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翠珠、魅兒兩個人,璃兒依舊是坐在搖曳的燭光旁邊,任憑冰涼的風吹動著蠟燭,拉長或者縮短她的背影。
「嚇得屁滾尿流,害怕才走的。這樣的人,我們本來就不應該救他!」
她嘀咕著翠珠剛才說的話,心裡面雖然覺得楊戩不是這樣的人,不過她還是忍不住的往這個方向想了想,畢竟楊戩走了這是現實。
夜已是三更,雨依舊瓢潑,風也已然犀利。這樣的世界裡有誰會看見一個身影坐在燭光前,直到天亮呢?
次日,清晨,雨變得小了,依舊是淅瀝瀝的下個不停,璃兒想往常一樣,在那個棚子一樣的廚房裡,為段母準備早餐,段母今日也格外的起得早。
昨天氣昏了頭,昏了過去,現在氣色好轉,她依靠在門框上,瞪著灰濛濛的雙眼,聽著璃兒在廚房中忙裡的聲音。
想到自己的女兒明日就要嫁給段強那個無賴,老人家的眼淚還是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她心裡明白璃兒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也知道璃兒做了的決定,就算是她這個娘親也很難改變。
聽著熟悉的鍋碗瓢盆響動的聲音,遠比這淅瀝瀝的雨聲要動聽的多了,想起明日之後,就再也聽到女兒在廚房忙碌的聲音。
段母的心更痛了。璃兒在忙碌著,習慣性的抬頭向著段母的房間看去,看見段母依靠在門框上,朦朦朧朧的雨遮住了她的視線,不過她看見了母親的身子在抽搐在顫抖。
急忙跑了過去,幾步到了段母的身邊,看見段母已是淚流滿面,璃兒也忍不住的掉了幾滴眼淚,扶著段母安慰道:「娘,您怎麼哭了?」
段母抽泣道:「娘沒用啊,真是害苦了你。」她很是自責。
「娘,您說什麼話呢?我是您的女兒啊,怎麼能是拖累女兒呢?」璃兒一邊說道,一邊扶著段母進入房中。
安慰了幾句,待段母的情緒平復了下來,才走出房門,就要往廚房走去,卻看見在廚房中有一個人影,在東抓西摸吃著自己做的早飯。
小雨淅瀝,她看不清那個人是誰,在門前抄起了一根棍子,小心翼翼的向著那個人走去,她的步伐很快,雨聲淹沒了她的腳步聲,那個人可能是太餓了,就算是沒有下雨,璃兒走來也不在意。
「啪」璃兒一棍打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哎呦」一聲。璃兒渾身一震,手中的棍棒嚇了起來,看著段勇疼叫不已。
手裡的動作還是不停,大口的吃著,扭頭痛苦的對璃兒說道:「你……你要……打死我啊?」
他比上一次回來乾淨多了,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身,青色的衣服,臉上整潔,頭髮也梳得整齊。
璃兒看著段勇,怒大於喜,瞪著段勇說道:「打死你活該!」
段勇嚥下口中的飯菜,聳了聳肩,倒吸一口涼氣,放下手中的盤子,笑著說道:「別看你年齡不大,這力氣倒是挺大,我可是你哥啊,這裡是我的家,我怎麼就不能回來呢?」
璃兒冷哼一聲,不聲不響的繼續再做一份早飯,段勇見她不理睬自己,嘿嘿一笑,湊上前去,笑著說道:「我的好妹妹,以後你就飛黃騰達的,可不能忘了哥哥啊。」
「啪!」璃兒將手中的刀狠狠的按在切菜板上,扭頭瞪著段勇,說道:「是不是段強讓你來的?」
段勇看她生氣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輕輕的點了點頭!璃兒又是冷哼一聲,怒道:「我不想見到你,你走吧。」
「妹妹,這怎麼可以呢?這裡可是我的家啊,你現在要駕到強哥的府中,這日後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他的話忽然停止,身子繃得緊緊的。
雙目瞳孔放大,身子是一動也不敢動,璃兒手中的菜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的說道:「你若是再跟我提這個人的名字,我就會殺了你。你信不信!」
段勇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動也不動的,擠出了幾個字:「我不說了。」
璃兒收起菜刀,繼續忙碌,倘若段勇不說她的親生哥哥,她若是真的嫁給了段強,家中老母必須需要段勇來供養。
段勇活動著自己的脖子,埋怨道:「什麼時候學的這麼大的脾氣?」
璃兒自顧自的忙碌,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段勇故意保持一段距離,說道:「娘呢?起來沒?」
「在房裡。」璃兒淡淡的說了一句,就見段勇急匆匆的就往屋中跑去。段母的情緒剛剛平復,聽到腳步聲,說道:「璃兒,飯菜是不是做好了?」
「娘,是我回來了。」段勇輕輕的說道。
段母一聽到是段勇的聲音,心中略有激動,轉即就是板著臉,哼道:「你回來做什麼?你可知道,你把你妹妹可害慘了。」
段勇嘿嘿一笑,上前道:「娘怎麼能這樣說兒子呢?」他上前一步來到了段母的身邊。
悄聲說道:「娘,您可不知道,段強這個人並沒有外面傳的那麼的壞,他竟然沒有讓我還債,而且還把我所有欠的債都給還了。
以後兒子日後就可以每天在您身邊伺候您了。」段勇蹲下了身子,為拉太太捶著腿。
段母知道段勇是一個不爭氣的孩子,可是在一個母親心中,最容易原諒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三言兩語就已經原諒了段勇的過錯。
只是還是為璃兒嫁給段強有些傷心。
「娘,我聽說段強給了妹妹三百兩銀子的聘禮?」段勇輕輕
的說道,捶打的動作越來越溫柔了。
段母長長歎了一口氣說:「哎,這是用女兒換來的錢,娘是不忍心花的。」
段勇怯怯一喜,說道:「娘,這段府雖然不是什麼最有錢的府邸,不過家裡面拿出了千萬也不是問題的,璃兒進入段府之後,這可是享受榮華富貴去了。您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啊。」
段勇確定了那三百兩銀子的存在後,就不在多提,而是一個勁的誇讚段強的為人,甚至都將他捧到了天上。璃兒端著飯菜走進來的時候,聽到了段勇在誇讚段強。
大步走進去,瞪了段勇一眼,對段母說道:「娘,你不要聽他胡亂的說。」
「哎,你哥哥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吵架了。」段母說道。
「妹妹也是好意,一直以來璃兒都希望我能痛改前非,這日後璃兒嫁到了……」他的話沒有說完,就感覺到璃兒冰冷的目光又看來。
急忙話鋒一轉,笑著說道:「以後咱家也能過上好日子了,娘,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孝順您的。」
老太太耳根子軟,聽到段勇這樣的保證,自然是欣慰的笑了!
璃兒卻冷冷的說了一句:「吃飯!」
飯後,雨依舊在下,段勇回到了那個早就空蕩很久的草屋中,仰面就是睡了,他整日在外面逃避債主的追債,現在落了一身輕,疲憊的身子早就該需要休息了。
璃兒走到他的門口看望了一眼,見段勇睡如死豬,鼾聲大作,甚至都能壓過了外面的雨聲,這才放心走回了段母的房間。
「娘,璃兒有話要跟你說。」璃兒坐在段母的身前,小心翼翼的對段母說道。
段母有些茫然的往前湊了湊耳朵,問道:「璃兒,你有什麼話要跟娘說啊?」
「娘,日後璃兒要是離開了娘,段強好歹給娘留下了三百兩銀子,這些銀子是留給娘的。」
段母聽到她說「離開」心裡面又升起了一陣酸楚!璃兒接著說道:「哥,已經不止一次說要改了,可是每一次都會讓娘和我失望。等女兒走後,娘一定保管好那些銀子,千萬不要給哥。」
段母點了點頭:「璃兒,娘知道了,只是……只是娘不捨得你離開啊。」兩行熱淚又是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璃兒替她擦拭淚珠,微笑道:「娘,女兒大了,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不是有句話說嘛,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女兒也算是有個歸宿了。娘就不用擔心了。」
叮囑了段母很多,璃兒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段母面前,她要故作堅強,免得讓娘親擔心,可是一回到自己的房間,這個屬於她自己的世界裡,她肆無忌憚的無聲的流淚。
時間慢慢的到了下午,那個三娘又帶著人來了,段勇極其熱情的招待,璃兒在自己的房間裡待著,不去理會段勇的應酬聲。
只是自己胡亂的想:「難道自己的命運就是這樣嗎?難道自己就要嫁給那個無賴地痞嗎?」
她自己想,自己給不了自己一個答案,就這樣這個問題一直在腦海中徘徊到三娘等人走了,段勇捧著花紅的新娘服,走進了她的房間。
將新娘服放在了璃兒的旁邊,嘖嘖道:「妹妹呀,這衣服看手工,看著材料,最少也的一百兩銀子啊,這段強真是大手筆。」
「走。」璃兒連看不都看她一眼,只是冷冷的吐了一個字,段勇無奈搖頭,臉上卻是堆滿了笑意。
「好,我走,三娘說了,明天一大早就會有丫鬟來給你打扮洗漱,這往後啊,你可就過上被人伺候的日子了。」
「滾!」璃兒怒火中燒,大聲的罵了一句。
段勇打了一個機靈,急忙走出了璃兒的房間,璃兒低頭看了一眼,那價值一百兩的新娘服!忽然用手抓了起來,狠狠的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