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夏瓷不說出來呢?羅綵球想明白了,一定是夏瓷察覺到了她越來越重要的用處,所以要確立地位,好讓她知難而退。夏瓷的心機好深!
「吃飯吃飯。」王不負炒好最後一道菜了。
「我來幫忙。」羅綵球趕緊幫忙拿碗拿筷子,她一定要越來越有用才行。
夏瓷施施然地走過來洗手,端著自己的飯碗上桌。
羅綵球用毛巾包著端砂鍋過來。她瞄了眼坐得端正的夏瓷,心中也在暗暗哼鼻子。夏瓷的心機被挫敗了,還無動於衷地裝大小姐。不僅心黑,臉皮也厚!
夏瓷倒是自在,看身側卿跑來跑去,覺得應該給予獎賞,所以說道:「我知道你始終被不可明說之惡纏繞,並且與之對抗也很艱難。其實只要你開口,本公主和守護靈都會幫助你的。」
王不負正好端著兩個碗出來,聽到夏瓷這話,也很上心。羅綵球家裡肯定有問題,可能那個憔悴的小老頭就是關鍵。
但他轉眼看到,羅綵球聽了之後,並沒有如釋重負,反而臉色有些成沉。顯然被這個話題戳到痛處了。
於是王不負趕緊打圓場,把羅綵球的飯碗遞過去,東拉西扯地講些笑話。
只是羅綵球一直心不在焉,吃飯時始終低頭想心事。
可能別人看來無足輕重的小事,對當事人來說卻是天大的事情。羅綵球就是這樣。
她還小的時候,家裡也沒什麼錢。但父母都很快樂。她還記得在小學時,父母每週都會帶她去爬山。那時父親還很壯,她能坐在父親的肩膀上。雖然害羞,但看到別的小朋友羨慕的眼神,又會很得意。
可突然的,天就塌下來了。家裡的情況頓時翻了天,她再也沒有聽到父母的笑聲了。
父親整天怨天尤人,母親拚命養家……羅綵球那個時候難以理解為何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她的身上。要是她當時沒有去南江二中,沒有和夏瓷分到一個班上,那麼她可能也會像夏瓷一樣。變得瘋瘋癲癲的吧。
她當時還記得。初一做自我介紹時,夏瓷被老師點到,站起來說「我是至高皇室的長公主……」,然後全班哄堂大笑的摸樣。夏瓷卻對那些笑聲無動於衷。好像已經不正常似的。
就是因為看到了那樣的夏瓷。所以羅綵球告訴自己絕不能將希望寄托於虛無縹緲的東西上。變成那個樣子。
可是她一直刻意避免變成的那個女孩子,卻更受王不負的喜歡,現在反而要來幫助她了……
夏瓷能幫助什麼?還不是用王不負的錢。羅綵球才不會要這樣的幫助呢。成什麼人了。
吃完飯,王不負看羅綵球還在消沉,準備避開夏瓷和她談談,於是說:「我送你回家吧。」
「嗯。」羅綵球心不在焉地點著頭。
在狀元故里,安全問題不需要多在意,左鄰右舍都在。不過王不負出門前還是提醒道:「瓷瓷,把門關好啊。有人敲門不要開,知道麼?」
「知道啦。」夏瓷笑嘻嘻地,準備做點事情,等守護靈回來後給他一個驚喜。
等王不負走了,她就挽起袖子,先去洗碗。
水好涼!可夏瓷想著王不負回家時驚喜的摸樣,笑得就更開心了。
好久沒有用冷水洗碗了,刺骨的感覺,讓她聯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那段時間臨近春節,家家戶戶都喜喜洋洋的,就夏瓷當時住的家裡冷冷清清。房子裡沒有人氣,冷的要命。
那時的鍋碗都沒有油,洗起來很快。可夏瓷在洗著的時候,從頭涼到腳。
這會可不同了。守護靈雖然沒怎麼準備過年,但有他在,屋子裡就好像暖和了許多。還有母后下周也要回來過春節。大家都能團圓呢。夏瓷只是手涼,心是暖暖的。
有守護靈真的太好了。夏瓷洗了碗,把凍得紅紅的小手放在嘴巴邊上呵氣。因為很開心,忍不住想要玩一下,弄清楚手有多涼,於是將雙手按在脖子上。
「啊~」夏瓷發出小貓一樣的驚叫,趕忙拿開手。
看了看鐘,守護靈應該還有半個多小時才回來。她決定利用時間,給守護靈削個蘋果。
夏瓷每次咬守護靈削好的蘋果時,聽著卡嚓卡嚓的聲音,會非常的幸福。她想讓守護靈也體會一下那種感覺。
可她不會削皮,沒法像王不負那樣削成一條蘋果皮來。於是就拿著小刀,一點點地挖。這樣費的事情可多了。但夏瓷願意,想著守護靈驚喜的摸樣,她就幹勁十足。
……
坐在出租車上,羅綵球一直很沉默地看著窗外。
王不負覺得她應該被打擊了自尊心。小孩子的自尊都很奇怪,能為一句話患得患失很久。羅綵球被夏瓷用那種態度提起家裡的事,可能因此難過了。
既然是自尊的東西,王不負就不當著司機的面說了。等下了車再談。
到了小區,王不負送她進去,路上說:「綵球,其實有很多在你看來天大的事,我都能很輕鬆地解決。瓷瓷並不是純心想要惹你不開心,她只是希望能幫到你而已。」
羅綵球答非所問地說:「如果當時我沒有遇見她,那我說不定就會變成她那樣呢。變成她的話,是不是更能得到你的……」
說到一半,她就醒悟過來,趕緊閉上嘴。
王不負聽了就急了
了。人在年輕時,對世界的認知並不深刻,經常看到電視和電影上的虛構人物,或者是生活中的某人,就想去模仿別人、改變自己。其實是最傻的事情了。
羅綵球最難得的地方,就是她堅強勇敢的性格。建立在那樣的基礎上。她的俏皮、她的純真、她的媚氣,才變得彌足珍貴。
他說道:「綵球,不要和別人比較,現在的你,就非常的可愛。」
「哪裡可愛了?」羅綵球站定了,仰頭看著王不負。從剛才吃晚飯開始,她這是第一次和王不負對視。眼神怯怯的,小可憐的摸樣真的要叫人心都化了。
王不負知道這回答可不能糊弄,得讓羅綵球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閃光點才行。他想了會後,靈光一閃道:「你剛才咬鏟子的樣子。就很可愛。」
「我什麼時候咬鏟子了?」羅綵球沒明白。
「我餵你吃蝦仁時。你咬了下鏟子,就那一瞬間,其實特別可愛。」王不負很篤定地說道。
「真的?」羅綵球吃驚地瞪圓眼睛,然後臉就有些紅。她仗著天黑。不躲不閃地看著王不負。心裡回想端菜那會。
好像咬了?但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無意中的舉動。居然讓王不負那麼在意?
「其實你還有很多可愛的地方。」王不負給她建立自信心,說:「有一次送你回來,上樓時你回頭朝我笑了下。也很可愛。你每次都能在不經易間展示出很可愛的地方,所以千萬不要參照別人做什麼改變。」
羅綵球有點被解開心結,臉上笑意浮現。
王不負又說:「其實夏瓷沒有惡意的。她只是想要幫你而已。」
「不用再幫什麼忙了。」羅綵球搖頭。錢的話,她現在已經不缺了,王不負每月給的三千塊,已經足夠家裡的開銷和父親的買藥錢了。
她家現在的問題,不是錢能解決的。就算王不負再有錢,也無法改變什麼。羅綵球是這樣認為的。
「綵球,只要你開口,我一定會幫你的。」王不負很認真地說。
「……我們就像現在這樣,一直等到我十七歲好不好?」羅綵球還是不願意鬆口。
她想讓王不負看到那個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唱歌很好聽的、始終很聽話、越來越有用的羅綵球。所以要藏起不那麼夢幻的現實,不讓王不負看到。
就好像灰姑娘,只敢坐著南瓜車去見王子,還要在午夜十二點魔法解除前離去。
「那好吧。」王不負見她堅持,就算了,把羅綵球送到樓下,說道:「明天我還是那個點來接你。」
「明天見。」羅綵球揮揮手,在黑暗中露出微笑,然後轉身上了樓。
她進了家門。父親本來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看到她,立刻「哼」一聲回房了。倒是母親拉著她,不厭其煩地問和青瓷科技的大老闆吃了什麼,說了什麼。
父親的狀態,連她做女兒的都不明白。媽媽的問題,羅綵球能夠理解。過去幾年中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因為女兒才輕鬆一些,不願意重新回到過去的日子了。
羅綵球歎了口氣,就是這樣,所以才不希望讓王不負來的。
……
王不負回到家,隔著門,就聽到夏瓷在屋裡大聲喊:「不朽的先祖之靈啊,請賜予我恢復青春的力量!」
「……」王不負差點一頭撞在門上。瓷瓷才十五歲,就要恢復青春?他這樣走在街上會被人叫「叔叔」的,還活不活了?
「唉,看來是失敗了。守護靈回來怎麼辦啊……不行,我不能放棄,致遠的銀河泉一定會給與回應的!」夏瓷嘟囔著,又喊起來了:「恢復青春吧!」
王不負好奇不已,不知道瓷瓷在弄什麼。他悄悄開了鎖,然後推門就進。
只見瓷瓷正站在客廳,伸著雙手,做著施法的摸樣。她看到推門而入的守護靈,也傻了。
王不負鬧不清狀況,再看她的「施法對像」。她面前有一個盤子,上面擺著一隻坑坑窪窪的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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