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是海鎮少有的大戶人家,氣派的院子,數不清的僕人,主人李福山也是海鎮人人稱讚的大善人,所以李府已經成了海鎮中聲望最大的一戶人家。李福山自然也成了海鎮很有名的人物。
不過有人傳說李福山是一個怪人,他坐擁萬貫家財,出門卻要步行,身邊也只帶著四五位僕人,據說此人長相也非油光滿面,體肥闊圓,反而是一個長相粗糙,貌似下人的,一個大老爺,有這種傳說,本來就是好奇的事情。
楊嬋將吳寶丟進了一家客棧,距離李府不遠的客棧,客棧沒有名號,就像是街道上隨意的一家茶鋪一樣,一樣的沒有名號,有也是掛著「清涼解渴」,這客棧自然也是掛著「舒服安逸」
看吳寶睡得跟豬一樣,她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從吳寶的嘴裡問出她想知道的事情了,從吳寶說出來的,或許她並不感興趣。
但是接著就有一件事非常令她感興趣!因為她從吳寶的房間裡,打開門的時候,對面的一間客房內,也有人同時打開了門。
是一個女人,一個擁有者月亮般善良眼睛,卻是惡魔一般怪異脾氣的女人。
楊嬋驚訝的叫了一聲,碧心卻顯得很平靜,那張平靜如鐵皮一樣的臉,卻露出了一絲憤怒,一絲很鮮明的憤怒,不管是誰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何況是楊嬋。
「你怎麼出現在這裡?」
她的聲音低沉,冰冷,就像是萬載寒冰,打造出來的一把利劍,狠狠的插進了楊嬋的心臟。
「我為什麼不能出現在這裡?你又是怎麼在這裡的?」
楊嬋也收起了笑容,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好惹的人,自然也是一個脾氣不好的人,如果說碧心是一個魔鬼的話。那楊嬋的體內就關著一隻更加兇惡的魔頭。
「你跟蹤我?」
「我如果知道你在這裡,是絕對不會來這裡的。」
楊嬋的脾氣也要爆發了,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她,隨時經歷了幾年的逃難生活,但是她依舊是無處不在的接受楊戩等人的關愛,她本來的性子還在!野蠻的性子!
碧心看著楊嬋,平靜的臉色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殺意!一股比她聲音還要逼人的殺意,她整個人都變成了一把利劍,隨時都有可能用最快的速度。插進楊嬋的喉嚨。
楊嬋也不甘示弱,她本來就不該示弱的,如果不是因為碧心是從西海出來的,而她正想知道一些西海的事情的話,她絕對會在碧心對她第一次用比冰冷的語氣說話時,將她再次扔進西海。
碧心忽然收起了殺意,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她,用冰冷的語氣,道:「我不想再見到你。今天是我沒有抓到證據,若是被我發現你有意跟蹤我的話,我絕不饒你。即便你救過我。」
她依舊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楊嬋在她的背後嘖道:「你以為我稀罕跟蹤你啊!」她心中又犯著小嘀咕:「她這個時候要去哪裡呢?該不會又去那個院子裡傻站著嗎?」
楊嬋追了上去,即便她不喜歡碧心的為人。但是在她還對西海沒有任何情況的前提下,她還是希望得到一些,當然也好奇著,好奇碧心的內心究竟藏著什麼?
女人本來都不是要強的。即便是有,也是裝著很強的樣子,她是這種人。她相信碧心也是這種人!因為她堅信一點,女人,無論是什麼樣女人?都是柔弱的水做的。
天近黃昏,夕陽將天空染成了血紅的一片,整個海鎮都被美好的夕陽籠罩著,街道上穿梭的行人,叫喊的商販,嬉戲的孩童,仍然絡繹不絕,忙的不亦樂乎。
楊嬋跟在碧心的身後,看她走進了一家酒鋪,一家不大不小,兩層閣樓的酒鋪,楊嬋沒有跟進去,因為她知道若是她進去的話,碧心發現她的幾率就會增大一倍,她可不想沒有跟到碧心去做她想做的事情時,就跟碧心先打了起來。
等人是一件既無聊又很難受的事情,大多人把等待歸結到痛苦這個字眼上,等待雖非等於痛苦,但是等待大多數都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也是一個煎熬的過程。
現在的楊嬋就是如此,她站在酒鋪對面的一條胡同裡,地理位置隱秘,就算是碧心再有能力,她也有把握不被發現。
「她竟然喜歡喝酒?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
女人喝酒本來就不常見,女人進了一家酒鋪兩個時辰都沒有出來,這更是不常見。碧心就是這樣的人,她進入這家酒鋪已經是兩個時辰了。
在外面等候的楊嬋,也已經很是著急了,終於又過了半個時辰,天色已經黑了,碧心才慢慢悠悠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楊嬋看她氣色紅潤,想必是喝了不少的酒,但是她的步伐還是那樣的穩健,堅韌,卻又似沒有喝酒,她的雙眸依舊像月亮般的閃亮,尤其是在黑夜中。
楊嬋鬆了一口氣,悄悄的跟了上去,碧心走過了三趟街,走走停停花費了半個多時辰,才停下了腳步。
但是轉了一圈,楊嬋發現,她們又回到了住的客棧不遠處,而那碧心正是向著李府走去,趁著夜色,她又進入了李府。
「原來她喝酒,只是為了等到天黑,好進去李府,只是她消遣時間的方式也太獨特了,也太男人話了。」
不過用酒消遣時間,消遣精神,產生情趣的,只有男人,十有**的只有男人!
楊嬋也悄悄跟了上去,蜻蜓點水的修為,在屋脊上穿梭,悄無聲息,她又在她昨日剛趴過的屋頂上停了下來。
碧心還是站在
那個庭院中,傻愣愣的發呆,那雙月亮般的眼睛,忽然變得渾濁,甚至還有了淚水。
那本是鐵一般的臉,幾乎沒有表情的臉,現在卻變得非常愁苦,楊嬋還不知道這家的主人是誰?更不知道碧心跟這家主人有著什麼關係?
楊嬋看了一會,就出了李府,她不願意陪著碧心,在那裡發呆,倘如碧心能好好的跟她說話,將她當作朋友,或許她還能幫她解決問題!
李府成了海鎮有名的大戶人家,周圍圍繞的商舖,店舖整條街就有三十幾家,一些小商販在街道上佔不到好的地理位置的時候,就會選擇晚上做生意。
晚上的生意並不一定是下流的生意,在那個時代至少不是這樣!李府家中日夜巡邏的僕人幾十位,這夜間輪班的就有三班人馬,每班人馬有十個人,或許是李福山太缺乏安全感,才將府院弄得像是這般深嚴。
而在李府的門外,往往有一兩家白天佔不到好攤位的小茶鋪,酒鋪,做那些輪班僕人的生意,並且生意很火!他們都願意在上班前,下班後喝上一杯茶,一杯酒醒神。
不過今天李府的門外只有一家賣酒的棚子,棚子是用簡單的四根竹竿架起來的,上面遮著一塊黑布,裡面擺放著四張簡單的,卻乾淨的桌凳。
賣酒的是一個老者,五十多歲的年經,花白的頭髮,花白的鬍鬚,佝僂的身子看起來更為蒼老,那一身洗的發白的藍色長衫,沾滿了濃濃的酒味,酒是劣酒,他本來的客人就不是貴人。
以往這裡迎來的都是李府的僕人,大多說都是男丁,即便是街道上來的客人,也是下班收拾攤子較晚的客人。很少來女子,老者在這裡賣酒三十多年,來過女子客人的次數,他都記得!
到現在為止,三十幾年來的女客,還沒有出了他一隻手的數量,但是今天晚上,卻來了一個女客人,並且是一個美若天仙,舉止優的女客人。
楊嬋款款走來,那老者以為看花了老眼,等確定了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女人,他枯老成干皮的臉露出了不自然的笑容。
「姑娘,你是來喝酒的嗎?」
「我不是來喝酒的,我是來問問題的!」
「問問題?」
老者好奇的笑著,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打了折子:「姑娘,我這裡只是賣酒喝,可不是賣問題的。」
楊嬋掏出一錠銀子,在手心拋了拋,滿臉笑意的看著老者,道:「你這不賣問題,我反而是來買問題的,好歹都是生意,不知道我這單生意,老伯伯願不願意做?」
「願意,願意,有錢不賺,哪裡是我們做生意的人做出來的事情啊,這用錢買問題,小老兒還是第一次碰見。只是小老兒若是回答不上姑娘的問題,這該怎麼算?」
楊嬋坐在了一張長凳上,將銀子按在桌子上,道:「回答上,回答不上,都算是回答上了,銀子我照給,生意你照做。老伯伯,我可是要問了。」
老者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像是一朵花,他呲牙道:「這生意可是比小老兒賣酒划算多了,小老兒已經準備好要回答了。」
「這李府的主人是誰?」
「李福山。」
「多大年紀?」
「五十多歲,跟小老兒大著差不多。」
「可有子嗣?」
「這到沒有,李老爺子雖然是這鎮子上難得的好人,妻妾也有十幾位,但是唯一遺憾就是沒有子嗣,這是李老爺子心中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