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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不懷好心 文 / 開荒

    然而這念頭才起,就被莊無道果斷的否決劍動山河。想起了不久前,發生在河岸碼頭上的刺殺。

    這越城東吳,說不定不久後就會成為是非之地,再次重複六年之前的故事。自己躲都來不及,怎能主動跳進去?

    北堂家的二等供奉,固然是地位尊崇,每年也能領到不遜於大宗派弟子的丹藥。然而若是遇到北堂家危機,需要自己拚命的時候,那又當如何是好?

    莊無道是從爛泥堆裡爬起的人,在越城混了十餘年。知曉這世上從沒天生掉落的餡餅,付出從來都與回報等勾。更知北堂家的狠辣手段,若是時局險惡,需要自己去送死時,那麼北堂家的人絕不會猶豫。

    反倒是離塵宗,那道業天途固然凶險。然而大樹底下好乘涼。離塵宗乃當世大派,存在已有萬餘年之久,勢力磐固不搖。有如一張鐵幕,牢牢遮蓋了東南之地,地位超然,天一諸國中無人敢惹。無論哪方面,都被是北堂家可比擬。只需入門,就可安安心心修行。

    然而這北堂蒼絕的招攬之言,自己又該怎麼回復?

    莊無道正籌措著言辭拒絕,旁邊不遠的北堂婉兒,卻已是站起了身,目光複雜,朝著北堂蒼絕微微搖頭:「伯父毋需如此!我與他先前已定下了賭約。如今既然輸了,就不能如此搪塞了事。」

    那北堂蒼絕聞言詫異的揚了揚眉,而後莞爾:「婉兒你自小便是有主意的,就依你便是!我看他志向高遠,不是池中之物,小小的北堂家,怕也不在他的眼中。」

    雖是在笑,莊無道的渾身上下,卻是不自禁的一陣冷汗淋漓。聽出了這位越城第二強者語中暗含的不滿與殺意。

    對於北堂婉兒的言語,則更覺意外。難道這位,還真打算實現諾言不成?動用北堂家的力量,不惜代價,將他送入離塵宗門內?

    此女今日能不當場翻臉,如約放他們三人離去,人品就算很不錯了。

    北堂婉兒卻渾然不覺,再次往莊無道看來時,神色已恢復如常:「莊師兄,離塵宗當世大宗。我與你雖定下賭約,然而那內門弟子的名額,實非我北堂家所能操縱。不如打個商量如何?師妹我無能為力,然而也不願做個背信之人。那名額我無法給你,卻願給師兄你一個機會!」

    「機會?什麼機會?」

    莊無道詫異地反問,暗中則用力捏了捏拳,心想這世上果然是沒這等樣的好事。此女說是能給他一個機會,只怕也不是什麼好事。不過權且聽一聽,也是無妨。

    ※※※※

    渡船上的船夫早就跳水逃走,無人操縱。此時更是千瘡百孔,破破爛爛。船底更被的北堂婉兒的破甲尖鋒指打穿了數個孔洞,下面汩汩的進水,眼見已是離船沉不遠了。

    不過有北堂蒼絕這位練氣境後期的修士在,以靈力操縱水流,使渡船穩穩當當的靠上了北岸。

    這裡早就有幾輛北堂家的人在等候,馬原林寒兩個一下船就被人看押著。莊無道卻被單獨禮請,坐上了北堂琴的那輛豪華馬車。

    車上僅有三人,除了北堂婉兒之外,就只有北堂琴與北堂蒼絕而已。後二者都不說話,只有北堂婉兒,興致盎然的上下盯著莊無道打量。就像是首次認識一般,對於之前的敗北,也似是全部不以為意。

    讓莊無道頗是驚訝,他原以為這北堂婉兒心高氣傲,斷然不可能接受敗局,尤其是敗在他這樣的小人物手中。

    然而這位北堂家的小公主,此時卻並沒表現出多少沮喪惱羞之意,反而是巧笑倩兮,落落大方。與先前在船上時蠻橫霸道的女武癡形象判若兩人,氣質百變,性情也讓人難以捉摸。

    馬車緩緩而動,正是駛向離塵學館的方向。那北堂婉兒也終於開口入了正題:「所謂的機會,自然是離塵學館那三個名額。莊師兄就不覺心動?能走正途入門,又何需行險,闖那凶險難測的那道業天途?」

    莊無道心神微震,他是有意經道業天途拜入離塵宗門下,可這北堂婉兒又是如何知曉的?

    胸中也頓時恍悟,今日之事,只怕絕不是什麼巧合。哪怕真是在這河中渡船巧遇,這北堂婉兒的討教比武,也多半是故意居多。估計是早就存心試探他的修為實力,今日遇見後,則恰好順手為之。

    一思及此,莊無道的面色頓時鐵青一片,難看無比:「北堂小姐說笑了,我莊無道雖欲拜入離塵宗門下。然而自問不過是一介街頭混混,豈敢與越城權貴相爭?也不敢當小姐師兄之稱,小姐直喚我名便可。」

    「無道師兄莫非是生氣了?」

    北堂婉兒聞言是咯咯的笑,花枝亂顫:「以師兄你的出身,加上一個小小的劍衣堂,自然是沒有爭奪名額的資格。不過若是加上我北堂家為後盾,卻未必就沒有可能。師妹我不能讓你直接拜入離塵宗門下,卻可在宗門大比時,助師兄一臂之力!」

    莊無道本是心下暗惱,此時聞言,不禁又微微愣神。半晌之後才反應了過來,然後首先第一個動作,卻是斜晲向旁邊的北堂蒼絕。

    北堂蒼絕注意到他目光,唇角頓時勾起了一絲戲謔的弧度,斬釘截鐵道:「婉兒是家主愛女,是諸位長老選定的北堂家下一代家主。她的話,就是我北堂家的意思!」

    莊無道悚然而驚,定定入神的注視著北堂婉兒。他是斷然不曾想到,這位北堂婉兒,除了四北堂家家主嫡女之外,居然還有著如此驚人的身份!

    那北堂家主據說共有四子三女,能力心性與修為都極其出眾。可為何獨獨是這北堂婉兒,越過她那幾位兄長,成為北堂家的繼承人?此女必定是有什什麼不凡之處!

    「師兄這是信了?」北堂婉兒眼瞇瞇的笑:「不知師兄意下如何?」

    莊無道卻是默然無語,躊躇沉吟了半晌,直到那北堂琴流露出不耐之色,這才淡淡出言:「我聽說離塵宗本山,近日會有巡查使至越城監督大比!」

    他始終堅信,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北堂婉兒之前的試探,還有事後的熱衷,都使人生疑。

    「是有此事!」

    北堂婉兒語中略含譏誚:「然而師兄還是不要抱太多期望才好,你可知三月之後,你的對手是誰?」

    不待莊無道回答,北堂婉兒就已開口:「是東城古月世家,百兵堂夏氏,林和孔家,越城守備府,越城鎮守太監——不久之後,整個越城內,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世家,都將有子弟參與!」

    「怎會如此?」

    莊無道一時失聲,為之駭然。不理解這離塵學館三個內門弟子的名額,怎會引來如此眾多的權貴豪門參與?更不明白,北堂婉兒對自己說這些,又到底是何用意?

    古月世家他是如雷貫耳,在六年之前,古月世家才越城中的第一世家。六年前那次大亂後雖是實力大損,可終究是底蘊深厚,最近已開始聲勢漸復,光是其族內的,練氣境修士就已達二十四人之巨,幾乎能比肩古月家全盛之時。

    百兵堂夏氏也同樣聲名遠播,經營著百兵堂,兵刃精良冠絕東南,壟斷東吳國近四成的兵甲生意。而林和孔家,則獨霸著城外最大的蘊元石礦脈林和窟,家族實力同樣不可小覷,練氣境修士也有十五人以上。

    然而天一世界中東南地方的宗派,並不只離塵宗一家。據他所知,這東吳國附近,就有兩個修士宗派存在。其中一家移山宗的聲威,據說僅僅只遜色離塵宗一籌而已。

    要拜入宗派修行,並不只是離塵宗一途。實在是讓人費解,這越城中的世家權貴,為何獨獨扎堆在離城學館,要爭奪這寥寥三個名額?

    不過不管是真是假,知曉有這些勢力龐大的世家參與,他對那三月後的學館大比,已經是徹底絕望。只需稍有些理智,就知此事當避而遠之。

    北堂婉兒眼神幽然,繼續解釋著:「換在往年,離塵宗雖是當世大宗。然而我北堂家也未必就會放在心上。無論我北堂婉兒拜入哪個宗派都無所謂,只是今年的情形,又格外不同些。有消息說離塵宗內,今年將有一百三十四位築基境修士,四位金丹仙長,同時開門擇徒。而其中大半,都將從這一屆的內門弟子中擇優挑選。這消息還沒散開,然而最多十日,那古月夏家就必然會全力以赴的爭奪!」

    莊無道聞言釋然,若是如此,就不奇怪了,一旦能入金丹修士之眼,成為其座下弟子,那就至少可保全家族百年興盛。便是金丹修士之下,那些築基境後期修士,也同樣是有著不弱的威懾力。有名師指點,更是前途無量。

    莊無道心內卻暗暗氣結,沒好氣道:「小姐的意思,莫非是也想讓我參與今年的內門弟子名額之爭?」

    這個面貌看似純真的少女,果然是不懷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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