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之西,一處無人山丘之上,莊無道身形隱於密林之內,神色疏懶自若的遙遙看著遠處天際,
此時他一身傷勢,已經差不多痊癒。經歷在那地下窟洞中的療傷,在這裡又隱伏了半日。
主要是體內被吞日血猿的強絕魂力衝擊,不堪重負所致。
不過不同於幾年前,經歷了七罪祭神大陣,莊無道的肉身之強,真正可比金丹。
已經能夠初步適應築基境這個階段的血猿魂力,只有元氣虧損,一時之間補不回來,好在根基未損,暫無妨礙。
另有整整十六面才練成不久的『火陽靈鏡,,正虛空懸浮在莊無道的後方
這個世間,能夠同時越階使用如此數量的靈器之人,除了他之外,只怕絕無僅有。
而在莊無道的身前,那口八景坤雷劍,,也在盤旋飛舞,不斷刺出絲絲劍影。
不快不慢,卻將血猿戰魂控體時,施展的那些劍術,都模擬到八成相似。
還有剩下的兩成,是莊無道境界不夠,無法領悟的部分。
每一次血猿戰魂附體,莊無道都受益極多。血猿對幾種功體的掌握與運用,武道上的見識經驗,幾乎就等於是印刻在了莊無道的腦子裡。
若非是戰魂附體的時間,實在太短。莊無道估計自己只需年餘,就可在金丹境之後,將一身數種功法,都推升到四重天境界。
即便如此,這一戰之中的感悟,也足可使他在拳法劍道上的修行,更進一步。
尤其是乾坤挪移**與摘星手,第四重天境的道路,更清晰了。
只是此刻的莊無道,明顯並不曾在劍術推演上真正用心。而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那遠處空中。
便是莊小湖,以念動千里之術傳過來的意念,也不能使他收回視線。
「奴婢在這裡餌已拋出了,『窺天照影環,已經感應到十餘處金丹氣機過來。有二人距離劍主所在,已經不足百里,奴婢先走一步,主人小心——」
莊無道嗯了一聲,並不說話。莊小湖的神念,則已如潮退去。
劍靈立於一側,卻是眼神無奈道:「劍主你如今魔念已消,何必還要如次不依不撓?小不忍則亂大謀,即便劍主要報復,也沒必要一定選在此時,使自己置身險境。」
莊無道瞇著眼,掃向了劍靈,而後『嘿,的一哂:「這話不妥,有道是仇不過夜,別跟我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越城出來的混混,不興這套。有這個能耐,何需再忍?至於置身陷阱,那也未必,我這可是謀而後動。」
劍靈啞然,只好搖頭道:「劍主之策,無非是以莊小湖的行蹤為餌,打斷太平道預定步驟。只要太平道之人,分兵搜尋,就必定落入劍主彀中。只是此策,只需劍主用上一次——」
話音未落,莊無道渾身氣機就已變化,劍靈也不由抬頭,她看不見前方只景。靈念卻能感應,就在九十里外的空際,有一群修士,正從天空掠過。
整整四十位築基,由兩位金丹帶領著,散開四十餘里,遁不快不慢的往前。所有人都把神念,全力張開,如一道密不通風的大網一般,篩過那片地獄
莊無道見狀輕笑,勉強算端正英俊的五官,此刻卻是飽含著猙獰之意。
「一次就夠了!我知你之意,事不可為時,絕不強為——」
洛輕雲再不說話,劍影一晃,就回至莊無道的劍竅。
而就在同一時刻,整整七十二尊的雷火力士,驀地從這片草木林地中拔地而出。
烈焰熊熊,遠在四十里外的兩條地脈,幾乎是一瞬間,就被強行抽取了過來。
四枚雷火天傀,同時化開。代替莊無道主持著這座正反兩儀無量陣。
將那都天神雷與南明離火,瘋狂的往莊無道方向灌輸而去。
此時九十里外,那些太平道修士,也已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幾乎無一例外,都是眼透喜色。
而隨即那兩名金丹,就感覺不對,注意到了莊無道身側,那整齊排列的十六面『火陽靈鏡,。
火光聚斂,隨著莊無道的意念,通過兩儀無量陣的加持,將左側的那位金丹中期,緊緊的鎖住。整整十六道熾白光束,驀然間橫掠天際。
被正反兩儀無量陣與『火陽靈鏡,加強到極致的九天磁光子午線,即便是到了九十里外,也仍是威能磅礡到使人心悸膽顫。
轟擊之下,那位金丹修士,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出,整個人就徹底汽化蒸,剩餘的身軀,也化成了煙塵,散逸於空。
另一金丹修士,頓時面色煞白,幾乎想也不想,就立時轉身遁逃。
只是那九十里外,僅僅只寂靜了一息,就又是十六道『九天磁光子午線,,再一次爆,
橫越天際,眨眼即至,哪怕此人拼了命的躲避,也依舊被至少七道熾白熱光轟中了身軀,也同樣是一瞬煙化,大半的軀骸消失無蹤。
而緊隨其後,又是莊無道連續三道搗虛,,滂湃無邊拳力,遠隔九十里,將此人剩下的殘軀,轟得徹底粉碎屍骨無存。
那些太平道的築基修士,也瞬時轟然四散,四面八方的遁逃。連這兩名金丹修士,都撐不過莊無道一擊。剩餘的這些築基修士,若還繼續在那人面前晃蕩,下場可想而至。
不過一些遁法稍慢的,於脆是留下斷後,一張張信符,紛紛飛空傳出。
上方更有四五團玄冰靈鏡衝起,到三萬丈高空處,放出了無量的光華,宛如小太陽般,映照四方天際。使這五千里範圍之內,皆清晰可見。
莊無道皺了皺眉,一聲冷哼。不過也不打算再繼續耽擱,反正此處,也再沒什麼大魚存在。
又是連續十六道『九天磁光子午線,出,莊無道大袖一掃,把那十六面靈鏡,盡數收起。之後整個人就化為了閃電雷光,往遠處穿梭而去。
也就在莊無道的身影,消失之後不到百個呼吸時間。貞陽子的身形,就已當先遁落。有如隕石,猛地轟落在莊無道之前所立之地。
厚實的冰層,僅僅幾個呼吸,就將整個山丘覆蓋。所擁有的草木,全數生生凍結。莊無道留下的那七十二尊雷火力士,此刻亦是身軀僵硬,動彈不得。
重陽子等人,隨後6續趕至,看著眼前之景,都是面色沉凝似水,目透著熾熱火氣。
「來遲了一步」
那貞陽子右手印決散去,收起了方才正施展的追蹤秘術:「他若再慢十息時間撤離,都有希望。此子不但是心狠手辣,心性也是狡猾難測。若不能趁著這機會誅除,未來必是我太平道之大劫。」
「九天磁光子午**」
重陽子亦是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眼現愁意:「我與此子在南方那次交手,就覺他的這門功法,與尋常離塵修士有些不同。不知何故,同是三階的九天磁光子午線,卻強了近倍之威,又修成了離塵宗的鎮宗秘術離世決,威能甚至可與我四階的太陰廣寒神光抗衡。再加上這正反兩儀無量陣,與那些靈器法寶的加持,威能可懼。只怕金丹後期以下,都難擋他這一擊。」
周圍之人,頓時面面相覷,都看出對方眼中,那絲絲愁意。
莊無道這門術法,可借助兩儀無量陣鎖定神念,遠隔九十里外轟擊。可以一擊就走,揚長遠遁。讓人既難以防範,也無法合圍堵截。
關鍵是金丹後期修士之下,實力弱些的,都抵擋不住,往往都是一擊斃命
「不知這莊無道,現在天機碑上的術法排名如何?」
「新近的還要去查,不過去年的穎才榜,此人已是築基境術法第一,總榜第九千二百七十四位。」
「也就是說,排位未升反降?」
眾人中的一人,一聲冷笑,滿含嘲意:「就憑他的這門九天磁光子午**,就可入六千之列。那天道盟,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無能了。」
貞陽子亦是頭疼,高明的術修,最是麻煩。能夠遠隔幾十里,甚至千百里之遙,隔空傷人。
所以鎮龍寺的擒龍手,乾天宗的乾天一氣大擒拿,才使天下修士都為之艷羨。
然而莊無道本身,也是掌握著『隔山打牛,秘術,又以降龍伏虎拳,自創了一門遠距拳法之人,
這樣的人物,又是築基境第一術修,就更是難纏不過,幾無合適的手段防範應付。
「是我上了他的惡當——」
貞陽子心中一歎,知曉這個責任自己必須背負,兩個金丹修士戰死,也確實是有他的責任在。
「是你我太心急了,那莊小湖應該是被拋出來的餌,誘我等分開搜尋。這莊無道,是打算各個擊破。」
重陽子默然,知曉貞陽子之意,是打算暫停搜索。
也確實是上當了,幾人都太急於求成,也太急於掌握莊無道的行蹤,才被那落單的莊小湖吸引。若是按照貞陽子預定的步驟,這兩位金丹師兄,絕不會遭此厄難。
其實也不是沒有預先防範對方的反擊,只需能撐住九十息時間,附近的金丹,就可立時應援趕至。
可卻全未曾想,那莊無道會使出這樣的手段出來。且並非一群人聯手合攻,而是單槍匹馬。
加上那群隱在暗中的修士,就更是使人膽寒。
蕭靈淑卻是面現慍色,略有不甘,不過想了想之後,還是一言不。
被一個小小的築基,殺得太平道一門上下,連搜尋都不敢。此事一旦傳開,必是太平道的奇恥大辱。也不甘那個殺了她孩兒的兇手,就這麼施施然的逃離。
可貞陽子之語,她也無法反駁,這莊無道之棘手,遠在所有人想像之上。
她也是修行之人,深知一個遁法絕,能夠遠隔百里之地,將金丹修士轟殺的術修,是何等的可懼。
此等人物,除了修為尚弱只外,幾乎已可當成元神修士來對待。一位元神境,若拋開一切顧慮,放開底線四處殺戮,也不過就是這效果。
此時除了門中的元神修士,以及那兩位在金丹榜中位居前三十的人物,只怕誰都鎮不住此人。
而也就在這時,貞陽子突然又面色一變,看向了東面,目中怒火沖湧。猛地一踏,腳下的這座小小山丘,就猛地晃動。整個山體,都現出了絲絲裂痕。
其餘幾人,亦是面色蒼白,隨著貞陽子的視線望去,只見一道明亮的白光,正在遠處閃耀著,與這邊交相輝映。
「東面一千四百里外,是李師弟」
貞陽子早已一個閃身,往那邊方向飛遁而去。臨走之時,卻是眼神複雜的看了沈氏夫婦一眼。而其餘之人投來的目光,亦都怪異之至。
重陽子卻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雙拳緊緊的捏著,面色灰敗。
這些同門,雖未明言,卻分明是對他心有怨責之意。怨他為太平道招災惹禍,怨他無有絕對把握,為何要對這莊無道動手,招來那個孽子,這般的凶殘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