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寧喝醉酒,給趙勇好一通訓斥,凌氏本來也有幾分埋怨,不過見丈夫臉色漆黑,就沒火上澆油,反是做白臉勸了丈夫幾句,又問趙長寧,「知不知錯?以後還敢偷喝酒不?」
趙長寧倒也挺識時務,「不敢啦。」
趙勇臉色微微好轉,凌氏道,「好了,趕緊來吃飯吧,一會兒還要上學,別遲了。」
白婆子已經擺好早飯,趙長寧昨晚只偷了幾杯酒就醉得神鬼不經,正經沒吃到什麼。又因昨天他知道楚渝要請吃大餐,故而昨日晚飯也沒正經吃幾口,如今已是餓的不成了,抓起包子吃的香。吃了兩個包子,趙長寧端起粥喝兩口,沒什麼心眼兒的替自己洗白,「姐姐和阿白哥昨天也喝酒了,楚哥哥還說姐姐是酒鬼投胎哩。爹,我其實沒喝幾口。」
趙勇道,「你姐姐跟阿白都沒喝多,就你醉的不成樣子。」
趙長寧嘟囔,「我也悔死了,本來楚哥哥叫了好些好吃的請我們吃,根本沒吃幾口。」
「好了,趕緊吃飯。」趙家也沒什麼食不言的規矩,趙勇問,「在學裡可還好?」
趙長寧點頭,「先生講的東西,我早背下來啦!就是字寫的不大好。」
趙勇面色微緩,「好生聽先生講功課。」
趙長寧應了,呼嚕呼嚕的吃過早飯,叫永壽幫他背著書包,就找蘇白上學去了。趙勇有些憂心,對凌氏道,「長卿今年就十歲了,與楚姑娘走的近倒罷了,不好跟男孩子在外頭吃酒的,你有空給她提個醒。」
凌氏笑,「這也是我疏忽了,她早跟楚家兄妹好,小時候隨便些無妨,如今的確要注意了。咱們長卿也大了。」
趙勇笑,「是啊,轉眼就是大姑娘。」
哪怕邊城民風開放,其實也是有一定限度的,凌氏私下點了趙長卿幾句,趙長卿也應了。
趙長卿覺著,凌氏的話不是沒道理,她同楚渝認識的時間長,楚渝又一直很照顧她,說句心裡話,她在楚渝面前,比在楚越面前都要放鬆恣意。不過想著楚渝的年紀也要開始議親,的確要注意了。
過了上元節,趙長卿擇日請鄭妙穎來家裡玩兒,正經跟鄭妙穎打聽了官學入學考試的事。鄭妙穎笑,「我當什麼事呢,去年哥哥進官學前也被學裡先生考較過的,待我回家問一問哥哥考的題目給你送來。」
「多謝姐姐了。」趙長卿笑,「我舅家表兄平日裡功課也不錯,就是聽說官學考試極難,若有往日題目,給他瞧瞧,心裡便有底了。只是,去年考的題目,鄭哥哥如何還記得?」
鄭妙穎笑,「他向來記性好些,考過的東西忘不了。」
「以往我只聽人說過過目不忘,還是頭一回見著真的了,實在開了眼界。」趙長卿笑問,「鄭哥哥有這樣的本領,功課定是極好的,什麼時候考秀才?」
鄭妙穎笑,「今年就要考的,去年李哥哥去了遙城,聽說雖是北蠻城池,卻也別具特色。我哥哥心癢的了不得,今年若李哥哥再來,定要一道去北蠻見識見識的。不過,我父親也說了,考得上秀才便去,若是秀才都中不了,定不能允的。」
趙長卿笑,「遙城還是大鳳朝時宋遙大將軍靖平北蠻之後,鳳武帝欽命所建城池。可惜大鳳朝之後,前朝國力微弱,北蠻重與前朝分邊而治。不然,若是在大鳳朝,咱們離遙城這樣近,就是去看一看也無妨的。」
鄭妙穎笑,「誰說不是。」
趙長卿問,「上元節時,怎麼沒見姐姐去湊熱鬧?我還以為會遇著姐姐呢。」
鄭妙穎素來豁達過人,笑,「去過一次,知道怎麼回事也就罷了。若今年再去,拔了頭籌不好,若不得名次,更不好。我便與哥哥在外頭逛了逛。我還沒問,妹妹成績如何?」
「姐姐還不知道我,我詩一向平平,只要去了三樓的,都能有一套房四寶,我得了那個。」趙長卿笑,「阿蓉還是第三。」
「蓉妹妹天生詩才,常人不能及。」鄭妙穎讚一句,趙蓉的確很有天資,鄭妙穎先時亦以為稀奇,卻更喜歡同趙長卿來往,想著或許是年齡原因,趙蓉畢竟太小了,許多話說不到一處。鄭妙穎思量著,見趙長卿桌間擺著一本翻開的繡譜,不禁拿起來細瞧,翻了兩頁道,「這本繡譜倒有些意思,啊,是去年你生辰時楚姑娘送你的那本嗎?」
「是啊,我看過之後也覺著有些地方格外不同。」趙長卿笑,「姐姐要是想看,只管拿去便是。」
鄭妙穎翻一翻趙長卿的進度,笑,「你也快看好了,待你看完之後借我瞧瞧就行。」
趙長卿笑應。
與鄭妙穎相處,總是最舒服的,大半日光陰,不知不覺已是悄然度過。
鄭妙穎不過五六日便打發丫環環兒送了一本冊子回來,環兒笑道,「這是我家大爺整理出來的歷年書院入學考試的題目,想著興許用得上,我家姑娘差我給大姑娘送來。」
趙長卿笑,「有勞鄭哥哥鄭姐姐了。」又問過鄭家諸人的好,便叫永福帶著環兒吃果子去了。
待得環兒走後,趙長卿便同凌氏說了,凌氏笑,「真是有勞鄭公子了,這就打發人給你表兄送一份去吧。」
趙長卿笑,「母親先不要急,袁大伯娘家的慶表兄一樣要考官學的,雖然他家裡興許早差人去打聽了,不過,咱們既有這東西,沒有不送一份的道理。我這就抄一遍,裝訂好了,母親打發人以祖母的名義一併給老祖宗送去才好。」
凌氏笑,「是這個理,那你先去抄吧。抄
好了就拿來給我。」
趙長卿笑著去了。凌氏對身邊的小女兒道,「就得跟你姐姐學,事事周全,禮多人不怪。」
趙蓉低聲應了。
待趙家打發人將試題兩處送了去,兩處皆有回禮。
尤其趙老太太帶著媳婦孫女們過去朱家請安時,朱慶的生母——袁氏笑道,「多謝姑媽想著他。官學考試在三月,家裡原也想給他找些往年的題目做做,咱自家學裡的先生說阿慶倒也差不離,就沒給他操持這些。不過,到底有這題目看一遍,心裡有底呢。」
趙老太太笑,「原是長卿她二舅母托長卿找來給她表兄的,我想著,阿慶今年也要考官學,有用沒用,送一份來。他們小孩子起早貪黑的唸書,辛苦不易,別的時候想幫也幫不上,你又是個周全的,阿慶自己也有才學。若我沒有就算了,既然有了,起碼我這心裡安心。」
趙長卿笑,「我是聽鄭姐姐說,官學裡會根據入學考試的成績分班,上中下三班,每個班學的進度和教的先生都不一樣。我想著,若能考得好些,分到個好班級裡,非但先生會格外好,想來同窗也不同。咱們家裡既有這條件,表兄們也有這才學,入學當問題不大,若能一股作氣考到上班裡去,那才好呢。」
說到兒子,袁氏亦滿臉是笑,「我也盼著呢。」
袁氏又問,「長卿是從哪兒打聽出來的?」
趙長卿道,「就是常一處玩笑的鄭姐姐,鄭御史家的女公子,去年上元節燈樓上,鄭姐姐做的詩拔了頭籌。我聽鄭姐姐說,鄭家公子就在官學唸書,就厚著臉皮問鄭姐姐跟鄭公子打聽了一二。鄭公子古道熱腸的,竟悉數整理了出來,鄭姐姐給的我。」
袁氏感歎,「你是個有心的孩子。」不怪老祖宗對趙長卿另眼相待,趙長卿的確是有過人之處。別的閨秀之間來往,不過因著家勢門第罷了,趙長卿與人來往,總能處出幾分交情來。若是鄭家姑娘不是與趙長卿交情好,鄭公子焉何會這般詳盡的整理往年的試題?
趙長卿笑,「都是鄭姐姐人好,肯幫我。」
凌氏笑,「那也是你值得相幫。」
朱老太太笑瞇瞇的看著趙長卿,忽然想起一事,問袁氏,「我記著好像阿唐那孩子今年也要考官學吧?有沒有給他送一份去?」同是族人,朱老太太從不是個小氣的人。
袁氏笑,「當天我就叫書房的人抄了給阿唐送了去,阿唐他娘賢嬸子前兒還特意過來跟我道謝,我說賢嬸子忒客氣。」
朱老太太笑,「我說怎麼又送包子來了,以前都說過不叫他們送的。」
袁氏笑,「那包子是正經的從蘇杭請來的大師傅,用鮮活的螃蟹剔出蟹黃來做的湯包兒,老祖宗不是還贊味兒好來著。那天我也打發人給姑媽送了一份,姑媽覺著如何?」
趙老太太笑,「家裡都說好。他們家這包子實在一絕。」
趙長卿亦道,「以前我都不知道朱家包子鋪的正經東家是咱們一家子,還以為他家只賣肉包子呢,不想還有這種蟹黃湯包,我以前只聽說摘星閣有這個哩。」
袁氏笑,「摘星閣用的蟹黃湯包就是他們家的包子鋪做了送去的。那些便宜的肉包是為了引人氣,這些高檔的包子才是大頭。」
趙長卿道,「整個邊城,沒有比朱家包子鋪再火的包子鋪了,包子鋪做成百年字號,也委實不容易了。」
朱老太太是苦過的人,頜首道,「別小看這包子鋪,小五房就靠它供出了一個進士一個舉人。」
朱家實在是族大人口多,如今朱太爺這支最為興旺,不過,別支亦有人才。
上元節那日看到朱唐與朱慶一起,想來也是走得很近的。趙長卿暗暗想。在朱家告辭後,趙長卿又恢復了往日規律作息,直待再次接到楚越的帖子:三月三日女兒節,請她去踏青。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我的心肝兒∼看上章的評,石頭知道,千金記傷害了乃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