不管走不走信仰之道，精神意志的提升都是漫漫之道。也許，收集到一小股神力，需要花費十年時光，但這十年時光，卻足以讓小世界吸收外面龐大的能量，讓小世界的空間擴大許多，進行小世界投影時，控制的法則之力更多。相比起來……擴大小世界所能得到的實力提升，比起凝聚神力所得到的實力提升更快。
「而且，神力的消耗也快，不像自身的精神意志一樣，消耗就能補充，必須用信仰來補充。
「我想，蘊界期強者的精神意志想要提升，必定是相當漫長的道路。提升一點精神意志，就肯定會急著把小世界擴大一步，用剛剛提升的精神意志卻控制擴大一點的小世界，這就直接轉化成為真實的戰力。而如果精神意志提升而小世界不提升，這點精神意志就算融入小世界投影當中，也不能讓真實的戰力提升多少。」
吳空沉吟良久，微微點頭：「我明白了……」
如果把精神意志比喻成為「銀子」，那小世界就是「兵馬」，小世界投影就是出兵。
其它蘊界期強者的手段，就是攢了銀子就盡量擴增兵馬，增加實力。
而吳空卻是硬捂著「銀子」不用，白白浪費了。但現在，卻發現了「精兵」之道，把大量的「銀子」耗費在少量的兵馬身上，讓這少量的兵馬更強。
吳空的釋放精神意志攻擊，其實就是把這一股「精兵」放出去，轟穿敵人的普通兵士組成的大軍。
說到底，就是「精兵」和「大軍」的不同發展道路而已。
前者更辛苦，消耗一個就會心疼得厲害，後者發展較容易，甚至能形成滾雪球效應。真正打起來，精兵能破開殘軍，但螞蟻也能咬死象，哪一方更強，還要看實際情況。
比方說，吳空的精神意志不比蘊界後期遜色，但真打起來，卻不是呂伯陽的對手。
當然，在對方無法使用小世界投影的情況下，吳空卻又反過來，有機會擊敗祂。若是再對這種「純精神意志的攻擊」掌握得更順暢，運用得更巧妙，那「萬軍之中取敵首腦」也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輕鬆容易。
運用之妙，如兵法，存乎一心。用得好，吳空足以憑著初入蘊界中期的修為，擊敗蘊界後期，用得再好一點，甚至能形成碾壓也不為過，但那手段若運用得不好……就會反過來，被對方給碾壓了。
「嗯，感覺，還是精神意志的提升，是正道……」吳空心想。
「那是當然，你最大的優勢……就是可以吸噬別人的精神意志化為己用。其它強者，估計吸收別人的精神意志後，就是轉化為混沌氣息，為純能量，或為法則之力。不像你……有一株世界樹形成的法則之心，吸取別人的力量可轉化為自身力量，汲取別的人意志，能強化自身意志，甚至還能讀取記憶……哪怕轉化過來的精神意志只有若干分之一，也足夠讓你的提升遠超同階了。」
雅典娜話聲一落，吳空笑道：「除此之外，你們兩個的修為提升，也會讓我的精神意志變強……所以，雅典娜，早日也邁入蘊界期吧。」
吳空話說著，意識漸漸回歸於現實之中。
真身張開眼睛，卻發現已經飛近雪州神山來，距離不過千里，而吳空的速度也正在迅速減慢。
眼前的神山，已經龐大到一種難以想像的程度。
抬頭看不到天際，只能看到山體的茫茫迷霧，擋在面前，如同朝左朝右都一望不到邊際的連綿雲牆。
不久，身體轟地穿過那厚厚的「雲牆」，就看到無數密密麻麻的參天大樹。
真的是參天大樹，以吳空現在的視角來看，每一顆樹至少有三四公里高，逕圍兩三百米，甚至四百米的徑圍都有。還有一些，甚至高達數十公里的，逕圍更不知多大，簡直是可怖。
身體接近森林上空，就聽到一陣陣劇烈的嚎叫之聲。
山林中有一隻巨大的鳥飛了起來，雙翼遮天蔽日，並且速度奇快，嗖地飛掠而至，張嘴就啄向吳空。
吳空右手一揮，一道劍光閃過，這只看似數百米長的巨鳥就被斬成兩半。
但接著，遠處居然就有一隻隻身體超過一米的巨大毒蜂，數以千計，嗡嗡嗡地朝這邊飛射過來。
吳空臉色變幻，剎那間出劍，億萬劍光掃動，一隻隻毒蜂在近前被斬成兩半，屍體撲撲撲地往下掉落。
吳空的身體也由此墜落在巨大的森林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