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裡,那個一直用絕食來抗議他軟禁的女人,竟然突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可是,還沒等她站穩,身子一晃,又重新跌在了厚軟的地毯上面,緊接著,她又幾次想要站起來,可是腿腳發虛地跌了回去,最後,她剛脆慢慢地朝前爬去,一點點的,慢慢爬向了緊閉的落地窗邊,窗戶很快被推開,海風猛地灌了進來。
安心看著打開的窗,大海的氣息,令她的大腦更加清明,她深吸了幾口海風的味道,閉著眼睛享受著海風的吹拂,剛剛不停的站起來又跌倒,已經消耗了她太多的力氣,現在,她只想藉著這片刻的休息,來穩定自己的情緒跟體力,呆會,她可是要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此時,歐禹宸弄不懂鏡頭裡的女人到底想要幹什麼?難道,她廢了那麼多的勁,就是為了吹風,透氣?他可記得城堡裡面的通風換氣設施一直都是世上最先進的。
在他正在懷疑安心此舉的目的時,鏡頭裡的她又開始動作起來了,他看到她慢慢地爬向了陽台,那個曾經她被槍打中後,從那裡掉下去的陽台。
他看到,她用力地緊緊攀藉著陽台的欄杆,慢慢地站了起來,搖晃的身子在海風吹拂中顯得那麼地盈弱,好像只要風再稍用力一點,就能將她捲走一般。
她今天穿的是一襲粉白色洋裝,就一如六年前掉進海中那夜一樣,白,純潔的白,同樣也是令人痛心,刺目的白。
很快,他便明白了安心到底想要幹什麼。
當他看到安心一隻腳跨過欄杆,身子搖搖欲墜時,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什麼狠狠地掐緊,頓時呼吸不過來,鏡頭裡的女人,長長的黑髮被吹得肆意飛舞,那一根根的黑絲,招搖而又決絕,似在向他招手,永別。
「不……」書房裡,傳來一陣暴吼,房門「砰」的一聲被人用力打開,一個高大的黑影如同旋風般,消失在了長長的走廊裡。
安心看著身上洶湧的海水,猛烈的拍打著岩石,一聲聲的咆哮,似在告訴著她,這下面,是萬劫不復的深淵,是永不超生的地獄。
她心驚膽顫,頓時,腦海裡閃過了六年前從這裡掉下去的一幕。
雖然,在這裡,她曾經死過一次,可是,讓她再次面對曾經的死亡地,曾經的惡夢,她仍會有種像是被死神扼住了喉嚨的絕望與恐懼。
六年前,胸前中了一槍,疼得她沒有了任何意識,整個身子猛地翻出了陽台,朝海中墜落,歐禹宸那狂怒的吼聲,海水洶湧咆哮,冰冷刺骨,無情的吞噬了她,冷,窒息,恐慌和絕望,令她產生了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念頭,可是,卻無力掙扎,只能任自己慢慢地墜入黑暗的海底,意識漸漸變得白茫茫一片,死亡的氣息籠罩著她,在白茫茫的光圈裡,慢慢的走來一道虛幻的黑影,耳邊有人柔柔地說,「我的乖心兒,孩子,不要放棄,不要放棄。」
那一聲聲「不要放棄」就如同兒時父親寵她時的呢喃,令她漸漸的在幸福中,沉睡。
這一段死亡的記憶,化做惡夢,在她獲救後的三年裡,日夜纏繞,若不是後來如風請來的心理醫生,她甚至會瘋掉。
「哦,天呢,安小姐,你不要嚇我,求你不要嚇我。」突然,門被打開了,芬尼看到坐在陽台上,恍惚失神的安心,頓時驚慌地尖叫起來。
安心聽到芬尼的叫聲,身子一驚,迷離的眼眸突然清明,看到腳下那能吞噬一切的巨浪,整個人一軟,朝外面摔了出去。
她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腦子裡,留下最後一個意識,這次,是真的死定了。
可是,突然她的腿被人死死的抓住,感到自己的身子並沒有往下跌落,而是懸在空中,安心頓時有種劫後重生的希望。
被救上來後,在芬尼的緊盯下,吃完了兩人份的飯菜,又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此時,她正坐在沙發上,捧著溫熱的巧克力牛奶慢慢地喝著,芬尼拿著電吹風正在認真地吹著她的長髮。
當歐禹宸趕到古堡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安心媚眼惺忪,懶懶地靠在沙發上,任芬尼梳著剛吹好的長髮,整個人,慵懶得如同一隻小貓,那雙明媚的眼,此刻正欲閉微睜,柔魅的模樣令他的心像是被什麼輕輕地撓了幾下似的,癢癢的,令他恨不得想即刻擁入懷裡,好好撫摸,疼愛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