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寒芳的身軀輕顫,嘴唇處已是再次咬出了血痕。眼神似驚恐,似震動,似慚愧,似憎恨,種種情緒交雜,眸中已現出了混亂之色,
莊無道不禁唇角微挑,素寒芳道心已亂,此時雖已入大乘,然而那至純至淨,至陽至剛的紫陽神極劍,素寒芳還能夠斬得出來麼?
「山河你恨的是我,放過我這師妹如何?」
符冰顏望著莊無道,神情複雜。眼前之人,似乎確已性情大變,近乎於瘋魔。
不過她不信,這『任山河,的心中,對她真就一點感情也無。若是真沒有,那麼她眼前之人,就不是任山河
「二十年前,是我不願與你見面,擔憂與入魔之後的你接觸,會損及我雪陽宮聲譽,這才請師妹出手阻攔。你實不用遷怒於她,若有什麼怨氣,儘管出在冰顏身上便是——」
「聒噪」
符冰顏的語聲未落,就有四道磁元刀光閃過,居然就在這一瞬間,將符冰顏的雙手雙足,都一併斬下。
而當莊無道轉過頭時,一雙眼已經閃現出赤紅之色:「拿你出氣麼?正合我意」
那符冰顏微微一驚,連手足斷裂的痛苦,都已遺忘。心中忽有明悟,這任山河並非是忘掉對自己的感情,而是愛之深,恨之切
當年對她的情感,此時都已化為刻骨的仇恨
符冰顏一直平靜的瞳孔中,微現驚懼之色。
頭一次感覺,眼前之人,還有此時的勢況,徹底超出了她的掌控。
這點心緒波動,隱蔽之至,幾乎難以查知。莊無道卻都全數看在了眼內,唇角之旁,露出了譏諷的笑意,
這女人,對任山河的瞭解,真堪稱是淺薄。哪怕是任山河的處境最惡劣,神思最糟糕最混亂的時候,對符冰顏的愛意,也從未轉為仇恨。刻入了骨髓,哪怕臨時之死,哪怕是心中其實已經洞悉了一切究竟,也仍舊對符冰顏,抱著幾分希望。
真是可悲,復又可笑可悲的是任山河,可笑的自是眼前此女。
探手一招,那魔天神劫劍,就已到了莊無道的身前。而後莊無道面上的神情,就又轉為懷緬,茫然,沉醉,除此此外還夾雜著無盡的恨意與快感,同樣輕撫著符冰顏那吹彈可破的臉頰。
「這張臉,還是一如以前真是漂亮,漂亮得讓人想毀了她。只是如今,卻為何這般的讓人厭煩?往事纍纍,記憶猶新,真不知當初,你符冰顏到底是何德何能,讓我沉湎迷醉,忘卻了師門,忘記了一切,墜入這深淵地底。就只憑這張臉麼?
說到此處時,莊無道又啞然一笑:「也對,若只觀皮相,確實是氣質出塵,美絕塵寰。不知你本性者,只怕多半還以為你符冰顏,真是不食人間煙火般的仙子,方才進來的時候,我就已看到了,很多人都對你喜歡得很,恨不得為你而死呢。對了這張臉就該毀去才對,我倒要看看,沒了這副皮相之後,你符冰顏,到底要如何再勾引旁人——」
十丈長的巨劍,在莊無道的意念操縱之下,卻如一枚小巧靈活的小針。劍鋒直接刺入到符冰顏那肌膚之內,頓時血肉翻捲。
不但將這晶瑩潔淨的臉,劃出了一條血痕,魔息煞力更是沖染其中,使血肉**。哪怕日後恢復,若無特殊的秘法與靈珍療治,都會留下一道醜陋的疤痕,難以除去。
「給我住手」
素寒芳一聲怒哼,身周的元磁罡力,再次發出了陣陣爆裂之聲,這是她全力掙扎所致。不過莊無道此時的力量,確實遠非是她所能抵禦,即便她全力以赴,燃燒命元,體內的血肉骨骼,都已劇痛之至,都不能有半點的成效。
不過此時出聲阻止之人,並非只是她一位。下方那包廂之內,亦有人不忿出言:「任兄不覺太過份了?即便雪陽宮與你仇深似海,符仙子曾算計於你。至多殺了她們便是。何需如此折辱?在下萬西林原玄明書院許若,想請——」
莊無道並不放在心上,不等這人說話,就微一揮袖。
「多嘴」
轟
四口滅元天劍,幾乎同時斬在了那處包廂之內,裡面的所有氣機,都在這一擊之後徹底消失。而那許若,也再未能發出任何言語,徹底碎滅成灰。
而整個人市之內,頓時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噤若寒蟬,驚畏又加的,看著天空中的人影。也有人並不顧忌,依然是小聲議論。
「這許若,真是找死。也不看看是什麼情形——」
「連李承玄都能殺得,雪陽宮,孔仙商盟,玄天劍宗都已是死敵,他又怎會在意,再增一個星始宗?」
「當年星始,亦曾落井下石,這任山河豈能不恨?」
「這任山河,看來真是入魔,心性已瘋魔殘暴至此——」
「原本是好好的絕代天驕,卻淪落到這等地步,換成是我,我也會這般」
「他也有著瘋狂的本錢,就憑今日這門玄術,這天下間何處不可去得?拜入阿鼻平等王座下,也不比赤神宗差上多少。」
「也對,不過赤神宗,這次卻是虧得慘了,無明上仙,必定要大發雷霆。」
「就不知我等,最後會是如何?難道也要死在他手。」
「這任山河,不會瘋狂到這等地步。」
「大約不會,他還若欲復仇,就不能招惹太多對手。不過也難預料,只是如今,大陣鎮鎖,你我還能逃走麼,無非是任人宰割?」
莊無道冷冷的笑,依然不屑。這許若出身萬西林原,在玄明書院就讀,身在甲等包廂之內。身份也
也定是不凡,可能與星始宗一位頂層人物,有著極親近的關聯。
可那又如何?殺了便殺了。星始宗之人若不爽,大可來尋他。
「我本為魔,魔,不就是如此?心狠手辣,豈非常事?」
似是自嘲,也似是譏哂這許若,莊無道的眼神,愈發的瘋癲殘酷。那魔天神劫劍,又在符冰顏的臉上,刻出了第二道血痕。依然是煞力魔氣染化,腐蝕著傷處。
「這第二劍,可覺滿意?丑極,想必傷癒之後,所謂無鹽,也不過如此。我聽說那皇玄夜,一切都喜完美。自己身邊之物,若有哪怕一點瑕疵,都會不喜丟棄。若是他日後見了你這副摸樣,不知會作何感想?是戀你如故,還是會棄如敝履?任某很是期待——」
符冰顏的眼神冰冷,如霜刃一般的,冷冷瞪視著莊無道。那目光至冷也至熱,似要將莊無道徹底生噬。
莊無道視若未盡,又看向了符冰顏的唇。
「還有你這舌頭,可謂舌燦蓮花,也不知已使多少人上當受騙。當初情意綿綿之語,至二十年前,任某就再未聽得,也不願再聽。不如也割下來,想必冰顏你以後就再無法騙人——」
神劫劍果真一動,煞有其事的刺了過去。那符冰顏的面色大變,居然在此時,強行掙脫了莊無道的束縛,體內的金針,也紛紛爆飛而出。殘軀則在這瞬間,後撤至數十丈外。
莊無道的瞳孔,此時卻微微一亮,不禁又一陣大笑出聲。有意思,符冰顏剛才掙扎逃出的手段,正是魔門之法
而且他已隱隱感應,一絲魔息煞力的影子。是與他的陰陽二化分氣法,極其類似的秘術法門,可以極其的完美遮蔽自身的魔功煞體。
只有當修行這門秘術之人,心緒波動極其劇烈之時,才會展露於外。
此女,也並非是歸元,而是大乘之境
「這是元始魔宗的功法?雪陽宮的嫡傳苗裔,居然身具魔煞之力,這可真是有趣——」
確是意外之喜,他原本只是裝模作樣,稍作逼迫,對這符冰顏戲耍一番而已。只需再有片刻,他就會讓身後的蘇雲墜出聲勸誡阻止。自己再裝作時間不夠,順勢停止下來。
之後莊無道甚至會找個機會,讓這符冰顏逃脫。
要處置此女,並不急於一時,總要等到這符冰顏,徹底眾叛親離了才好。
卻沒想到,此女竟真是修有魔道功法,而且是如此的沉不住氣——
或者也不是沉不住氣,而是其對皇玄夜的愛戀,已到了超出了自身理智的程度。
不過無論是何種情形,都是莫大的喜事。無明上仙。從此就有已了直接出手於涉的理由許多事情,都可光明正大的出面,而不用擔憂正道群起指責。
不等符冰顏從虛空逃走,莊無道的磁元攝力,就已經急抓而至。就如嗎素寒芳一般,強行以磁元大手,攝住了此女身軀。
符冰顏卻也未閃躲,更未試圖掙扎,冷冷的看了莊無道一眼,在自身血氣精元被徹底鎮壓封鎖之前,身軀之外,就已爆出了一團血霧。
而後整個人,就在莊無道的眼前,消失不見。只餘一聲歎息,留在了原處。
「山河今日太讓冰顏意外,也不知山河你到底是為何故誤會於我。不過可待你日後冷靜下來,再做詳談——」
仙符靈禁?
莊無道微微意外,愕然看著眼前。知曉符冰顏方纔之所以能逃走,是依靠著仙人符禁,是與蘇雲墜額心處的仙禁一般之物。
只有近乎致命的威脅,才會將這仙禁觸發。原來如此,之前符冰顏劍刺己身,並非是自盡,而是為主動觸發這一仙禁,使自己逃脫。
仙符靈禁的煉製,並不容易,不但需施展此術之人,本身法力高深,更需特殊的材質承載。受術之人本身也需合格,近乎仙靈之體,能不受仙法之擾,可以承載仙元之力。所以符冰顏與蘇雲墜,還有他莊無道本人都有,方才死在他手中的絕真卻無。
素寒芳元神已寄托於大日,神魂層次雖高,肉身卻非仙靈之體,本身也不適合。
而他觀這虛空挪移的仙術,卻不似是出自雪陽宮那位夢靈上仙的手筆。
懶得深思其中究竟,莊無道直接回歸頭,目含深意的看向了素寒芳。
「你這師姐,是當了婊*子,還要再立牌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