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聲才響,東離寒就已拔刀在手。卻比之前的蓋千城要謹慎小心的多,一步步的靠近,眼神警惕防備。
卻見莊無道,渾身鬆鬆垮垮,如閒庭漫步般走來,對於這一戰的對手,似根本毫不在意。
接近到三丈左右,就在東離寒微一凝眉,手中刀影化無,捲起一陣狂風之時。『莊無道』也拔出了輕雲劍,而後劍光分化,直斬而出!
命無雙,牛魔亂劍!
東離寒才剛警覺,就見一道道勢大力沉的劍影,四面八方的橫斬過來。或斬或刺,或掃或挑,滂湃的氣壓,也瞬間瀰漫,壓得人無法喘氣,難以言喻的霸道蠻橫!
東離寒第一時間便意識到這是玄術神通,幾乎毫不猶豫,他手中刀影,也在狂風中徹底化為虛無。然後千百道刀勁,也在身前猛然爆發。無影無跡,卻使那地面,現出一道道深深刀痕。
命無雙,風凰天遁!
二人之間,似有一隻隻風鸞飛翔,輕靈難測,無法捉摸,氣勢不遜於對面的朽劍重斬。
然而當那無形刀光與劍影的第一次交鋒,東離寒就被一股彷彿野牛衝撞般的巨力,沖得下盤踉蹌,幾乎站立不穩,那無形之刀,也差點失控。
而那磅礡之力,依然由那口朽劍上碾壓而來,沛不可當。
第一劍,第二劍,第三劍,發出了一連串的『當當』重響。短短十息,莊無道就已斬出了整整八十一劍!
力量均勻,幾乎每一劍,都有著整整二十五象巨力。
東離寒修的功體,是化風凰神決,並不以力量見長。僅僅接到第二十劍時,就只覺是手腕麻木,一雙手臂也似斷裂了一般,知覺全無。
可任他如何施展身法,如何召喚風力,如何躲避與那劍影交觸,卻依然避不開莊無道斬過來的朽劍,如影隨形,似附骨之疽。擋不住,也逃不掉。
平平無奇,似乎缺少變化,可又似乎窮盡了所有的變數。每一劍都是最佳的劍路,簡單而力沉千鈞!
東離寒每接一劍,都不得不後退一步,漸漸的退到二十丈外。原本施展出的本命無雙『風凰天遁』,早已被那劈頭蓋臉的亂劍,斬到完全崩潰。支離破碎,早已不成形狀。
好不容易,撐到了第七十二劍,看到了些許曙光。那朽劍之上,傳來的力量,卻忽然又激增了整整三成!
一股凌銳無匹的氣勁,也從那兵刃交擊處,透入到身軀之內,在經絡中橫衝直撞。
「這是——劍氣?」
東離寒的眼瞳,剎那間收縮到了極致。刀上纏繞的風力,已被徹底催散,現出了那傷痕纍纍的刀影。
而當七十三劍斬來,他手中的這口長刀,更是應聲而斷!東離寒也被巨力橫掃,整個人如喝醉了一般踉蹌著連退十數步。然後在重壓逼迫中,身形癱軟,跪倒在地。
到第七十四劍,卻是再無那強橫勢壓,輕輕一劍落下,指住了他的鼻尖。那連環斬來重劍風暴,也在這剎那間消散無蹤。
「你輸了!」
淡淡的一句,卻使東離寒的一顆心臟,徹底沉入到了谷底。
『莊無道』再次收劍還鞘,眼神中既有輕蔑,也有失望,環視著四周。雖未開口說話,然而所有圍觀諸人,卻都讀懂了他的眼神。
好弱!此間此地,難到就沒有比這蓋千城東離寒,更強一些的對手?
幾乎不約而同,大部分的人都是本能偏開頭,避免與莊無道的目光接觸。
夏苗的面容,已是一陣扭曲:「我以為那虞安君的性格,已經夠讓人討厭的。是萬沒想到,莊無道這廝,原來比他還要更狂百倍。之前怎麼就沒看出來?」
「我看他是得意忘形!」
北堂婉兒亦是一聲冷哼,眼中更多的是疑惑。莊無道的亂劍重斬,她有些熟悉。然而那牛魔亂舞,卻是拳掌類的玄術神通。
變化為劍法,也不是不可?然而以莊無道的武道造詣,真能辦到?
而在她記憶中,莊無道可不是這樣的性情。雖有傲骨,平日裡卻是謹慎小心居多。
「確實是鋒芒畢露!可要說得意忘形,又有些過了,他有這個資格。」
孔回微微搖著頭,倒是把莊無道的心思,猜到了幾分:「應該是為了宣靈山與節法真人,現在的他,也已無需隱忍。」
他視角餘光,已望見夏侯虎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卻並未去理會。林和孔家,與吳京夏侯氏,雖有些許交情。然而眼前的莊無道,卻更讓他在意。
「就不知第三,不對!是第四位皇甫第,會否在東離寒之後出戰?」
「皇甫第?這是準備一人單挑前四甲麼?他若真能辦到,立時就可名動東南諸國!」
夏苗瞇著眼,言語中是說不出的氣沮。即便沒能擊敗皇甫第,此時的莊無道,也依然能轟動整個東吳國內。
這一戰的結果若然傳出,不止是吳京而已,哪怕離塵本山怕也要被驚動。
今日之後,也再無人能置疑節法真人,將莊無道收為門人的決斷。
「不過我看莊無道此時氣勢正盛,又**二場。若那皇甫第稍稍聰明一些,就該選擇避而不戰。勝則不武,贏了也不甚光彩。若是輸了,那就更是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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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校場之內,依然是寂靜若死,落針可聞。諸人雖是紛紛議論著,然而都是壓低了音量,無人敢高聲說話。
莊無道敗虞安君時,眾人都只覺好奇多些。敗蓋天城後,眾人才真正感到是驚訝。
而在東離寒,也七十四劍而敗,那就只剩下了震撼,無與倫比的震撼!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陸續集中了皇甫第的身上。
皇甫第定定矗立,目視了莊無道良久。最後卻搖了搖頭,把胸前的折扇一收,轉身默默走入了人群。
周圍一陣嗡然,不知多少人,齊齊發出了失望歎息聲。不過也都覺,皇甫第的退避,確也在情理之中。
這莊無道橫空出世,無論是敗虞安君,還是對蓋千城,展現出的都是碾壓之力。
皇甫第實力固然高深莫測,然而最多也只與蓋天城相當。要說皇甫第能夠勝出,在場之人,哪怕與皇甫第最親近者都不會信。
而此刻校場後側的道館正殿,在風玄真人身後的那層帷幕之內。也傳出了一個沙啞之聲。
「此子劍道,居然已入了化境,實在難得!玄術神通,也極出眾了。牛魔元霸體,更是少見。蓋千城與東離寒敗在他手,也算理所應當。這一屆大比,此子定可入前三。風玄,這樣的人物,為何讓給了宣靈山,漏給了節法?」
那聲音飄渺,語氣低沉,似在人耳旁低喃細語一般。風玄的額上,卻現出了一層細薄冷汗。
「是司空宏親領節法真人法旨,至吳京道館宣讀。氣勢極盛,風玄實在不敢違抗!」
「哦?然而我記得十年前諸峰首座早有定論,這一屆的學館弟子,需得由我明翠峰先挑選過後。其餘諸峰,才能遴選弟子?節法師伯他雖是元神真人,也不能壞了規矩。」
這次帷幕中傳出的聲音,略略陰柔了些,語中略含冷諷:「我倒是聽赤靈子說起,有人是準備將這莊無道,驅逐出離塵宗。那司空宏才有機會將此子截下,收入宣靈山門牆。也不知我這消息,是否出錯?」
「確有此事!」
風玄已汗透重衣,面色卻仍舊沉著:「然而魏楓長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子修了斂息決,靈根已難目測。可據越城李崇貞所言,此子靈根,最多只在四品到五品之間。儘管兼修數種絕頂功法,都已入門,有了一定根基。然而終究前程有限——」
「五品靈根?前程有限?」
那陰柔的聲音,一陣嗤笑:「靈根或真如你言,這前程麼,卻是未必。」
「靈根只是風玄開革此子的原因之一!」
風玄心知這魏楓之意,有了如此根基,如此天賦,怎能再說是前程有限?
哪怕真是靈根闇弱,有整個宣靈山的資源支持,也足可將此子,推入到金丹境界。
魏楓未必就真是看重這莊無道,多半還是因這樣的人才,落到宣靈山一脈而不滿。
以這位的性情,是寧願把莊無道捏自己手中爛掉毀掉,也不願將之讓給宣靈山。
明翠峰與宣靈山兩脈,從來都是死敵。
他若是拿不出合適的理由,讓這位滿意,只怕立時就要從道館真人的位置上黜落。離塵宗內的築基境弟子,可是高達近千!
風玄幾乎是咬著牙道:「此子之父,乃太平道重陽子,遣奴僕來我道館懇求。我觀此他二人父子失和,莊無道更心懷怨恨,只怕遲早要生波瀾。風玄將他驅逐,是不敢為我宗招惹災禍。若是日後,太平道因此而問罪我離塵宗,我宗又該如何應對?」
「重陽子?那個號稱天品靈根,在穎才榜上,連霸十年的重陽子?」
這次說話的,卻是最早前,那個沙啞男音:「原來是這樣?還有這樣的曲折,那麼節法真人可知此子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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