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不會亂說!」
顏君一聲苦笑,已聽出了莊無道語中暗含之意,心內卻毫無不滿。
說來今日,雖都是莊無道召來的無妄之災。可當見識過莊無道殺人時的劍術與狠辣。他無論有什麼樣的心思,也都只能壓在心底。
莊無道聞言呵呵一笑,然後隨手一攝,將虛極死後留下的千彩蛛絲網,丟給了顏君。
「這東西顏師兄拿著,就算是壓驚。對了,我聽說顏兄已經在離塵宗內定下了師承,不知是二山七峰的哪一座,又是哪一位師叔門下?」
這件千彩蛛絲網軟綿綿的,估計他是用不習慣。若說攝人困人,他的擒龍勁要好用得多。而且被他的星火神蝶石化了部分之後,此物勢必要掉落品階。
要讓人閉口,總需得封口費。何況這次把顏君連累了,遭此橫禍,莊無道也是有些過意不去。
顏君將那團五顏六色的絲網握在手中,一陣楞神,似是不敢相信。良久之後,才輕吐了一口氣。
「大恩不言謝,此恩此德,顏君記下了!」
這不但是九重法禁的靈器,材質也很不錯,可煉製到十八重法禁的層次。即便有些損傷,也不是不可修復,莊無道若拿去買,輕易就可賣出三,四千兩黃金。
要知即便如北堂古月,這樣實力雄厚的世家,族內的修士供奉,也最多只有三五件像樣的靈器而已。
不過說到自己未來的師承,顏君仍是有些遲疑:「我拜入的是宣靈山,至於是哪一位仙長,暫時還沒確定。」
「宣靈山?還真是巧了。」
莊無道不禁失笑:「師弟日後,也要在宣靈山學藝。你我師兄弟,看來緣分不淺。」
顏君被擒之後,一直都是昏迷,還不知莊無道,成為元神境門人之事。不過卻知曉以莊無道此刻的修為劍術,加上三年學館首席的資歷,在離塵宗穩穩可拿下一個真傳的名額。於是面上也現出了驚喜笑意:「師弟也是在宣靈山?這可就太好了。日後顏君,看來還真要靠師弟你照拂了。我記得吳京道館還未舉辦錄名大典?師弟能蒙仙師看重,這麼早確定去向,想必是得哪位仙師看重?」
莊無道搖了搖頭,對這明顯的試探之言,並不搭理,只道:「師兄日後自知。」
說完之後,邊專心清理其餘屍體所留的遺物。最值錢的,自然是那四面四象斬邪陣的陣旗。若是一整套,估計作價一萬兩黃金,都會有人買。
不過這四面陣旗,如今只剩下了一面。其餘三面,實在損壞的厲害。而即便完好時,也需四人同時使用才可。
至於其他,也只有鄒德身上的兩件靈器,能入莊無道之眼。其中一件,是一面黃色玉珮,名喚『磁靈佩』,九重法禁,能夠助人操縱百丈內元磁之力。之前鄒德,就是依靠此物,才從自己的上霄磁靈術中脫身。
而另一件,則是一個小壺狀的靈器,同樣是九重法禁。此物別無他用,就可蘊育四枚『磁火陽雷』,威力大的不可思議,一枚發出去,可夷平二十丈方圓之地。
哪怕是練氣境後期的修士,挨上一兩枚,也要身死魂滅。
只可惜數量少了些,每消耗一枚,都需十天時間,才能再次補足。
莊無道暗暗心驚,這鄒德估計是對他身份還有顧忌,又一直無瑕使用。否則待此人使用出來,只怕他的牛魔元霸體,也不能毫髮無傷。也幸虧是雲兒,頭一個就將此人斬殺。這件陽火雷瓶,是這溪靈谷中,唯一真正能威脅到他的東西。
前一件靈器,令他驚喜,正適合他的兩門功法。而後一件,亦是合用之物,關鍵之時,甚至可起到一擊必殺的作用。
而除此二物之外,其餘的靈器,要麼是只有四五重法禁,要麼就是不合用。
好在有了一個儲物鐲,把這些東西收入到儲物空間裡藏著也不礙事。
而也就在這時,莊無道的眉頭一挑,轉過了身。
「是誰?」
他此刻的靈覺,已非同小可。靈念覆蓋三十丈之地,鉅細皆知。而千丈之外的動靜,也能模糊的感應。
目光望處,果見一個黑色身影,正從谷口走入了進來。卻正是秦峰,看著那染紅了的湖泊,還有那些屍骸,是滿眼的震驚。
「我放心不下,所以跟過來看看。」
說完這句,秦鋒又狐疑不敢置信的抬起了頭:「這些人,都是死在無道你手中?」
他修為比之莊無道低了一大截,也沒學什麼頂級的陸地奔騰之術,晚了莊無道足足一刻,才趕至此間。
到了溪靈谷後就小心翼翼,卻沒料到進入谷內,看到的竟是這般景象。
「除我之外,還能是誰?」
莊無道看著秦鋒臉上疑色更濃,心中頓生苦澀之感。
身邊諸人,對他最知根知底的,還是秦鋒。今日見了這一幕,不生疑才怪!
只是他,實在無法解釋。不願對兄弟說謊,也無法道出真相。衝入身軀內的熱流,再次引發一陣陣的刺痛。
雲兒的聲音,更在莊無道心念內反覆響起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人心難測,請劍主三思!雲兒也不願自己,落入到那些平庸修士之手。」
與劍靈相處越久,雲兒的言談語氣,就越來越似生人。別的都不在意,卻惟獨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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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自己的存在,越來越是謹慎,生恐被人知曉。
「真是你?這沈林虛極,可都是練氣境九重樓——」
秦鋒語中依舊含疑,他也知莊無道,可能服用過地髓,拳法上的天賦,也超出常人一籌。然而能越階斬殺沈林虛極四人,實在太過誇張。
不過話說到一半,他就注意到了旁邊癱坐著的顏君,立時住口,知曉這非是說話之地。然而也隨即就望見,莊無道臉上的為難之色。
秦峰眸中,頓時怒意隱生。可僅僅數息,就又心中一動,望向了莊無道身後的那口朽劍。
記得幾月前,莊無道曾對他說起——『我最近得了一把劍,一旦人劍合一,有劍靈相助,尋常的練氣境,都非我對手。』
當時以為是玩笑之言,然而今日回思,似乎這才是真相。定然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十年的兄弟,難道他還能不知莊無道的心性?若能夠開口,莊無道定然不會對他隱瞞。
怒意頓時消退的無影無蹤,秦鋒轉而唇角微挑:「聽起來是有些誇張,不過我信你!」
最後二字,卻是加重了語氣。莊無道不禁動容,知曉秦鋒說的『信你』並不是他斬殺沈林虛極等人之事,而是相信他莊無道的人品,並非是有意欺瞞。對他的信任,仍舊毫無保留。
胸中的憋悶之感,頓時一鬆,莊無道也微微笑了起來。
這一生能得此佳友,實是三生之幸!
※※※※
半日之後,恰值初晨之時,莊無道在越城內一處碼頭上,送別了秦鋒。
沒有了沈林等人的追捕逼迫,秦鋒離去之時,也就不用那麼倉促。直到將越城的手尾徹底處理乾淨,秦鋒這才登船。
說來命運當真奇妙,兩日前秦鋒還在越城之外,送離莊無道。而兩日之後卻反過來,輪到莊無道,把自己這位生死兄弟送走。而這一次,可說是生離死別,也不知何時才能見面。
莊無道自問做不到絕情絕性,也知自己日後對手,定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會不擇手段。
那麼要不想連累秦鋒等人,也就只能離他們遠些,日後越少聯繫越好。
不過在秦鋒臨走之前,莊無道卻將那枚儲物鐲,連同裡面的蘊元石及各種天地靈珍,一股腦全送給了秦鋒,準備讓秦鋒帶走。
只留下兩萬兩金票,加上那些從沈林一行人手中奪來靈器。
金票是北方大周的幾家錢莊開具,到吳越之後,只有極少的幾個地方能夠通兌,容易洩露行蹤。而那些靈器,也同樣是個線索,一旦被沈家的人知曉,很容易就聯想到沈林。只有蘊元石與那些天地靈珍,沒什麼標記。
記得雲兒曾說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價值二萬餘兩黃金的財富,對於秦鋒而言,可能非但無益,反而招惹災禍。
然而莊無道也是無奈,知曉這幾十年內,自己只怕都幫不到秦鋒等人。這些財物,是他最後能做到的。
秦鋒一向健談,這半日裡也絮絮叨叨,對莊無道說了無數話。然而到臨別之時,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千言萬語,只化成了四字。
「兄弟珍重!」
莊無道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卻強忍了下來,也只淡淡道:「保重!」
而直到秦鋒乘坐的船順流而下,楊帆遠去。莊無道依然立在原地,眼神傷感悵惘,胸內則是一陣難以言喻的孤寂,許久都不曾動彈。
直到身後,幾股或熟悉或陌生的氣機,悄然靠近。莊無道皺了皺眉,,回過了頭,而後就見北堂蒼空立在十丈遠處,朝他溫和一笑。
「幾日不見,莊小友修為愈發精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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