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擊過後,卻是風暴再臨莊無道一掌之後,竟未再退走,竟然又是一掌『大碎雲,,悍然印出
乾坤挪移,移花接木
將之前接下的大半力量,又反擊而回。
又是一聲震響,宏真磐然不動的身形,終於後撤了數丈。七竅之內,更多的清氣與黑霧溢出。而那面上,則露出錯愕之色。
「這又是何功法?從未見過。」
他在世近七百年,天下間的奇功異法,少有不知。即便未曾親眼過目,也曾有聽聞才對。
「乾坤大挪移」
莊無道如影隨性,身後的吞日血猿魂影,愈發的凝實。掌勢霸烈,又更勝之前數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若說之前,莊無道是展示了猿之靈動與靈巧,那麼此刻展現的,卻是吞日血猿的霸道與狂猛
將大摔碑手『碎山河,拳意,那碎山裂河的氣勢,展露無疑雙手如負大山,完全不講道理的硬撼而下。
一掌之後,緊接著又是一掌,一萬六千象力,一萬七千象力,一萬八千—
每一擊過後,莊無道肉掌之上,必定再增千象。吞日血猿,已將莊無道這門坤大挪移,,演化到了登峰造極。直到力量再升無可升
接連十掌,直接將宏真迫退到了數百丈開外。一身血肉,再次枯萎,恢復了之前的骷髏模樣。神魂震顫,就如風中的燭火,蕩漾不寧,似乎隨時隨刻,就會熄滅。
這是元神在吞日血猿的催殘衝擊之下,已近崩滅的徵兆。
而宏真的面色,則亦死灰一片。哪怕再怎麼心志堅韌之人在莊無道那無邊無垠般的掌力之前,怕亦也生出絕望之意。
至少他現在,確實看不到半分希望。
羽雲琴遠遠望著,緊繃的心神,終於徹底放鬆下來。知曉這二人間,勝負已分。
在場寂木龍禪等四人,都已伏誅。罪魁禍首的宏真,離徹底敗落,亦是只差半步。
不過她此刻,卻已無絲毫的欣喜振奮之意,反而只覺胸中,一陣陣空空落落。
刻骨的恨意消退,只餘悲愴無奈。羽雲琴想起,父親常年為毒傷所困,需閉關靜養。正是這為祖師,時常手把手的傳授,教導她入道修行。
種種往事,從眼前掠過,羽雲琴閉上了眼,一聲悠悠歎息。
「師祖,請住手如何?就當是雲琴求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的——」
不能奪舍,不能延命。然而至少可用僅餘的壽命,驅除魔煞,不至於死後,元神被地獄魔主拘拿束縛,化為魔蟲。
「天真蠢丫頭,今日之後,你也該長大了些,為何還能說出這樣的蠢話
宏真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眼裡亦全是自嘲哂意。
此時住手,當真是笑話他現在還能有何面目,立於赤陰?有何面目,見旭玄及他那些徒子徒孫?
今日既已落敗成空,便該更爽快些,付出代價才是。苟且偷生,陡惹人笑
「你祖師我,可不需你這小孩來可憐。七冥魂絕,魔途修羅」
渾身化為血光,將′鵠子,最後的血肉骨骼,還有本身所有的魂力,都融入其內。
先是拔升而起,而後似一顆血色流星,猛地墜落。
莊無道身影停住,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後猛然飛閃疾退,飛撤千丈。
沿途一拳拳搗出,運用滴星手,的隔空拳力,轟擊那血黑之光。
十數余拳,連續不斷,就在那宏真化成的血色流星,聲勢稍窒之時。莊無道的身影,才驀地再次前衝,血焰狂燃,氣勢猛烈無儔
「偽無雙,牛魔天沖」
本身雖是猿屬,卻神得上古神犀王↑橫衝直撞,蠻橫無忌,的三味。
然而當莊無道蓄勢十足的一拳,凌空而至時。遇到的抗力,卻是出乎意料的脆弱,不堪一擊。
所有血光盡界散去,魔息黑霧,亦被吞日血焰,吞噬一空。
只餘宏真的神魂虛影,立在十丈開外。飄渺難定,似乎大風一鼓,就可將之吹散。
「師祖!」
羽雲琴的語聲凝滯,知曉宏真這具分神,離魂飛魄散不遠。雙方勝敗,可想而知——
「到底還是輸了」
那宏真的臉上,卻無沮喪之意。茫然的看了一眼雙手,而後灑脫一笑。
「望見這吞日血猿,其實就已猜知結局,只是到底還是不甘。不過臨終之前,見識一番這附體戰魂之能,也是不錯神獸屬類,仙階魂體。前輩無數元神真人,卻無一人能有緣得見。」
說到此處,宏真的目光,掃了莊無道身後的吞日血猿魂一眼:「只能說,確然不愧其名一切三階之下,在你面前,都無抗手之力。離塵宗,怎麼出了你這樣的怪物?這是億萬年,才可能修出來的福氣——」
「師伯過譽無道只是僥倖而已。」
莊無道雖還未完全放下防備。卻已在有意識的,把自己的意念,與血猿戰魂,分割脫離。
此時這戰魂意念,在他體內每多停留一息時間,對他的身體,都是莫大的傷害。
「若非是羽師叔留下的這道『青帝法體,,即便有血猿戰魂,無道一樣不是師伯對手。」
「僥倖麼?若真只是僥倖,那我宏真,豈非是敗得太冤?今次無論是你也好,還是旭玄也罷,都讓我輸得心服口服,五體投地。仔細想來,無論怎麼,我都是勝算渺茫。」
宏真搖著頭,負手望天。上方石層坍塌,由此可見湖頂夜空。那面照空鏡,已然不見了蹤影。只餘一條條神誅絕滅劍氣,在上方縱橫交錯。
「好恨為何元神,只有短短六百餘年歲月?為何我宏真,會錯生在這天一凡界中?我想知曉,『道,究竟為何物,看看那所謂『上界,,又是何風景
羽雲琴微蹙柳眉,默默無言。目澤傷感,不知到底在想著什麼。
而宏真此刻,又啞然失笑。
「我說過,無需人來可憐惋惜。對老夫而言,這不是善意,而是羞辱。」
宏真言語淡淡:「我倒是希望,那道書中所言是真,轉生地獄,化為魔蟲。此間不能問道,那麼由魔獄再開始,也是一樣。哪怕生化為魔,成魔主奴僕,我也要修得長生,問得至道。」
說這些話時,宏真自始至終,都是心緒平靜無波,如此從容自若的,接受著自己結局。
那魂影,已漸漸消散,宏真面上,又自嘲一笑:「該去了,二位可好自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雲琴,記得提醒你父親一句,早作籌謀準備。莫等到歲壽將盡之時後悔,步我後塵——」
看著宏真最後一絲魂影,亦化作星星點點的魂識碎片,碎散開來。羽雲琴一陣怔怔出神,良久之後,才清醒了過來,眼神暗晦難明。
「師祖他其實人不錯,十年前,我曾親眼看過一位祖師羽化飛昇。也是如他一般,不甘憤恨。只是師祖他的求道之心,比別人更強一些。」
「與你我無關——」
莊無道一個招手,將此處幾人留下的小虛空戒,都拿在了手中。
都是分身化體來此,估計裡面不會有什麼好東西。然而這可能是他這次離寒宮之行,最後的收穫了。
而後又仰頭望著上空:「時間不多,再不出去,就來不及了」
女人就是不靠譜,生死存亡之際,哪裡有時間在這裡傷風悲月?
逝者雖是可憐,然而宏真既然做出如此狠毒之事,莊無道實在提不出絲毫的憐憫之心。
對於這樣的對手死敵,他莊無道唯一的念頭,就只是將之打倒之後,再狠狠踩上一腳。
真要說有什麼感慨,那就是對宏真求道執念的敬重。就如宏真之言,對他的任何憐憫,都只是羞辱。
羽雲琴的情緒,卻仍未回復。看著莊無道的背影,又發起了呆。
就是這個人,金丹之下,已無敵於當世。也是這個人,獨戰方孝儒六大練氣巔峰,首先踏入到離寒天境的第三層內。
說來自她在離寒宮內,遇見莊無道開始,就覺胸中安寧無比。似心內突然有了支柱,情緒頓時就安寧沉著了下來。渾身壓力盡去,不再緊張忐忑。
之前絕望之時,雖有失態。然而從這一刻開始,只要莊無道在身側,似乎無論遇到再怎麼樣的難事,她都可以從容應對。
只可惜,就如他父親所言。這人一心求道,意在北方,可為良友,不能為她良配——
這意念才起,那邊莊無道便已法力一卷,帶著她往湖泊上方,疾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