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淵笙幾個是秘密離開常州的,為的就是不引起注意,畢竟他的目的就是在於微服出宮,這次暴露了身份,也是迫不得已。周圍不少鄉鎮都知道了夏淵笙的到來,在常州的最後幾天,還有不少官員前來拜見,為的就是得到一個升職的機會,還有不少官吏開始整頓自己管理的地方,也好讓夏淵笙微服過去的時候留下好印象。但這不是夏淵笙的本意,所以決定偷偷離開。
坐在馬車上,他們已經走了三天了,很快就要到西蓮了。紀楠有些心神不寧,感覺車廂裡的氣氛怪怪的,夏淵笙也不說話,背靠著後壁假寐。吳灣灣這段時間對紀楠的態度說不上疏離,但讓紀楠覺得怪怪的,沒有了以往的親暱。
「這次身上的毒藥都用完了,回去調配要很久啊。」朱白朮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調配很久的意思就是說,還是配地出來的,有什麼好抱怨的。」夏淵笙忽然睜開眼睛。
「這藥貴著呢,皇上,你看,是不是再撥一筆錢給我啊?」
「這山上的藥材那麼多,要不就放你在這裡,然後等我們回來接你,那個時候,你應該採了不少草藥了,也省了不少錢。」夏淵笙的嘴巴也很是惡毒。
「不是啊皇上,很多藥材都不是這個季節這個地方的啊,所以還是要用錢買,皇上,微臣這次真的是把庫存全投入了,您再給點錢吧。你說皇宮裡有哪個太醫能做出這種東西啊,還能在關鍵時刻保護皇上!」
「那回去之後,藥房的藥材隨意你用,再讓你去珍寶閣拿一些藥材,這樣行了?」這次如果不是朱白朮的毒藥,說不定他們還未必能逃脫,所以夏淵笙最終還是同意了。
「謝皇上!」朱白朮笑著謝恩。
車簾被掀開,民安說道:「老爺,西蓮鎮到了。」
西蓮鎮最有名的就是西蓮湖了,整個湖泊分佈在城鎮的各個地方。最大的湖面積在鎮北。那邊還有專門的湖邊棧道跟賞湖樓。西蓮鎮西邊還有一座青山,也是有名的景點,不少文人墨客的故居就是在山上。也有一些達官貴戶的別院坐落在西蓮鎮裡。
馬車駛進了城,辛權找了一家湖邊的客棧。在房間裡就能看到外面的湖水青山。很是別緻愜意。安頓好之後。吳灣灣就拉著夏淵笙出去遊湖泛舟。
夏淵笙也同意了,於是帶著他們幾個去了湖邊。湖面上有不少遊船,更有藝船。所謂的藝船就是可以划船過去,然後上船喝酒,看藝伎表演,也有人叫藝船為花船。不過船上的藝伎都是清倌,比起街上青0樓的女子要好很多。
他們包了一艘小船,慢慢地在湖面划行著。
「真是愜意啊,沒想到西蓮在夏天也不熱,簡直就是人間天堂啊!」吳灣灣感慨著,能夠生活在這裡,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紀楠也是這麼想的,如果有一天把事情都解決了,然後又壓力太大的話,她可以考慮帶著她母親一起住到西蓮來。
「醉生夢死,富貴奢靡,多少人是跑來買醉的?」辛權聽著從藝船上傳來的琵琶聲,不由地感慨了一句。
「既然來了,那又為什麼不去試試買醉的感覺呢?」朱白朮不同意辛權的看法,他覺得既然來了,那就好好享受,他們又不是沒錢,何必要去過那種苦日子呢!
「說得有理,那我們就去試一下這種生活。」夏淵笙看著離他們不遠的一條大藝船。
「船家,把船划到那邊去。」民安看出了夏淵笙的意思。
「好咧,客官真是有眼光啊,基本來我們這邊泛舟的人,都要上花船去看看的,不過上面的價錢可大著呢,我就是只在外面聽聽而已,不過幾位一看就是身份高貴,也不在乎這幾個錢,說起來,這船上的頭牌醉荷姑娘的琴藝可是最好的,就連那些書生學士都甘拜下風呢!」船家給他們介紹著。
「有意思有意思,長那麼大,還沒上過花船呢!」吳灣灣對於沒見過的東西,都持有一份強烈的好奇心。
從小船上踏到大船上,忽然有種定心的感覺。
「我就在外面等著,各位去吧!」船家把船往後劃了劃。
船裡的小廝立刻就迎了上來:「客官,幾位啊?」
「七位,」民安回答,「有沒有包間,給我們來一間。」
「哎呦,真是不巧,包間都滿了,要不就坐在大堂?大堂也很乾淨的,各位儘管放心,而且大堂熱鬧,玩得開心啊。」整搜船的包間也就只有兩間,沒有多餘的。
夏淵笙點了點頭,小廝才把他們帶了進去。
因為船大,所以感覺不到水波的晃動,正對著他們的是一個小小的表演區域,用珠簾隔著,抱著琵琶的女子蒙著面紗,輕聲吟唱,坐在大堂裡的,多數都是遊客,聊著天,喝著茶,很是愜意。
這裡倒是很像一個水上茶館。
夏淵笙也點了一壺茶,還有一些點心,七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聽著演奏。
一曲終了,他們的茶也由一個身穿綠色輕紗的女子端了上來,她身上還有一股荷香,這大概是這藝船上的特色之一了。只是可惜,這茶沒讓夏淵笙得到同樣的滿意,他搖了搖頭,茶葉大概是好的,只是茶香還不夠。
「接下來各位想看什麼?是舞蹈還是歌曲,還是別的什麼?」一位徐娘半老的女子走了上去,隔著珠簾問。
「我們要看醉荷!我們要看醉荷!」
「真是抱歉,醉荷姑娘只在晚上表演,而且一天只表演一首曲子,各位想看的話,可以等到晚上,或者晚些時候再來,」她笑著說道,「我們這段時間還編排了一支舞,諸位要不要看看?」
「沒有醉荷有什麼好看的?」下面立刻有人抱怨,他們這次來,就是來看醉荷的,舞蹈有什麼好看的。
夏淵笙皺眉,這就是坐大堂的壞處,太吵,閒雜人等太多。
民安想去找站在對面的女人說說,大堂太吵了,可是被夏淵笙制止了。
「要看過才知道好不好看啊,我這就讓她們出來表演。」她說完,看了夏淵笙他們一桌一眼,然後退了下去。
珠簾被拉起,絲竹管絃樂聲響起,一群蒙著面紗,穿著粉色抹胸水袖的年輕女孩就跑了出來,站在大堂的各個地方開始翩翩起舞,她們雖然站得有些距離,但是動作都是出奇地一致,因為她們跟客人站得近,所以客人們可以跟她們零距離接觸,這樣的舞蹈,確實吸引人。
抬手揮袖,泛起一陣荷香。
「幾位,吃喝還好嗎?」剛才那個女人走到了他們桌邊,為夏淵笙倒茶,「是第一次來吧,這裡人都叫我荷娘,不知道幾位是從哪裡來的?」
「哦,我們是從京城來的,正好路過此地,所以就來遊玩。」辛權回答道。
「哦,是這樣啊,也對,大家都會到西蓮來玩,吃住還習慣嗎?」她面帶笑意,很是親切。
「習慣,習慣。」
夏淵笙沒有喝她倒的茶,他剛才喝了半杯之後,就再也沒碰過茶杯了。
「那就好,可要好好盡興啊。」
「敢為老闆娘一句,這舞,是誰編的?很是新奇啊。」朱白朮問道。
「是前段時間一個客人建議的,因為遠遠地看別人跳舞已經很膩味了,不是嗎?」
「那個客人肯定是個奇人。」朱白朮感歎了一句。
「是啊,而且還是個姑娘。」
「姑娘?」民安好像想到了什麼,「那她叫什麼,你知道嗎?」
「這我就沒問,不過是個鵝蛋臉大眼睛的姑娘,長得也很好,她是因為沒錢付酒錢了,就給我出了這麼個點子,看來這點子真是不錯啊。」荷娘滿意地看著在場客人的表現。
「不過這點子也有一個缺點。」吳灣灣說道。
「什麼缺點?」
還沒等吳灣灣回答,就聽見一個尖叫聲傳來,原來是以為姑娘被以為中年客人摸了屁股一下。
「喏,這就是我說的缺點,因為距離太近,所以容易擦槍走火。」吳灣灣指著那邊說。
荷娘立刻就跑了過去,把姑娘拉到一邊,音樂聲還在繼續,只是其他姑娘都停下了舞步。
「客人,你可不能這個樣子,我們的這位姑娘,只是跳舞而已。」
「我怎麼了啊我?」他好似喝多了,「我什麼都沒做啊,是她蹭上來的,然後就大喊大叫,這不是污蔑我嗎,你們是不是準備訛人啊?」
「客人,客人,冷靜,冷靜,」荷娘把她摁回座位上,「那既然是誤會,那就大事化小,就這麼算了吧!」
荷娘對在場的姑娘使了一個眼色,她們就都跑了回去,不少客人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怎麼都走了啊,這舞還跳不跳了啊?」
「不好意思各位,因為剛才的意外,這個舞蹈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排練,之後再為大家獻上。」荷娘安撫著在場的人。
客人們不是對荷娘生氣,而是對剛才那個中年男子生氣,如果沒有剛才的事情,那他們還能繼續看舞蹈了。於是他們紛紛露出厭惡的表情,讓那個中年男子最後只能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