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看著她,一直保持著沉默。她不知道此刻自己還能說什麼,安慰?還是嘲諷?無論哪種,她都做不到,所幸不言不語,等著她的下文。
而林初夏一邊哭,一邊哽咽著說著,「其實,這些年我過的並不好。我知道東霆一直在找我,所以,為了躲避他,我居無定所,靠做短工來維持生活,就這樣,過了三年。而這三年間,我想通了很多事,其實,只要兩個人相愛,沒有什麼是跨越不了的溝壑。所以,我回來了,可是,我沒想到,我回來的晚了,因為,東霆已經和你結婚了。妲」
林初夏一雙霧氣濛濛的大眼,楚楚動人的看著天雪,「天雪,我真的沒想過要破壞你們的。我只是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我病倒了,而東霆他一直在照顧我,我們,都很痛苦。沒想到上天和我們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
天雪目不轉睛的看著林初夏,她忽然有幾分迷茫了,雖然林初夏的故事很讓人心疼,但天雪一時間有些猜不透她和她說了這麼多,究竟是有什麼目的,難道就是想博同情博可憐嗎?
不,當然不會這麼簡單。
「初夏姐,你究竟想和我說什麼?」
「天雪。」林初夏突然抓住她的手,抓得那麼緊,甚至弄疼了她。「天雪,我和東霆是真心相愛的,就當我求求你,放了東霆,放過我們好不好?」
原來,是讓她成全他們。聽起來很可笑不是嗎?她成全了林初夏,誰又來成全她呢。
天雪冷漠的推開她的手,明眸低斂著看,隨意的把玩著掌間的蘋果手機,略帶嘲諷的牽動唇角,「我為什麼要成全你,慕東霆現在是我的丈夫,你讓我退出,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
林初夏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眸中淚光盈盈而動,永遠是那麼無辜,又楚楚動人的模樣窀。
「天雪,何必弄得我們三個人都痛苦呢。你有的僅僅是一張結婚證而已,而我,我擁有的是東霆全部的愛。他幾乎每天都會來看我,我們纏.綿在一起,難捨難分。」
林初夏低著頭,臉頰微微泛紅,亦如情竇初開的害羞少女一般。
「你的意思是,你們尚床了?」天雪冷笑著,手掌緊緊的握著果汁杯,手背的肌膚蒼白的幾近透明,青色的血管道道凸起,顯示出她此刻極度的憤怒。
林初夏眨了眨眼,淚珠險些落下來,「天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們,我們只是情不自禁。」
此時,天雪已經極力的隱忍,但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起手,把杯中的果汁潑在她臉上。
「啊!」林初夏驚叫一聲,粘稠的鮮搾果汁順著她的頭髮和臉已經流掉了衣服上,驚慌失措中,她胡亂的用手抹掉。
「林初夏,你真夠無.恥的。」睡了別人的老公,還把自己說的像個無辜受害者一樣,除了無.恥,天雪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她站起身,拎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提包,聲音中滿是譏諷,「林初夏,你也太沉不住氣了。不是天天和他纏.綿在一起嗎?難道慕東霆沒告訴你,我已經把離婚協議給他了嗎?真可惜,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她說完,按了下手機,播放出一段錄音。正是剛剛她和林初夏的那段談話內容。
「他幾乎每天都會來看我,我們纏.綿在一起,難捨難分。」
「你的意思是,你們尚床了?」
「天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們,我們只是情不自禁。」
……
林初夏聽完,臉色都變了,她萬萬沒想到,天雪還有這一手。
「很驚訝嗎?我是生意人,談判桌上經常做錄音,漸漸的養成了這個習慣。」天雪看著她,目光冷然而犀利,「你轉告慕東霆,我要恆宇集團20%的股份,否則,我就把這段錄音交到法院,婚內出.軌,他照樣淨身出戶,只不過,到時候大家的臉面就都不好看了。」
林初夏驚慌失措的看著她,急的都要哭了。「天雪,你怎麼能這麼對東霆呢?」
「那你們是怎麼對我的!」天雪不自覺的拔高了音量,毫無意外的引來了旁人圍觀的目光。
「看什麼看,沒見過正室對峙小.三啊,我潑的又不是硫酸!」她惱火的吼了一聲,甩下幾張紅色鈔票,轉身向外走去。
今天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該死的慕東霆,他為什麼要讓她淪落到這種境地!
離開咖啡廳,天雪一個人茫然的走在街道上,突然找不到方向。在人生的路口,她迷路了。
她站在十字路口,看著車水馬龍,看著人群庸庸碌碌,看著紅燈綠燈來回的交替,看著情侶門手牽著手,走過斑馬線,而她的腦海中,卻一片空白。
天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而正是此時,一輛黑色奧迪q7停在了路旁,車窗緩緩放下來,露出一張略帶著邪氣的俊臉,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
「沈天雪,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沒開車嗎?去哪兒,我捎你一程。」
天雪目光淡漠的掃了眼車內的男人,不溫不火的說道,「多謝潘大少的好意,不必了。」
天雪十分乾脆的拒絕,而潘東明卻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反而嬉笑道,「你怎麼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呢,我們好歹算是舊識吧,小爺又沒把你怎麼的過,你至於這麼討厭我嗎。上車吧,這裡可打不到出租車。」
道路兩旁的確立著出租車禁停的牌子,天雪微微的猶豫。而車中的潘東明繼續催促道,「沈大小姐,你快著點兒吧,這兒不讓停車的,你再猶豫一會兒,警察就把我的車拖走了。」
果然,十字路口處的警察已經開始注意到他們了。
短暫的遲疑後,天雪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她腳上穿著高跟鞋,走了這麼長一段路,也的確累了。
潘東明發動引擎,車子駛入車道中。
「要去哪兒?」他問。
天雪渙散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茫然的搖了搖頭。「就這麼一直開著吧,隨便哪兒都好。」
潘東明單手握著方向盤,側頭不解的看向她,「呦,這話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啊。就不怕我把你帶回家?」
天雪不屑的淺揚唇角,「你又能把我怎麼樣,難道忘了上次化妝品攤位的事兒了?」
潘東明哼了聲,沒再言語,他當然沒忘上次如何被她擺了一道。
潘東明的車子一路疾駛,最終在一家電影院的地下車場中停住。
「你有約會?那我不打擾了。」天雪說完,推門下車。而潘東明緊跟著一起走下來。
「本來想找個妞陪我一起看場電影,既然遇見你了,就一起吧。」潘東明晃了晃手中的兩張電影票。
天雪左右無事可做,既然有免費的電影可看,她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兩個人站在換票口,看著數字屏幕上顯示的近期上映的電影。
「你想看什麼?美國大片怎麼樣?」
「看不懂,怪累人的。」
「那喜劇片呢?」潘東明又問。
「我現在笑不出來。」天雪冷冰冰的丟出一句。
「那你想看什麼?」
天雪瞇著眼眸,看著不斷滾動的字幕,然後隨手一指,說道,「就這個吧,《小時代3》。」
「你確定?這東西能看嗎?」潘東明摸了摸鼻子,他對這種肉麻兮兮的愛情片一向不來電,那都是小女生才看的東西。
天雪買了爆米花和可樂,自顧向放映廳走去,「誰知道呢。不過,聽說是個悲劇,看著別人過得比我不好,或許還能有點兒心理安慰。」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電影院,只是,天雪並沒有和潘東明坐在一起,她和最後一排的觀眾換了位置,一直坐在後面。
一百二十分鐘的電影,看的潘東明直犯困。而天雪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從頭哭到尾,也不知道是哭別人的故事,還是哭她自己。
散場後,放映廳的燈亮了起來,觀眾陸續離開,而天雪依舊坐在原位,呆呆的看著前方,臉上的淚痕已經乾涸了。
潘東明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劍眉輕蹙著,問道,「沈天雪,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天雪木然的搖了搖頭,回道,「沒事兒,我挺好的。走吧,還要煩勞潘少送我回去。」
兩個人走出電影院的時候,夜幕已經籠罩了整個b市,道路兩旁,一排排路燈亮著昏黃的光。
車子在十字路口等信號的時候,天雪讓潘東明開車右轉,他明顯又是一愣,因為慕東霆的別墅分明在左方。
「你不住在別墅?」
「別墅裝修,我現在住在公司宿舍。」天雪淡漠的回答。
「騙誰呢啊,就算別墅裝修,慕東霆的房產也不止那一處,至於分居嗎。是不是吵架了?」潘東明一邊注視著前方路況,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天雪。
而天雪平靜的容顏不變,不溫不火的回了句,「潘東明,別人的事兒別那麼好奇,你不知道好奇害死貓嗎。」
潘東明討了個沒趣,隨意的聳了聳肩,繼續開車。
車子在宿舍樓下停住,小區內的燈光昏暗,潘東明跟著她一起下車,並詢問道,「用我送你上樓嗎?順便請我喝杯咖啡。」
「抱歉,家裡沒有。」天雪直截了當的拒絕。
潘東明不甚在意的一笑,又問,「我好歹也陪了你大半天,又是看電影,又是充當司機。不給我一個臨別擁抱,或者法式熱吻嗎?」
「我想給你一腳,潘少想要嗎?」天雪抬起明眸,半認真半玩笑的說道,而清冽的眸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潘東明哼哼了聲,「這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算了,我走了,晚安。」
他作勢轉身,卻在天雪未反應過來之際,快速的回身,在她側臉上偷了個香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