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和煦的陽光正是照在了那個慵懶人的臉上,他的臉雖是有了血色,但是還是透漏著一股蒼白!他雙手抱肩膀,雙目緊閉,身子隨著花轎的搖晃,也隨著搖晃,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璃兒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這人的模樣她是忘不了了,而且她曾經近距離的感受到了他的呼吸。還有那一件標誌性很強的黃袍。
「你……你怎麼又回來了?你是什麼坐上花轎的?」她腦袋裡滿是疑問,她清清楚楚的記得,她在丫鬟掀開轎簾的時候,她打量的很清楚,這花轎裡面根本沒有一個人。
楊戩去而復還,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也沒有知道他是否就沒有離開過?
楊戩視而不聞,雙目依舊緊閉,依然像是一個睡著的樣子。他還是一樣的沉默,冰冷,可是這卻給了璃兒一個最大的安慰。
她心裡面的那一份恐慌,膽怯全都消失了,看著楊戩的臉龐,她又問道:「你為什麼走了又回來了?」
她只是覺得這個人很奇怪,自從在溪水中救出來他之後,這個男人就沒有給她說過一句話感激的話,唯一一個算是感激的動作,就是把她辛辛苦苦熬了數個時辰的湯藥喝了個乾淨,可是誰又能接受這樣的感激呢?
在她被段強這些惡人威脅的時候,這個男人就站在她的門前,看著她哭泣,不理不睬,一點安慰也不給。
說實話,她心裡面是恨透了這個男人,也同意了翠珠說的,這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可是現在他就出現在她的花轎中,這該如何解釋呢?
「你要嫁給他?」讓璃兒很是驚訝了一下,楊戩竟然開口問了她一句。
璃兒心中本來就有氣,此刻聽到楊戩冷冷的語氣,抬起腦袋,哼道:「對呀,我就是要嫁給他。」
楊戩忽然嘴角一揚,又不再言語,璃兒見他有歸於平靜,兩個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片刻之後,璃兒還是忍不住的先開了口。
「你這個人很怪啊,我救了你,你連一句感激的話都沒有,現在又眼睜睜的看著我落入虎口,你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璃兒氣急敗壞的瞪著楊戩。
楊戩依舊沉默,聽到她的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如寒星般的閃亮,可是閃亮中卻透露著一種無法掩飾的悲傷。
璃兒看出了他的那一份悲傷,她心裡的怒氣忽然間被同情代替,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他才變成了這個樣子?璃兒堅信,這個男人以前絕對不是這樣的冷冰冰。
「我不欠別人。」他說起這個「欠」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更是不自然了。
璃兒湊上前去,輕聲問道:「以前你欠了別人東西嗎?」
她的話音一落,忽然間就感到一股寒光自楊戩的雙目中射了過來,那股冰冷的寒意,讓她又以閃電般的速度縮了回去。
雙手握著自己的胸前,怯生道:「我只是問問,你不願意回答的話,也不用這樣瞪著我啊。」
楊戩沒有理會她,又閉上了眼睛,這一次沉默一直到了段府的門口,段強雖是地痞無賴,可是在短短數年中,能擁有一個三進三出的大宅子,而且僕人就有十幾名,不得不說他還是有一定的手段的。
早在段府門口等候的段強,和一群僕人,街坊鄰居也都將段府門口堵得是水洩不通,儘管大家都知道段強是在行惡事,不過這喜歡愛熱鬧的習慣,早在上古時候就養成了。
「快快快,把鞭炮都給點起來,來來來,樂隊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管家來福,張羅著,遠遠瞧見,八抬花轎越來越近了。
段強也整了整衣領,帽子,深吸一口氣,面露笑容,看著花轎越來越近,他臉上的笑容是越來越高興。而在轎子裡的璃兒卻是越來越擔心。
她再次鼓起勇氣,對楊戩說道:「已經到了,要是被段強看見你了,就該找你的麻煩了。」
楊戩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說了一句:「待在這裡別動!」
即將到了段府的門口,抬轎的八個轎夫,忽然覺得肩上如扛了一座大山似得,雙腿竟然難以向前在邁上一步,只見那轎子越來越重,八個轎夫雙腿被壓得無力,聽得「彭」的一聲,轎子落地,激起地上塵土飛揚。
段強一愣,破口大罵:「這他娘的,真是一些沒用的東西,摔壞了我的美人,老子廢了你們。」
幾個轎夫渾身酸痛,一個個揉著自己的肩膀,大腿,其中一位說道:「強爺,這裡面不只是什麼了,突然重了很多。」
「放屁!」段強一腳將他揣躺在地,又罵了一句:「敢說我的小娘子胖,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來福,去給我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小子。」
誰知他的聲音一落,轎簾卻被掀開了,與此同時,樂隊手停了,鞭炮聲也停了,就連周圍看熱鬧的街坊鄰居都呆住了。
段強本來看見轎簾被掀開,心中早已是按耐不住,可是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面前哪裡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反而是一個身材高大,樣貌冷峻的人!
段強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指著楊戩的鼻子,就是破口大罵:「你這小子,他娘的是誰?我的小娘子呢?」
楊戩沒有理會他,而是邁起了步子,合上了簾子,他的動作緩慢,甚至透露著一絲優。段強已是大怒。
大喝一聲:「來人吶,給老子好好地教訓這個小子。」
他本是惡霸,身後總是跟著幾個小混混,這時候見段強一聲吆
喝,各自不知道從哪裡抄起了傢伙,一個個如搶功勞一般的衝向了楊戩。
他們有五六個人,有人抽出來刀的,有人抽出來斧子的,有的實在是找不到了,不知從哪裡抄起了一把椅子。就在頭頂,一個個是張牙舞爪的向楊戩打去。
街坊鄰居一個個是替楊戩擔心,有的甚至說道:「這小子看起來一表人才的,這跟這段強較上了勁,這不是找死嗎?
在花轎裡的璃兒,也是按耐不住了,聽到段強和楊戩的對話,準確來說,只是段強一個人在說話,她聽到外面有人大喊著:「打死他!」
心中一晃,想要出去阻攔,可是她卻忽然間發現,那不用要大力氣就能掀開的轎簾卻怎麼也掀不開?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街坊們驚訝。砍刀的,舉斧子的、拿板凳的,他們的距離楊戩不到三尺,就愣在了那裡,身子忽然飄了起來,一個個又以兩倍來的速度,狠狠的飛回了遠處,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頓時就是慘叫連連,沒有一個人能再戰的起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眼前這驚奇的一幕,許久沒有人反應過來,直到有人在人群中率先的叫好,才引起一片叫好聲。
段強瞪著眾人,眼神掃過四周,叫好聲又都縮了回去。
管家來福指著楊戩,在段強身邊戰戰巍巍的說道:「爺……他……他……他會妖法。」
「老子管他是神,是妖,就算是天王……」忽然間一道寒光閃過,便是段強的呻吟聲,楊戩閃身而出,一伸手就扣住了段強的咽喉。
他的手很是用力,雙目瞪著段強,段強畢竟是在刀尖上過日子的,即使臉色憋得漲紅,也是倔強的看著楊戩那雙寒目,一點也不膽怯。
「你……你敢殺……老」只聽得一聲「格格」。段強老子的子還沒有說出來,就傳來一聲響亮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段強被他提了起來,雙腿隨風飄蕩,兩隻手也搭了下去,雙目如死魚般的看著楊戩!楊戩的動作嚇了眾人一跳,一些膽小的人早就躲得無影無蹤。
可是還是有人在低下叫好。來福嚇得後退幾步,一時不穩,摔倒在地上,指著楊戩,顫抖道:「你……你殺了……強爺。」
楊戩一甩,段強的屍體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不知道哪裡來的仇恨,他心中像是淺藏著一口氣,每到這口氣湧上來的時候,他的心就會亂,這種會給他帶來仇恨,甚至會讓他想要殺戮。
殺人的場面有人喜歡看,但是沒有人總是喜歡看,三個時辰之後,璃兒終於掀開了花轎的簾子,看著就躺在她眼前的段強。
璃兒尖叫了一聲,跳下轎子,看了一眼四周,卻發現這裡已經什麼人都沒有了!看熱鬧的街坊鄰居走的是一個不剩,迎親的隊伍,三娘和那兩個丫鬟也不知了去向,那個冷漠的男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整個段府門前就她一個人。一具屍體!
璃兒站在那裡,站了很久嘴裡才喃喃說道:「這就是他還別人恩情的方式嗎?」
蕭瑟的風吹起了她的秀髮,刮得她的臉龐生疼,她撤下了頭頂的紅紗,踏著來時的道路,迎著蕭瑟的風。
她走的很快,甚至是在跑,她的心在狂熱的跳,心中是那種在地府門前又回來的興奮。可是她心裡也有一種失落。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他,想起他那張鐵青的臉,冷酷的表情,她有些討厭,可是心裡面想要見她的那份期待是那樣的狂熱。
前門賭坊,永遠都是最熱鬧的,這裡也是最混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