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的心變得急躁,腳下的步伐也變得很快,與此同時內心深處那一道詭異的真氣也在蠢蠢欲動,被這裡怨氣吸引,那股殺戮的氣息,衝至腦頂,劇烈的疼痛令他難以往前在走,伸手捂著腦袋。
撕裂的痛,像是將他的五臟六腑給調轉過來,整個頭顱似炸裂了一般,眼前碧霄死的慘象又出現。
楊戩蹲下身子,運起真氣來抵抗那股莫名的真氣,整張臉內被體內兩道真氣相碰,忽紅忽紫。
楊戩體內真氣乃是至強至剛之氣,與這刀鋸地獄中的怨氣,也是敵對,這三層監獄中中的犯人,體內殘有的靈氣又被吸引出來,楊戩的真氣,強大的靈氣,與那股怨氣想碰撞。
周圍是爆炸練練,天雲變色,地動山搖,而在那廣場中心的無底洞,卻在釋放著黑色的真氣,源源不斷地補充被吞噬的怨氣。
楊戩只感到耳邊轟鳴聲劇烈,雙耳灌風,有真氣護體,耳膜也似要被炸破一般!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楊戩全身是大汗淋漓,那股詭異的真氣終於氣勢漸微,楊戩雙手捏成念訣,念起法決,全身真氣暴漲兩倍有餘,用自己的強大的真氣趁勢將那股真氣給壓了下去。
而周圍真氣碰撞聲的也慢慢的減弱下來,地不再搖晃,雷也不再閃爍!楊戩此刻滿頭大汗,渾身似散了架似得,但是他還是掙扎的站起了真氣。
順著囚牢的門,一個個的挨著尋找,終於在鐵牢的盡頭,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不再是穿著碧綠的衣服,而是和這些囚犯一樣儘是穿著白色的囚衣,秀髮長長的散落下來,遮住了臉龐。
楊戩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這個身影他是不會看錯的!
「楊戩!」旁邊的瓊霄驚訝的看著楊戩,面露驚訝,雲霄也抬起了頭,他們倒是可其他的截教門人不同,她們看見楊戩的時候,雙目中只有驚訝。
而楊戩注視的那個身子,微微一顫抖,也抬起了頭,那雙秋水般的眼睛,蒙上一層朦朧,面容變得蒼白,憔悴。
她看著楊戩,楊戩也看著她!此人便是激發楊戩體內魔性的碧霄。
碧霄以為自己看錯了,顫抖的站起身子,緩步走到牢籠門口,看著楊戩緩緩說道:「真的是你嗎?」
楊戩語氣突然哽咽,看著這個熟悉的臉龐,他乾笑兩聲,卻說不出來話,笑起來的卻比哭還要難看。
關在旁邊的瓊霄正要站起身子問話,一旁的雲霄卻低聲說道:「二妹,讓他們好好聊聊吧。」
過了很久,楊戩才緩緩說道:「是我。」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變得生澀,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一樣。
「你……你怎麼會到這裡呢?」碧霄心中藏有很多話,可是話到嘴邊,千言萬語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救你出去。」楊戩斬釘截鐵的說道。
碧霄微微一笑,道:「我現在不是人了,是一個鬼魂,我出不去的。」
「你一定能出去!」楊戩忽然伸手,雙手緊緊的抓住了牢籠的鐵柱,那鐵柱並無異樣,楊戩運起真氣,要擰斷鐵柱,忽然間手心如遭電擊,一股酥麻之感席捲而來。
楊戩收回了手,眉心微微皺起,看著鐵柱。又伸出了手,卻被碧霄雙手握住了,他感覺到她的手冰冷。冰冷如骨!
「不用這樣了,就算是你打了這籠子,我出去了,我也無法離開這地府的。」
這時雲霄站起身子,對楊戩說道:「三妹說的沒錯,我們已經被服下了孟婆湯,塵世間的往事就快要忘乾淨了!」
「孟婆湯?」楊戩微微一怔!眼神移到了雲霄的臉上,她的臉色一樣的蒼白!
「孟婆湯喝過立即就會忘了塵世,你們怎麼還會記得?」楊戩有些懷疑的看著她。
「那是凡人,我們修為了這麼多年,現在雖是成了一方孤魂,但是體內的靈氣還存在,孟婆湯的效果也就慢了很多。」雲霄倒是不在乎的解釋著。
楊戩又看向了碧霄,說道:「是真的嗎?」
碧霄微微點頭,道:「對,姐姐說的不錯,只要是我們體內的靈氣散盡之後,就會忘了所有了!」她的雙眸泛起了淚花,還是咬著牙說道:「也會忘了你!」
也會忘了你!楊戩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心痛!
「沒有藥能化解孟婆湯的功效嗎?」楊戩的目光移到了雲霄身上,眼神中帶有期待的看著她。
雲霄淡然一笑,道:「就算是你修為再高,歷練再多,也都無法化解孟婆湯的功效,就算是教主前來,也無濟於事。」
「怎麼可能?三界之中萬物相生相剋,怎會沒有?」楊戩道。
雲霄淡然道:「話雖是如此,可是這孟婆湯就是一個例外,一旦喝下,就會忘掉這世間的所有事情,無藥可救,因為這本來就不是藥。」
碧霄緊緊的握著楊戩的手,微笑道:「沒事的,我忘了你,就不會再為你煩心了,我也就不用天天生氣了。這對我來說豈不是一間好事嗎?」
她的理由生硬,無力,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這算不上是一個理由,可是她看著楊戩那雙漸漸冰冷的雙眼,她心中還是希望能再給她帶來最後一絲熱量。
「是誰給你們服下孟婆湯的?閻王嗎?」楊戩問道。
碧霄道:「這是鴻鈞老祖的注意,我們這些徒子徒孫是沒有辦法違抗的。」
楊戩不明白的看著她,碧霄接著道:「在玉虛大會之上,兩位天尊頒布封神榜,封神榜是鴻鈞老祖所寫,我們這些榜上有名的人,其實命運的都在鴻鈞老祖的掌握中,我們做的事情,還未做的事情,他都一一寫在了封神榜之上。」
楊戩道:「對,等西岐伐紂之後,你們就會被封神,就會成了神仙!」
碧霄微微一笑道:「我們知道會成了神仙,但是要做神仙的前提就是要斷絕七情六慾,所以老祖就安排我們喝下孟婆湯,了卻牽掛,好造福三界。」
「七情六慾?」楊戩咬牙道。心中想到這封神榜一定不是鴻鈞老祖一個人寫的,玉帝應該也參與進去了!
碧霄拉著楊戩的手,安慰道:「我們都不是凡人,凡人羨慕我們能高來高去,擁有驚世駭俗的法力,可是他們不知道,我也在羨慕他們。我羨慕他們能平平淡淡的生活,有家有室,無憂無慮的生活。」
她頓了頓,抽泣了一下,勉強擠出微笑道:「我也很想過那種生活,可是當我慢慢的忘了一切之後,當上了所謂的神仙,這種生活變得更加的可望不可及。」
「還有多少時間?」楊戩低下了頭,沉默了良久,才慢慢的問道。
碧霄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疑惑的看著他,楊戩抬起頭,微笑道:「距離你忘了我還有多少時間?」
「以我身上的靈氣,還有六天的時間。」
楊戩微微一笑,道:「剩下的日子,我讓你過你喜歡過的生活。」、
碧霄瞪大了眼睛看著楊戩,轉想又是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又低頭歎息道:「你不要做傻事了,其實……其實我能在最後的能記住你的時光裡,能見到你就已經很知足了。」
碧霄甜甜一笑,可是在她的笑容,卻像是一把刀在割著他的心。
雲霄也說道:「楊戩,即使你有本事將三妹帶出去,但是她是一個魂魄,是不能在太陽下生活的。」
楊戩走到雲霄的身邊,說道:「仙子,在下以往得罪之處,在下向您賠禮了,我欠碧霄的太多,如若連她最後一個願望都不能幫她實現的話,我會愧疚一生!還請仙子答應,讓我帶走碧霄。」
瓊霄上前說道:「你帶走三妹又能如何呢?六日之後,她連你的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了。而且這十八層地獄層層關卡,怎是這麼容易就出去的?」
楊戩道:「只要兩位仙子同意在下能帶走碧霄,其他的在下都會處理!」
雲霄、瓊霄見楊戩態度如此堅決,二人又看了看碧霄,她們都理解碧霄此時的心情,一直以來碧霄都是她們疼愛的妹妹,此時碧霄的心願怎能阻撓呢?
雲霄道:「你帶走她吧,只是有一點你要記住,在六日之後,一定要在子時之前把送回地府,不然的話,三妹就會魂飛魄散,難以超生的。」
楊戩重重的點了點頭!忽然間耳邊那真氣相碰的聲音又變大了起來,他也看見三霄仙子體內的靈氣也在隨之而出。
楊戩扭頭一看,那無底洞依然在源源不斷的升出黑色的真氣,楊戩身子一閃,到了無底洞前,強大的怨氣伴隨著腥臭難聞的氣味,幾乎能令人窒息。
楊戩祭出鎮魂石,鎮魂石一出,閃閃發光,金光大作,那些怨氣觸碰到金光,氣勢頓時就變得微弱!
楊戩雙手托著鎮魂石,飛到無底洞的上空,源源不斷的黑氣,似是感受到了危險,一個勁的向上頂!
而那鎮魂石上的金光豪不示弱,越發的燦爛奪目,楊戩翻身而來,雙腳踏在鎮魂石上,氣沉雙足,猶如泰山壓頂,鎮魂石飛速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