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愣，聽得莫離繼續說道：「罪臣死不足惜，只是左相一黨還請皇上多加防範；至於汝陽王，既然皇上認定他有罪，臣也無話可說，但求皇上日後給個痛快……」
莫離話還未說完，應無求抬手將矮几上的茶杯朝她砸去，濺起的碎片擦過她的臉頰，微微刺痛。
說來說去，不是要跟他認錯，不是要跟他求饒，是要他賜死？！
應無求幾步跨上前來，一腳將她掀翻在地，口中發狠道：「莫離，你放肆！這就是你所謂的想清楚了？！你就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朕的？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了？」
應無求本來就是個性子琢磨不定易怒之人，當年父皇還未去世的時候，他本就受寵，一遇不順就會發怒，只是後來宮變，那樣的局勢讓他不得不收斂性子，再怒也得忍著，如今他重掌大應江山，沒了拘束，無需再忍，更何況是面對莫離，他根本就壓制不住體內的暴躁和怒意。
莫離倒在地上，掙扎了幾許，終究失了力氣坐不起，乾脆仍由自己躺在地上，望著居高臨下的應無求，慘然一笑：「皇上，事到如今，你還想聽罪臣說什麼？」
主上啊，既然你我二人都有了各自的選擇，又何苦如此。我跟在你身邊這麼久，唯一忤逆你的，就是在瑾瑜的事情上面……
應無求因她這樣哀傷的口吻愣住，看著她還未消腫的側臉，還有碎瓷片劃開的兩道血痕，那樣淒涼的模樣，竟然讓他心下一緊，生出了不忍。
應無求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緩緩的蹲下身子，兩人之間隔得如此近，直愣愣地凝視著她的眼睛：「你當真不後悔？」
莫離勾了勾唇，扯出一抹苦澀又慘淡的笑意，搖了搖頭，清晰又堅定的說道：「罪臣，不後悔。」
應無求驀地又暴怒起來，俯身狠狠的壓在她身上，扣住她的下顎，就這樣狠狠地咬上去！
莫離沒有掙扎著，任由他予取予求，只是心裡卻忍不住悲涼，曾經她那般愛慕他，愛慕到死心塌地的地步，可她終究不是聖人，一直這樣無望的等待著，終於等到了心灰意冷……
應無求這個吻帶著報復、發洩和傷害，沒有一丁點的憐惜，又或許，他對她從來就沒有過半分憐惜……鹹腥的味道在唇間散開，卻不及她心頭萬分之一的痛楚。
主上啊，為何我和你之間會走到這種地步。
應無求抬頭，見她一片平靜，縱使唇邊、側臉都有猩紅的血跡，卻是釋然的模樣，抬眸靜靜的看著他，輕聲道：「主上，殺了我吧。」
她想著等放走了瑾瑜，再向皇上負荊請罪，有幸能留一命，那她就遠走天涯……當初跟瑾瑜約定好的，放下一切，浪跡天涯……可是主上不肯放過瑾瑜，想來……也不會放過她……她這一生，也就這樣了。
她跟在他身邊八年，卻從來沒弄懂過他的心思。她知道主上顧念著這八年的情意沒有當場將她屠殺已然仁慈義盡，可是她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從昨晚跟瑾瑜在一起，有些事情就不能回頭，也不可以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