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陰陽大悲賦上的進展,是莊無道最得意之事劍動山河。可能是因踏入練氣境,肉身更強橫之故,也可能是近日裡苦修不殆。在一月之前,他最多只能吐出『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中的十年二字。然而此時,卻已是能把『十年生死兩茫茫』這七字,完整的道出。
不過每一次練習完之後,莊無道都是痛的死去活來。渾身骨骼仿似要寸寸碎裂,筋骨酥軟,全身抽搐。而雲兒也總會在這時,對他冷嘲熱諷一番。
莊無道自己也有些受不了,每一次練習之後都是如受酷刑。當練到第七字之後,更是渾身上下一身黑汗,惡臭熏人。若非他性情素來都是堅韌不拔,又硬撐著一口氣不願服輸,差點就無法堅持下來。
不過他莊無道所以不願放棄,倒也非全因與『雲兒』賭氣,他是羨煞了夢中那為絕代仙王凰劫施展『陰陽亂』之時的無上之威,除此之外,也漸漸察覺這陰陽大悲賦的好處。每次誦音之時,他的內臟骨骼都會隨之震顫。隨著時日推演,他的軀體之內,也開始產生一些不可思議的變化。
肉身並未隨之增強,莊無道卻能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越來越是強勁。而次數則開始減少。有時候連續十息二十息的時間,都不會有一次心跳,彷彿死人一般。
也不獨獨僅只心臟如此,其餘五臟六腑,也是差不多的情形,活力十足。就連骨骼骨髓之內,亦有變化。雖然看不到,然而莊無道每次使用『易骨煉筋丹』與『養氣丹』的時候,都感覺這些丹藥的效果,都略有增長。
這麼說起來,『雲兒』也曾跟他提起,這天地陰陽大悲賦也可算是一門輔修之法。並不煉體修身,卻能有洗骨伐髓,固本培元之力。
修煉這法門固然是苦了些,卻頗有些益處。對他而言,價值甚至還在牛魔元霸體之上。
畢竟修行的功法世間常有,然而洗骨伐髓之法,固本培元之術,卻甚是少見。
他的資質仙骨皆不如人,只悟性一項能勉強拿的出手。要趕上別人,修行時就需常借丹藥之力。然而凡是丹藥,都帶有三分毒性,平時不顯,卻沉浸入骨髓血肉與內臟肺腑的深處。尤其『血元丹』之類的虎狼之藥,雖能激發潛能,卻也會大幅消耗人體內的元氣與壽元。
常賴丹藥之力者,據說很少有人能修行到築基境界以上,就是因毒性沉積之因。
這門『天地陰陽大悲賦』卻正好對症,洗骨伐髓,可清除體內的毒素。固本培元,則能增人體內元氣,可使他放心的服用各種丹藥。
「劍主你未免太樂觀了,也把這大悲賦想的太簡單。」
就在莊無道心內暗暗喜悅之時,『雲兒』空靈的聲音,卻又一次在他心念裡響起:「大悲賦雖是能修出無上玄術的上乘法門,然而也非全無限制缺陷。此法固然可助人洗骨培元,然而以劍主你此時的修為,過程中卻需承受金丹修士都難忍之痛苦。且一旦無法堅持中途放棄,或者進境太慢,便會遭遇反噬。那時不但不能夠固本培元,反而會大量損傷元氣。」
「反噬?」
莊無道一陣發楞,然後眉頭皺起,不解道:「既然是有害無益,怎不早說?為何還要把門大悲賦傳授於我?」
「我可沒打算傳給你,只是想讓你知難而退。不過沒能想到劍主記憶力如此超群,一兩次就能完整記住。心性也是堅韌,居然能練到第七字。」
雲兒一聲輕歎道:「不過此法畢竟還是能洗骨伐髓,練一練也是無妨。你還未入門,損傷的那些許元氣,我也能想辦法幫你補回來,只是多耽誤個一兩年而已。」
一兩年?
莊無道一陣糾結,別說一兩年,一兩月他都不願耽誤。正欲再說些什麼,卻又忽的止住。此時那靈室的門已被推開,古煜的身影站在了門前處。
雲兒與他說話,都是以心念交流,不懼他人察覺。然而每逢這種時候,莊無道總會時不時的『走神』,多多少少會給人看出些異樣。
尤其古煜這樣練氣境後期的修士,靈念最是敏感不過。每逢此人在時,莊無道都盡量少於與『雲兒』說話。
像那什麼大衍決,蘊劍決與天地陰陽大悲賦之類,這些由雲兒傳給他的獨門功法,莊無道也不敢在此人面前修習。
「小姐要我通知你,玄元閣的修士聚會,就定在今天晚上。」
那古煜推開門後,便負手笑道:「小姐說聚會上你若想要什麼東西,儘管買下便是。若錢財不夠,只要數目在四千兩黃金之內,都可從我北堂家借調。」
莊無道頗是訝然,忖道這玄元閣的修士聚會與學館排位戰,怎麼撞到了一處?
學館那邊在三日前就已遣人告知,略山學館已約定在今日午後登門,挑戰離塵學館。
正思及此時,那古煜接著又笑道:「還有今日下午,略山學館與離塵學館的約戰。小姐的意思,是讓你無論如何都要出席。據說離塵本山的巡查使已經入了越城,玄元閣今夜的聚會,便是欲借此東風。說來慚愧,這位的身份,我家至今都未打探清楚。不過此人說不定也會關注今日兩大學館之戰,無道你身為離塵首席弟子,這種場合若不出面,怕是說不過去,也會影響巡查使日後對你的觀感。」
原來如此!
莊無道笑了笑,已是明白了北堂婉兒的好意。不過今日的約戰,他本就無意缺席。口裡應了一聲,又看了一眼天色,只見已經是正午時分。莊無道便連忙沖洗一番,洗去了身上那層惡臭黑汗,再換了一身衣物。一身清爽之後,就立時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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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才走出堂口大院的院門,恰好街口處秦峰王五一行人,也拐入這條巷內。後面跟著三十位幫眾,都是煉血境的好手,人人鮮衣怒馬,身帶兵刃。而秦鋒王五二人的臉上,是憂慮與怒意交雜,馬原林寒則一臉的鬱悶。
莊無道知曉這幾位,今日是一起出城去看莊尋交代的那幾處礦脈。他心中也是好奇,大步迎了上去。而秦鋒也未等他問,就苦笑著開口道:「莊尋說的不假,而且都是富礦。不過周圍的情形有些不對,要自家開採的話,怕是有些麻煩。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莊無道瞭然,知曉那莊尋拋出這幾個礦脈,果然是沒安什麼好心。那日秦鋒屠滅莊氏一族雖是過份了些,卻也沒冤枉了莊同,
「我特意打聽了一下,附近的幾處礦坑,都是城內的幾家豪族佔據。不過看其情形,應該是還不知莊家探出的這條蘊元石礦脈。那莊尋的保密功夫做的不錯,就連他家在越城的幾位親信管事都不怎麼清楚。之後我也是費盡了心思,找到了一位以前莊家僱請的老礦頭,這才知曉究竟。」
秦鋒一邊說著,一邊冷笑:「莊尋其實早就在暗中開採,已經持續五年之久。不過從一年之前開始,那裡的礦奴就接二連三失蹤。開始只以為是意外,後來才陸續發現些痕跡,猜測那幾處礦脈之下,可能有一個噬地金鼠的巢穴。莊尋無奈,這才把這四處礦脈封存。」
「噬地金鼠?」
莊無道一聲驚呼,然後渾身上下一陣發寒。
『噬地金鼠』這種異獸,他是久聞大名了。本身等階其實並不高,成年之後,也不過只有相當於練氣一重樓修士的實力。是一階初期的靈獸。只有一些個別的王獸,才能進入二階,甚至四階五階。然而這噬地金鼠卻最喜群居,一個巢穴中,往往是以千計。大一點的巢穴,一萬兩萬都不出奇。
好在這種靈獸,平時畏光,並不出現在地面。且生活習性,也算和善。只要不去招惹,就不用擔憂這些噬地金鼠的危害。
然而這些小東西的報復心也極強,一旦侵犯進入其『領地』,這些噬地金鼠就必定會群起而攻之,不死不休。即便是城中如鎮南將軍,也難全身而退。
自然這『噬地金鼠』若只是護巢,還不用怎麼擔心。可就在大約六十年前,越城中有兩位礦主也不知怎的,將一巢的噬地金鼠激怒,引發了一波『鼠潮』。
那次災難,使十餘萬人慘死。城中的幾大世家,也都是損失慘重,甚至隕落了一位築基修士。歷經十年之後,才恢復了元氣。
而那兩位引發鼠潮的礦主,也由此引發全城公憤,全家老小皆被分屍而死。
若真如莊尋所言,那麼這莊尋就真是其心可誅了。不知根底,冒冒然的就去開採,說不定就是滅門之禍!
「你小聲一點!」
秦鋒冷冷盯了莊無道一眼:「這莊尋也是心狠的,當時就準備滅口。幾百個礦奴連帶一家老小,全數殺絕。也只這位老礦頭機靈,見情形不對就早早脫身。在城裡躲了好幾個月,知道莊家沒了,才敢出來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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