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未等莊無道出言,司空宏就已嘿然笑道:「此事因你而起,師弟可別想置身事外!這整個宣靈山上,也只有師弟你有這個醫術,也願意照顧此女。把她孤身一人丟在山裡,只怕哪天死掉都沒人知曉。且秘傳弟子的靈僕,地位身份甚至更在普通的內門弟子之上。可以隨你一起,聽師尊他講經布道。若有主人擔保,甚至有資格修習本門獨有的幾種秘術功法。」
聶仙鈴的眼神微亮,眼含期冀乞求的看了過來。
莊無道仍是眉頭緊皺,他自己都嫌每日時間不夠用,哪有功夫去照顧一個小女孩?
一時好心,卻為自己招來了一個拖油瓶麼?
下意識的就有些不願,然而看著聶仙鈴那可憐兮兮的表情,梨花帶雨的眼眸。莊無道口中那『不願』二字,始終說不出口。
重重一歎,莊無道終還是微微頷首道:「我這裡倒是無妨,就不知她是否願意?還有一事,師弟如今連自身都顧不及,並無功夫照顧閒人。只能指點她入門,日後修行,還是要看她自己。」
聶仙鈴卻已是喜出望外,朝著莊無道深深一拜:「老爺大恩,仙鈴絕不敢有一日忘卻!」
莊無道失笑,大恩?他可沒指望這女子報恩。世間忘恩負義之人,多如過江之鯽,比比皆是。以往在越城,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施恩與人,卻被反咬一口的例子。
他只希望這聶仙鈴,不要在臨死前,視他為仇就好。
「起來吧,廢話還是少說為好!真要報恩,那就不要口頭說說而已。」
司空宏不耐的用法力,將二人再次捲起道:「半月樓就在北面三百里外,我先帶師弟去領道袍器物——」
※※※※
宣靈山發放的靈器,除了一件紫青色道袍之外,還有一口靈劍。其他剛入門的弟子領到的,都是十重法禁。唯有莊無道,到手的卻是高達十二重法禁。
前者是離塵宗制式的袍服,以袍袖上的雲紋區分身份。一朵雲紋,是為練氣境,兩朵就是築基,或者真傳弟子。而莊無道的恰是兩朵。金丹境除了三朵雲紋之外,胸前還繡有火鳳圖形,
這靈器道袍之內,附有『淨衣咒』,每日施展一次,就可使衣服清潔如新。對術法的防禦之能,極其強悍。一些威力較低的,甚至可以直接無視。兵刃方面,就略差了些許。
第一件道袍,離塵宗是統一在入門之後免費發放。日後有損壞,需要更換修補,就需弟子自己負責,自然也可改良,或者自己煉製,只需樣式相同就可。而若是晉階成築基境,可以免費再領取一件。
至於那劍,十二重法禁,加持著『破甲』,『銳鋒』的兩種符陣。也不知是否宣靈山對他特意照顧,兩件靈器,材質都很是不錯。可以一直煉製到二十一重法禁,在外面至少可賣出四五千兩金票。
還有煉丹練器用的爐鼎,只是普通的五重法禁靈器,一套十二重發禁的陣旗,總共九面,同樣價值不菲,也是真傳弟子才有之物。
而除此之外,還是鍋鏟被褥之類,零零碎碎的東西許多,甚至還配有菜刀,讓莊無道目瞪口呆。
還是司空宏一句話,解開了他的疑惑:「在離塵宗修行,又不是從此不食人間煙火了。就連我這樣的金丹,都無法做到完全辟榖,師弟你難道能夠從此不吃不喝?半月樓附近雖也有不少同門洞府,可周邊千里內,都無集市。師弟日後想吃好喝好,這廚藝就是必須之技,否則——」
最後那否則二字,意味深長。莊無道也笑了起來,若不擅長廚藝,那確實要吃一陣苦頭了。
好在他母親亡後,就自小**,也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男子。廚藝不怎麼樣,卻也馬馬虎虎。
又想起了北堂婉兒,不能立時轉為真傳弟子,也就不能收納靈僕。這位北堂家的大小姐,對於家務活多半是一竅不通,這回也不知是怎樣的慘狀?
「看師弟也不似對廚藝一竅不通,這我就放心了!自然你若嫌煩,也可以收幾個靈僕。山下有不少人無法拜入離塵,就指望著有築基或真傳弟子,將他們收為奴僕。有些人為多增幾分機會,專門靜修過廚技,手藝頗是不錯。自然其中,也有不少願自薦枕席,為你暖床的女子,姿色了得。」
說這句話時,司空宏目光似笑非笑的,在莊無道與聶仙鈴二人之間來回望著。
莊無道根本沒搭理,他對聶仙鈴施救,只是觸景生情,不忍而已。對此女的美色,卻是毫不在意。
知曉這司空宏,是個性情玩世不恭,笑言無忌的。真要與他認真,那就是自己輸了,不搭理才是最好。
倒是聶仙鈴,臉頰暈紅的低著頭,眸子裡含著幾分羞怒。
領了這些器物,莊無道又隨著司空宏,將下一個月的月俸領到了手。就連聶仙鈴,也有自己的一份。
諸事妥當,才由司空宏帶著,再次御空而起,直飛向了北面。
距離宣靈山三百五十里,經過七座山峰,就是半月樓所在之處。卻是一座較矮的山頭,高不足四千丈。
然而到了,莊無道才知司空宏,之前為何會用上又羨又嫉的語氣。
這裡的靈氣,竟然全不在宣靈山的山巔之下。景致也是絕美,山上有一小湖,湖水清澈如碧,無數靈禽匯聚在此。鳴叫之聲此起彼伏,有如仙樂。又有一大片的紅楓樹,漫山遍野,煞是好看,賞心悅目。
而那座半月樓,就建在小湖岸旁。一共只有五層,卻都精緻秀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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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地方可對?即便是我們宣靈山,這樣的景致也是不多,難得又是上好的修行靈地。以前是一位隕落的師叔居住,我與你幾個師兄都向師尊求了許久,都不能把這地方要過來。師尊卻偏給了你,真不知師尊他是吃了什麼藥,對你如此愛重——」
莊無道也是一陣失神,好半天才恢復過來。方才一瞬間,竟生出一股『若能老死於此,則一生無憾』之感。
然後就眼現凝肅之色,微微搖頭:「美則美矣,卻恐消磨心志!」
他對這種氣氛祥和,彷彿是世外桃源之地,天生就有不適之感。
修行之地,無需精緻奢華。只需能有一間房容身,一塊地修行就可。
司空宏氣得樂了:「你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莊無道也是一笑,自己確實有些不知好歹了。然而節法真人對他的愛重,也由此可見一斑。
此處固然是讓人留戀迷醉之地,然而若是心中常懷壯志,也不懼志氣消沉。
遁光落在了樓前,而莊無道也望見了半月樓前,早就立有一人。
出乎意料,這位竟是他熟識的人物。正是不久前,才被執法堂帶走的玄機道人。
神色如常,一臉淡然的立在那裡,若無其事,渾不似才從執法堂走了一遭的人。
而司空宏的眼,也微微瞇起道:「執法堂已給你洗脫嫌疑了?」
「說是查無實證!十年之內禁足,無令不得離開離塵本山,隨時等候執法堂傳喚。」
玄機笑著搖頭:「本就是邪魔侵入,死傷的弟子,也都與我無關。執法堂的寧真長老,雖用上測謊靈術,也奈何不得。不能不放我離開。也多虧了師叔你,請了鳳雪師叔坐堂聽審,寧真長老不敢過份,只扣了我不少善功。據說師叔這邊,也會重懲,要扣去十萬善功呢。」
「寧真那老頭,這些年行事越來越偏。真以為我們宣靈山一脈,就奈何不得他。」
司空宏冷笑,又為莊無道解惑道:「寧真乃絕塵峰金丹長老,是執法堂四大執法長老之一,今年剛好輪到他當值。至於鳳雪,是你我的三師姐,是位性情豪爽女中豪傑。師尊每三月開一次經筵,**演道,為弟子答疑解惑。那個時候,你自可見到。」
說到後面,已是神情複雜:「我雖不願你初入離塵,就見證這些齷齪之事。然而你既然是身為元神門下,未來的秘傳弟子,本身就已是身在漩渦之中。早早就心中有數,有了提防,也可免了日後被人算計。你需記得,在這離塵宗內,你只要修為足夠,有權有勢,黑的可以變成白,白的可以說成黑!就譬如這一次。」
「其實這種事,也不算多,師叔這是危言聳聽了。」
玄機淡淡一笑:「離塵宗二山七峰,每年都為那些容易積累善功的職位而爭奪不休,蘊元石與各種丹藥,也有一定之數。所以有時候難免會有一些鉤心鬥角,齷齪勾當。師弟日後小心就好,勿需太過在意。」
莊無道卻不禁眼現疑惑之色,離塵宗內如此黑暗,聽起來簡直似一盤散沙般。是到底是如何能稱雄東南,成為世間十大宗派之一?
「其他宗派,比之我離塵好不了多少。」
看出莊無道的面色變化,司空宏悠然道:「其實我也奇怪,當初離塵宗祖師,為何要將傳承一分為九,你猜師尊他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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