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明嘴角一揚,冷冷笑道:「你我仇恨已是生根,他日會找你算一個明白,說吧!這三軍反正是困不住你,我現在也殺不了你。」
楊戩點了點頭:「在下前來是來要請道長做一件事情。」
趙公明眼角一瞥,劃拉了一句:「什麼事情?」
楊戩看他雖是對自己冷冷淡淡,但是現在好歹也是聽得自己說話了,有了交流,就有可能完成自己此處來的目的。
「在下要請道長回山。」楊戩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而趙公明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先是稍微的愣了一下,又轉為冷笑。
「楊戩,你小子也要猖狂了,竟然來命令我的來去!要是你幾日前說出這樣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將你碎屍萬段。」
面對趙公明的怒言,楊戩穩若泰山,面帶笑容:「剛才道長與聞仲說的話,在下都已經聽到了,道長的確是中了陸壓前輩的道術,此道術高深莫測,雖不是正常手段,但是這三界之中恐怕無人能解,在下前來是要請的道長回山,在下可以保證讓陸壓前輩撤去這道術。」
趙公明冷笑道:「你難道以為貧道是怕死之徒嗎?」
「在下冒犯,道長修為千年,法力曠世古今,這世間生死早已看破,可是道長可不要忘了,您還有三個妹妹,身為兄長,我想我與道長有一定的同感,還請道長為三位妹妹著想,就此收手吧。」
趙公明低頭沉默了一下,臉上頓時有些不自然,楊戩的話已然是說進了他的心坎裡,兄妹情深,他與三霄仙子那是千年的兄妹之情。此刻要是命絕於此,日後留下三個妹妹,這可如何是好?
但是轉想過後,他的目光中又露出了堅定不移的神色,對楊戩說道:「你是擔心,我死了,你心裡的愧疚更大吧?」
楊戩不避諱的點了點頭:「不瞞道長,在下與碧霄曾是好友,日後也會是好友,只因現在其中有些誤會,而道長身為碧霄的兄長,在下念在朋友之情,必須要請的道長回山,紂王無道,盡失天下,道長在玉虛大會上也是聽得了兩位天尊的法旨。此刻於情於理,道長都應該回山的。」
趙公明道:「小子,你看不起我了,我心中兄妹之情遠遠比不上同門之情,我受了截教的點化之恩,才有的如今的修為,若是現在看著自己同門枉死,而不動聲色的回山修煉,您認為貧道會是這樣的人嗎?」
楊戩欲要再說,趙公明一擺手:「今日我看你良心未泯,剛才貧道也為自己算了一卦,已知道此乃我命中一劫,劫數難逃。」他頓了一下,雙目忽然盯著了楊戩,接著說道:「倘若你真是對碧霄好,莫要令她傷心。」
「可是……」
「走!我現在並非全無法力,只要我使出道符,現在就會有同門之人相救,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楊戩見趙公明一副做法的模樣,正要勸阻,就聽得營帳外有腳步聲傳來,楊戩隱身而躲,藏在了營帳角落。
只見聞仲掀開帳門,怒顏滿面和方才出去時候的樣子很是一樣,幾步來到了趙公明的身邊,握住了趙公明的手,悲切道:「道友,莫要擔心,老夫已經整頓好兵馬,明日便去叫陣姜子牙,將陸壓道人捉回來。」
趙公明道:「不可,太師如今盡失良將,此刻應該整頓兵馬,稍作調息,倘若現在還要大動干戈的話,只會傷了軍中元氣的。」
「可是……道友被人施了道術,現在臥在病床,這怎能讓老夫坐視不管呢?」
楊戩站在一旁,如今是各為其主,在任何一方皆是忠心,聞仲為保成湯天下,可謂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多年來平定戰亂,稱得上是功過三秋。
而趙公明為了自己道友之死而毅然出山,顧全情誼,楊戩默默的試問自己,倘若哪吒某一日沒人所殺,他會問緣由嗎?他也會奮不顧身的直接去找兇手。
這個世間很多事情都是很奇妙的,你說不出誰是對的?誰是錯的?誰是好的?誰是壞的?有時候你認為好的事情,好的人,或許到了最後就會有你意想不到的結果。
……
「二哥,你回來了?有沒有勸動趙公明回山啊?」
早在營中等候的楊嬋,看看楊戩回來,立刻就迎了上去,不過楊戩並沒有回答她,而是用沉默回答了她。
「二哥,難道趙公明沒有答應你嗎?」楊嬋依舊是緊緊追問。
楊戩歎息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性子脾氣都不是簡單隨和的,我說的事情連考慮都沒有考慮直接就回絕了我。」
楊嬋看楊戩失落的樣子,安慰道:「二哥,這其實不怪你的,他們這些在山中修為幾百年,幾千年的人,脾氣都是很古怪的,就連我一直認為和藹的廣成子前輩,有時候也會發脾氣的,一發起來脾氣的時候,我都害怕的。」
楊戩擠出微笑,道:「哎……可能一切皆是命數,我和碧霄之間的結只會越結越結實了。」他不願意再想起那張古靈精怪的臉龐,可是現在又不得不想起她,想起那個陪伴自己等候自己的人。
「二哥,你不必傷心的,這錯的不是你,是趙公明明知不可為執意要去做,二哥你能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就不必內疚了。」
楊戩沉默,心裡五味雜陳,楊嬋又接著道:「二哥,既然勸說趙公明行不通的話,我們可不可以去求求陸壓前輩,或者是姜前輩?」
楊戩微微一皺眉心,轉眼間又搖了搖頭:「不可,他們是不會答應放了趙公明的,因為他們是敵人,在這個戰場上,他們的眼中只有
朋友、敵人,朋友就會結識,敵人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消滅。」
戰爭的殘酷了,在戰爭上對自己的敵人講感情,你就會換來一個慘烈的下場!這是陸壓、姜子牙他們給楊戩上的一課。
楊戩勸說楊嬋回去休息了,楊戩獨自一人站在黑夜下,任憑夜風吹起自己的頭髮,劃過他的臉龐。
他的思緒亂飛,一直以來他都是想建功立業去證明自己,只是為了自己和自己的妹妹不再受欺負,不再受到天庭的鄙視,可是現在他發現建功立業的路程並非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他以前以為,自己下山輔佐姜子牙,去幫助他們完成伐紂大業,遇到敵人自己只要上前與之一戰,戰勝他,或者是殺了他!他的任務就是這麼簡單罷了。
可是現在卻讓他感受到了無奈,他認為的正道也會使出一些見不得人小伎倆,他認為的敵人卻是能精忠報國,肝膽相照的人。
他的心很亂,直到天明也沒有想明白,他改變不了這個時代,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是,在他的世界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做好自己。
旭日東昇,將東方染成了血紅的一片,空氣的清新,日出的美景,倒是讓他一掃心中的不快,想到這唯一一個太陽和自己還有一些關係,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二哥,你怎麼起這麼早?」
身後傳來哪吒熟悉的聲音,楊戩回頭一看,哪吒已是能下路行走,渾身無恙,看著哪吒傷勢大好,楊戩很是欣慰。
「不是我起得早,而是你起得晚了。」準確來說他是一個晚上都沒有休息,不想讓哪吒擔憂罷了。
哪吒笑著上前:「二哥,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煩心的事情啊?」
「呵呵,你這小子,整日胡思亂想的,二哥現在心中倒是真的有一件煩心事。」
哪吒好奇道:「快說,快說,說不定我還能幫二哥解決呢?」他傷勢剛好。活蹦亂跳的性子就一覽無餘。
楊戩按住了哪吒的肩膀,微笑道:「還不是因為你,你的病好的這麼慢,二哥還想早些與你並肩作戰,你倒好,自己躺下了。」
哪吒撅著嘴,活動著自己的手臂,道:「二哥,你看看,我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今日就可以與你一起作戰,我們現在就去向師叔請戰,去找那個趙公明好好的報仇。」
楊戩臉上一變,淡淡的說道:「不用去找了。趙公明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什麼是現在啊?那日要不是他偷襲我的話,我一時大意才讓他得逞,要是我稍微注意一點的話,現在躺在床上的就是趙公明瞭。」
楊戩一笑:「現在趙公明已經中了,陸壓道長的道術,算上今日,六日之後,他便會喪命。你的仇,前輩已經給你報了。」
「哎呀,這個前輩真是亂我的好事,這仇本來我是想自己去報的。」
楊戩一搭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笑道:「好了,有人幫你出氣,你知足才是,現在你傷勢還沒有全好,還是回營帳中好生的休息一會吧。」
……
六日,公明斃命!西岐大營中人人高興,但是對於楊戩來說這六日卻比六個月還要漫長,今日姜子牙已經收到了趙公明的死訊。陸壓道長、燃燈道長等人皆是滿臉歡喜。
早早的楊戩便出了正堂,一人獨走在相府後花園的碎石小道上!他的心變得很沉,很悶!他對趙公明的印象不是很好,也稱不上是很壞,即使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難於他,一直以來他都將趙公明的為難看做似一個哥哥對一個妹妹做該做的事情。
此刻聽到他身亡,他心中並無歡喜,卻有一絲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