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煞火,正從法玄身後的那個黑洞吐出,一步步的蔓延擴張,要將整個虛空佛國覆蓋。
而法玄的身前,卻是將佛國之內,一枚枚散落的舍利子,一具具僧人屍骨,強行吸取過來。然後在紅蓮煞火的熔煉之下,一個巨大的的逆刃刀輪正在成形。
輪上也是有梵流轉,然而氣息的卻是至邪至惡。
萬惡****
叛佛入魔的法玄,已經用不了任何的佛門之器。而這口以舍利子與僧人屍骨凝聚的兵刃,卻是仿造佛門記載中,魔王波旬的一件兵刃而煉,有著不可思議的浩瀚邪能。
此時這萬惡****尚未成就,裡面吐出的惡煞之力。就已將周圍的佛國虛空撕裂。
莊無道的眼裡,譏哂之色卻更為濃厚。太霄陰陽劍拔空而起,帶著十二口分化出來水火坎離劍,萬千雷霆,滔天烈火,往法玄所在,交斬而去。
有血猿操縱,劍勢玄妙異常,莊無道也並不急於建功。縱橫交錯,將那些紅蓮煞火,一片片的撲滅斬裂。那些黑色光華,也一片片的分割瓦解。
劍屍也在攔截更多的舍利子的僧人屍骨,被法玄吸取。只是十四口劍,就將這位法玄法僧正,那吞噬佛國之勢,強行止住。不但那氣勢磅礡的黑色空洞,停止了下來,萬惡****也無以為繼。蔓延開來的血煞之力,被羽化都天神雷清掃淨化,南明離火烤煉,使被黑光吞噬的佛國虛空,再次恢復聖潔本色。
一佛一道,此刻的立場,卻是完全倒轉了過來。不過法玄明顯比急於從虛空佛國脫身,應戰貞一的莊無道還要不耐,首先就使出了後手。
「臨!」
九字真言秘術,使周圍的空間,驟然被拉近折疊。法玄同時手結外獅子引,頓時成百上千道魔手,往那些水火飛劍,強抓而去。
太霄陰陽劍,走的是天地陰陽大悲賦的劍路,劍氣強橫異常。那些巨大魔手往往才剛靠近,就被劍氣撕成了粉碎。
然而十二口水火坎離劍,卻略顯狼狽,陸續有幾口潰散,然後在莊無道身旁重新聚結。《上霄坎離無量劍決》,畢竟不是莊無道的根本**。只是因道業天途上的感悟,加上節法真人的傳承,才一步推升至第六重天境而已。
而這些魔手,每一隻都含著巨大的魔力。威勢幾不遜色於不久前的降魔羅漢化身。
莊無道的眼神內,同樣透著不耐。法玄是急需獻祭佛國,換取壽元修為,以免身殞。他卻是隔空感應,那貞一的劍氣,已經越來越近,甚至一道劍意,已經隔空遙鎖住了這石靈佛窟之內,所有的元神修士。
暗含之意,不問可知,今日石靈佛窟之內所有元神,都休想生離此間,在燎原寺誅魔之列!
還有這一位身後,燎原寺的三座『萬佛四象金光寶輪聖塔』,同樣是氣勢煊赫。類似于飛空戰艦,卻更為強橫。是與離塵宗的子午玄陽艦,同一等級的存在。只需數位元神坐鎮,就也是練虛層次的戰力。
留給他的時間,已然不多。
不過此刻,卻仍是急躁不得。莊無道的雙眼之內,已經現出了重瞳,這虛空佛國,一切結構,一切的奧妙,都在他的眼中顯化無遺。
「你在尋何物?」
法玄似有所覺,怪異的看了莊無道,而後又不感興趣的,冷笑搖頭:「算了,殺了你後,自能知曉。節法他已料算到了一切,卻是千不該萬不該,托大到讓你進入這虛空佛國。真以為本座可以輕侮?」
語音落時,法玄驀地將四個血色的小珠,投入到了身後的神魔法軀之內。隨著這些小珠爆開,那神魔法相外的血色火焰,頓時再次轉熾。被強行阻住的黑色空洞,也再次膨脹,吞噬著周圍虛空,使佛國加速崩塌。
「一百三十七年前,我曾煉化斬殺幾頭四階血靈屍將,一共得了六枚血靈屍舍利。當時是想帶在身邊淨化超渡,以增功德。百餘年來,我只度化了其二,仍余四枚,平時頗為苦惱,恐坐化之前不得全功。卻不曾意料,這些血靈屍舍利,卻反成了我的救命之物。」
莊無道的唇角抽了抽,一個閃身,挪移到了一百丈外,避開了斬在原地的一把黑色大刀。
那帝剎利的氣勢,此時似毀天滅地,穩穩壓他一籌。傳聞這為波旬坐下的十六小神魔,就是出自血靈煞屍一類。四枚血靈屍舍利,足以使這具神魔化身,實力比肩之前法玄以六百年法力為祭,請來的那位降魔羅漢。
不過也就在此刻,莊無道目中掠過一絲喜色,總算找到了他要尋覓的事物。右袖中一道白光滑出,那輕雲神劍,就到了莊無道的手心之內。
幾百上千道肉眼難見,犀利超絕的劍氣,瞬間生成,竟是須臾之間,就把那神魔法身同時向他斬來的諸般兵器,斬成了碎片。整個千丈方圓空間,頓時就恢復了清淨。
「好一把神兵!」
法玄見狀,也頗是意外,貪婪的看了輕雲劍一眼,隨即又冷哂出聲:「在你手中,真正是暴殄天物。你死之後,我會代你仗此劍揚名!」
待他的萬惡****成形的那一刻,就是莊無道隕滅之時!
莊無道只當未聞,在這虛空佛國之內,再次挪移方位。這一次,卻是化雷而行,閃身到了七千外,這虛空佛國的邊緣。然後猛地一劍,將『輕雲』深深插入到了地層。
直到確實感應到了,一絲絲『先天元靈』,正被輕雲劍汲取,劍靈也發出了歡笑之聲。莊無道這才放下心來,眼中的嘲諷之意,於是再不掩飾,也更為濃厚。
「有一事,無道想請教僧正。無論佛也好,神魔也罷,最重要的都是其名稱神號。可釋門諸佛,既然都以邪魔波旬一類,為佛門大敵。為何又容許釋教佛經之中,有這些魔主姓名記載?就不懼傳播開後,流毒諸界?」
身中十六面火明陽鏡張開,十六道《太霄重明離合神光》同時噴發,將周圍那些追襲而至的魔手魔刃,一併掃蕩一空。
那法玄大僧正正在凝練萬惡****,聞言之後,頓時楞了一楞,有些不解的,看向莊無道。心中隱隱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卻勉力維持著鎮靜。
「這我倒未曾想過,莫非你能有解?」
如有可能,他現在更想阻止莊無道說話。
「自然有解!想那佛祖的大慈悲,定不會做此助紂為虐之事才對。所以這佛經之內記載的魔名,想必多為代指,真假不問可知」
莊無道冷笑,言語卻似一般刀鋒,插入到了法玄胸膛,使這位大僧正的臉色,煞白一片。
其實這在天仙界中,乃是眾人接知的奧秘。所以無論那經中的魔王波旬也好,滅世羅睺也罷,都並非真實,而是另有其人,也另有其名。
自然這十六小神魔,也都是虛假。而眼前這位帝剎利,也多半是距離天一修界較近的一位魔主,借名仿冒。
「危言聳聽!」
法玄大僧正雙眼赤紅,再次加快了萬惡****的凝聚,臉上瞬間爬滿了蜈蚣般的紅痕。
然而不知何時,那神魔影像,卻已經停止了增長。加持於法玄的力量,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著。
只有那吞噬虛空佛國的黑色空洞,仍在不停擴張。
「是真是假,僧正比我更清楚。」
莊無道搖了搖頭,目中收起了譏嘲之意,卻現出了報復的快意。也猜出了這為仿冒『帝剎利』之明的魔主,仍是欲吞噬虛空佛國,不過卻已無意回饋法玄更多,更不願接納這位僧正為自己信徒。
簡而言之,就是吃干抹淨之後,就與我無關的走人。一切因果,都由法玄承擔。
微搖著頭,莊無道漫步往前,此時的他,已經可自由自在的,在這佛國中形走,從容不迫。
這位魔主,倒是盡心盡力,將他誅滅,以免吞噬佛國受阻。不過那些魔手魔刃,看似聲勢駭人,卻只是陡具其形。看來實力應當不高,還未到真魔的等階。
至於法玄,在這虛空佛國內本就已是天厭地棄,再斷了神魔加持,就更不足為患。那萬惡****的凝聚,也開始陷入停滯狀態。
佛經中記載的這件魔門至高法器,又能有幾分真實?
「我要多謝僧正,解決了我最為難之事。我欲將這虛空佛國,獻祭於阿鼻平等王。卻恐因果纏身,報應不爽!」
在說話之時,莊無道已經走到了法玄大僧正的身前,輕蔑的望著上空,那神魔影像。
只有有了對比之後,莊無道才能清楚認知到,即便同為魔主,亦有強弱之分。
而阿鼻平等王,即便不在魔主中最頂尖幾人之列。也必是其中的出類拔萃者之一。
「可既然這虛空佛國,已經注定了為魔所噬。那麼交由這位不知姓名的魔主,還是經我之手,獻祭於阿鼻平等望,也都無所謂了可對?」
就在法玄驚恐的目光中,莊無道微一拂袖,一面血色靈盾驀然滑出,落在了他的身前。
張開之後,恰恰是一個小小的祭壇。莊無道甚至不用繪製血祭之陣,裡面就有魔主的意念潮湧而出,掃蕩整個虛空佛國,然後就是一陣歡喜萬分,瘋狂放肆的大笑。
在法玄身後,那具神魔之像,立時轟然破碎。由之前的三頭六臂魔身,改換成了一個與血神盾上的神像,差相彷彿的身影。
頭戴九旒冠冕,渾身紫金衣袍,腳下四頭魔龍。而那黑色的空洞,則正以之前百倍的速度,吞噬著周圍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了法玄身前,那還未完成的萬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