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罪犯，會在犯罪之後回到案發地點，這是為了重溫犯罪過程，獲得心理上的快感。紀楠根據這個道理，猜測著兇手可能在這些人裡面，不過這裡多數都是下人，也就是說，很可能是他們的主子派他們過來打探虛實的，大概能問出些什麼吧，紀楠也沒有抱太大的期望。不過能鎮壓一下這些人，也不失為一個好手段。
「太醫檢查過了？確定是溺水身亡？」紀楠看著潘思那張浮腫的臉，很難想像，就是這個女人，在宮中得意一時。
「確實是溺水，時間大概是在子時。」
「子時？」那個時候紀楠也在外面，只是沒有到池塘這邊來。
「先把潘婕妤的屍身給搬走，別放在這裡了，好歹她也是婕妤啊，至於這件事，我會親自去跟皇上匯報的，張嬤嬤，你先把在場的人給處理了。」紀楠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她也不能太草率了。
「是。」
「慎刑司的人什麼時候能到？」
「已經通知了。」
「嗯，叫他們仔細搜查周圍，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第一時間通知我，」紀楠掃了一眼四周，「行了，你叫幾個太監幫我把潘婕妤的屍身搬走，先不要準備棺木之類，我先去匯報給皇上。」
「是，老身知道了。」紀楠交代了不少事情，張嬤嬤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她只要按照紀楠的吩咐去做就好，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那也都是紀楠的過錯。
紀楠沒有絲毫緊張或者不安，如果是他人站在紀楠的位置上。肯定是岌岌自危，但是紀楠想的則是，潘思竟然就這麼死了，真是天助我也，這後宮少一個女人就是少一個麻煩啊，尤其是像潘思這麼腹黑又有手段的大麻煩，這簡直就是老天在幫著紀楠啊。何況就算紀楠處理不好這件事。頂多就是撤去了管理內宮的職責而已。只是放權而已，就看紀楠想不想這麼早放權了。
潘思死了，吳灣灣恐怕現在也很開心啊。不過潘思都死了，吳灣灣最近的一個目標又越過了，紀楠不知道她跟吳灣灣還能保持多久表面上的和諧了。
走到養心殿外，紀楠的臉色就自動換上了凝重。夏淵笙才剛起床，烏黑的頭髮披在肩上。他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就知道誰來了。
「奴婢參見皇上。」
「嗯，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夏淵笙還以為紀楠是來伺候他的，因為紀楠來晚了。所以今天是民安伺候的他，明顯沒有讓他滿意。
「回皇上的話，奴婢是來給皇上匯報一個壞消息的。」
「什麼消息？」
「潘婕妤於昨晚溺死在御花園的池塘裡。奴婢剛剛已經去把在場圍觀的人抓起來審問了，現場也被封了起來。慎刑司的人也到了，正在搜查。」
「這麼說來，你很早就起了？」
「是的，奴婢是被容嬤嬤叫醒的。」紀楠很疑惑，不知道夏淵笙問這話的意思。
「這樣啊，那你肯定沒睡好。」
「皇上，重點不在這裡，重點害死潘婕妤死了！」紀楠很想敲夏淵笙的腦袋，讓他知道主次關係，他就不能認真聽她說話麼！
「朕知道啊。」夏淵笙心中只是閃過那麼一瞬間的詫異，然後立刻就恢復了，不就是死了個人嗎，用得著大驚小怪的嗎，何況潘思也就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兒，比起之前雲妃跟李秋華的事情來說，這真的只是芝麻綠豆的事情了。
「那皇上想怎麼辦？」
「朕想辦的，你都已經辦了啊。」除了把圍觀的人都捉拿起來這件事，紀楠所說的，都跟夏淵笙想的不謀而合。
「奴婢問的是，關於潘婕妤的死，皇上想從哪裡開始查起？」
「你這麼問朕的話，你是覺得潘婕妤是被人害死的？」夏淵笙是真的一點都不關心潘婕妤是不是被人害死的，既然是溺水死的，那就當意外處理不就好了嘛！
當然是被人害死的，紀楠才不相信潘思會在半夜的時候走到池塘邊上，然後真的不小心就掉進水裡溺死了。
「根據潘婕妤身邊的宮女所說，當夜她是伺候潘婕妤入睡之後才睡下的，也就是說，潘婕妤後來自己又起來了，而且沒吵醒宮女，這其中恐怕有蹊蹺。」
「說不定就是她無聊了，想出去散散步，然後就不小心腳滑了，就掉進池塘呢！紀楠啊，事情還是想得簡單點好，這段時間宮裡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朕可不想這這樣的小事上浪費精神。」夏淵笙這是在暗示紀楠大事化小。
「奴婢明白了，那麼皇上覺得潘婕妤要按照什麼禮數下葬呢？」紀楠明白夏淵笙的意思了，就算潘思是真的被人害死的，夏淵笙也不想追究了，這段時間後宮裡的醜聞太多了，他肯定是不想再出點什麼ど蛾子了。
紀楠很理解夏淵笙，這跟藝人的負面新聞是一樣的，都已經爆出了那麼多負面新聞，就等著時間去平息的時候，誰也不會想在這個時間點上火上澆油的。
「低調處理了就好。」
「奴婢明白了。」沒想到潘思生前那麼小心翼翼地在宮中混到了婕妤的地位，可是死後，絲毫沒有獲得皇帝的憐惜。
「這件事你盡快去處理了，全權交給你。」
「奴婢明白，」紀楠福了福身子，「那奴婢現在就去處理事情了，奴婢告辭。」
「唉，紀楠啊。」夏淵笙叫住了紀楠。
「皇上還有什麼事？」
「記得待會去睡個回籠覺，不要為這麼小的事情傷了自己的身子。」
「謝皇上關心，奴婢知道了。」紀楠說完，就退下了。
民安現在對夏淵笙對紀楠的關心是習以為常了，看來紀楠是要去取代吳灣灣的位置了。
「皇上，潘婕妤溺水之事……」
「朕已經交給紀楠去處理了，你就不要多嘴了，朕相信她能處理好的。」
「奴才知道了，紀楠確實能處理好。」紀楠的手段，民安確實佩服，一個女孩子能做到紀楠這麼果斷，再加上紀楠心細，她的能力早就得到了民安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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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淵笙沒打算追究這件事，但是紀楠可不是這麼想的，如果她能找到真兇，那就意味著她又捏到了一個人的把柄，這把柄就是紀楠以後跟人談判的籌碼了。
紀楠第一時間拉來了朱白朮，到偏殿去驗屍。
朱白朮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紀楠面不改色地扒開潘思的衣服，然後推他去驗屍。這女人的膽子是被狗吃了嗎，怎麼會一點都不害怕？
「喂，我是太醫好麼，這種驗屍的工作，你應該去找仵作！」朱白朮翻了一個白眼。
「我認識的人，也就只有你一個，所以只有你能幫我，你看看她有沒有中過毒的跡象。」
朱白朮看著潘思那張被泡地浮腫又泛白的臉，就連他一個男人都覺得怵地慌，怎麼紀楠就一點都不怕呢：「喂，你膽子怎麼那麼大啊，還扒她衣服！」
「有什麼好怕的，不過就是個死人而已，死人又不會做什麼，可怕的是活人。」
「這還跟我說起道理來了，行行，我幫你看看啊，不過她在水裡的時間太長了，很多證據都會被水沖走，毒也是一樣。」朱白朮從藥箱裡拿出棉花，塞住自己的鼻子，然後掰開潘思的嘴，仔細地觀察著。
紀楠也不閒著，學著他的樣子，塞住自己的鼻子，然後觀察起潘思的手指，這是她作為一個現代人的經驗，如果潘思之前跟兇手打鬥過，那指甲裡就會有兇手的組織結締，不過這個時代沒有dna技術，紀楠的目的只是為了確定兇手身上是否會留有傷痕。
「沒有中毒的痕跡。」朱白朮已經檢查完畢。
「你確定？」
「嗯，我至少是沒有看到。」
紀楠點了點頭：「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你就這樣對我啊，用完就不管我了啊！」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啊，要是被人發現你擅自檢查潘婕妤的屍體，你可就倒霉了，你還是乘著沒人，快點離開這裡吧！」
「你這個女人啊，真是……」朱白朮指著紀楠，他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最後他還是沒想出要說什麼，拿上藥箱就走了。
紀楠看到朱白朮被氣到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然後低頭繼續檢查手指甲。
指甲裡沒有什麼東西，但是有一樣東西引起了紀楠的注意，那就是潘思手上的戒指，上面的寶石是不規則的，上面多了一些東西，不是水草。
她小心地取下，是一根頭髮。紀楠若有所思，幫著潘思穿好衣服，然後走了出去。
張嬤嬤審問出的證供已經放到紀楠的桌上了，容嬤嬤也辦好了紀楠交代的事情，把昨晚妃嬪的作息時間寫在了一張紙上。
「兩位嬤嬤，這件事，皇上想大事化小，相比嬤嬤們知道是什麼意思，棺木趕緊去準備，最好在明天就把潘婕妤下葬了，至於需要的東西，我之前沒辦過這種事，還請兩位嬤嬤協助了。」說完，她就把桌上的紙收到一邊，好似她完全沒有興趣一般。
「老身明白，老身定當權力協助姑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