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安禧宮之後,沈無岸立刻就讓人叫來了徐柯,命他去審問暗七和暗九,看看他們今天帶著沈離出宮到底做了些什麼,小傢伙居然寧願挨打也要瞞著他的事情,肯定不是一件小事,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了才行。
徐柯身為大內侍衛統領,暗部自然也是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自己的手下做錯了事,他這個身為老大的當然要負起責任了。
於是在領了皇命之後,徐柯就讓人叫來了暗七和暗九,準備好好地審問一下這兩個違反宮規、膽大包天的傢伙。
「徐老大,你找我們是不是想問今天的事情啊?」進了門之後,還沒等徐柯開口,暗七就主動出聲了,「這件事我們真的不能說,所以你還是不要在我們身上浪費口舌了,我們兩個願意領罰。」
徐柯沒有理會他,而是將目光移向了他身邊的暗九,「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回統領,我們兩個的確答應了太子殿下,不能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所以……」暗九的話並沒有說完,但他的意思卻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
「好,很好!」見兩個人都是態度堅決,徐柯被他們氣笑了,「既然是這樣,那從今天開始,你們兩個所有的任務全部取消,每天給我繞著皇宮跑十圈,直到你們願意說出來為止。」
每一個暗衛都經歷常人難以想像的嚴酷訓練,因此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是打鞭子還是挨板子,都不能起到應有的震懾作用,徐柯做了多年的侍衛統領,這一點兒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要對付他們,徐柯有著自己的一套方法。
暗衛們常年累月地身在暗處,生活方式跟正常人有著很大的區別,有些人甚至開始畏懼陽光的照射和他人的眼光,讓他們光天化日之下繞著皇宮跑圈,接受著全皇宮人的指指點點,這比要他們的命更加讓他們難以接受。
果不其然,在聽到他的話之後,暗七和暗九的臉色都變了一變,交換了一個眼色,暗七哭喪著一張臉說道:「徐老大,我們真的不能說呀!」
「我知道。」徐柯神色無辜地點點頭,「我這不也沒有逼你們非說不可嗎?」
你是沒有逼著我們說,可你這比逼我們還要狠啊!暗七在心裡腹誹著,面上卻是敢怒不敢言,他悄悄地扯了扯暗九的袖子,遞過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暗九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們可以說……」
「等一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暗七就忍不住打斷了他,並且不停地朝他使著眼色,難道他忘了太子殿下之前說過的,要是他們說出去就罰他們打掃茅廁的嗎?「你可千萬要想清楚啊!」
被罰圍著皇宮跑圈雖然讓他難以接受,但是一想到這輩子都要跟臭烘烘的茅廁作伴,他就更加地忍無可忍,如果非要選一個的話,那他寧願選擇前者!
暗九看了他一眼,接著自己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說下去:「只不過之前太子殿下威脅我們,說是我們如果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的話,就罰我們兩個打掃宮裡所有的茅廁一輩子,統領得答應幫我們消去這個懲罰,我們才能說出真相。」
「噗!」徐柯正要端起茶來喝,聽到他這句話險些笑噴出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忍住笑意,「好,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
見他答應了自己的請求,暗九跟暗七交換了一個眼神,走上前附在他耳邊,低聲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聽完他的話,徐柯驚得渾身一震,連手裡的茶水灑了一身也顧不得擦拭,站起身拽著他的衣領問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到了這種時候,我還騙你做什麼?」暗九神色無奈地看著他,「更何況這麼大的事情,你就算是再借給我十個八個膽子,我也不敢隨便造謠不是?」
徐柯聞言鬆開他的衣領,還好心情地給他撫平了褶皺,「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們兩個非但不會被罰去打掃茅廁,說不定還能領到不小的功勞呢!」
聽到他這話,暗七和暗九都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異口同聲地說道:「徐老大(統領)你可千萬不要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
「放心吧,虧待不了你們!」徐柯挨個兒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然後大步朝著外面走去,他要趕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皇上才行!
「皇上!」
御書房裡,沈無岸批閱完了奏折,正拿著一本古籍看得認真,聽到他的聲音便放下手中的書本抬起頭來,「問出來了?」
「嗯,都問出來了。第一時間更新」徐柯點點頭,神色中難掩興奮,「那兩個小子說,太子殿下今天之所以瞞著眾人偷溜出宮,其實是去見貴妃娘娘了。」
他話音剛落,沈無岸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臉上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你剛才說什麼?離兒今天去見了誰?」
想起自己剛剛聽說時的震驚,徐柯非常明白他此時的心情,於是又把自己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太子殿下今天去見了貴妃娘娘,而且根據暗九交代,這並不是她們母子兩個第一次見面。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你是說她們早就已經見過面了,而且還不止一次?」最初的震驚過後,沈無岸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兒,「那為什麼朕從來都沒有聽離兒提起過呢?」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孩子前一段時日還在問他要娘,如果真的見到了曲無容,他應該會迫不及待地告訴自己才對,為什麼一直隱瞞到現在呢?
徐柯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默默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似乎是在判斷待會兒聽到自己的話之後,他會不會大發雷霆
波及到自己。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察覺到他的目光,沈無岸衝他擺了擺手,「不用看了,你就照實說吧,朕不會吃了你的!」都跟在他身邊這麼久了,至於怕他怕成這個樣子嗎?
聽到他這麼說,徐柯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如實地回道:「據說是貴妃娘娘特意囑咐不讓他們告訴皇上的,太子殿下為此還威脅暗七和暗九,說是他們如果敢告訴皇上的話,就罰他們打掃宮裡所有的茅廁一輩子!」
想起這個幼稚卻又震懾力十足的威脅,徐柯就忍不住想笑,但是眼下明顯不是個合適的時機,所以他只能冒著受內傷的風險強自忍住。
沈無岸卻沒有心思顧及這些,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徐柯的前半句話上,曲無容不讓兒子告訴自己她回來的消息,是因為不想見到他,還是在為他納了曲無憂為妃的事情而耿耿於懷?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
想到這裡,沈無岸覺得自己一刻也坐不下去了,他必須要趕快去找曲無容問清楚才行,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她既然都已經回來了,怎麼能一直避著他不見面呢?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這三年來,到底有多麼思念她嗎?
看著他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徐柯連忙跟了上去,可剛邁出步子卻又見走到門口的人停了下來,似乎是臨時又改變了主意。
「皇上?」
沈無岸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收回了沒來得及邁出去的步子,「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更多更快章節請到。」說完又對著殿裡其他當班的宮女太監們擺了擺手,「你們也都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靜。」
「是!」眾人答應著,依次退出了御書房。
沈無岸關上沉重的殿門,又走到旁邊把窗戶打開。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樹梢上掛著一彎月牙兒,朦朧的月光將樹頂的葉子都染上了一層銀色。
似曾相識的情景,讓他不由得想起了過去三年裡,每一個夜不能寐的夜晚,他都是像今天這樣站在窗前,一邊看月光一邊思念遠在千里之外的人,想像著若是有一天她回到自己身邊,該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
他設想過很多種相逢的景象,卻獨獨沒有想過她會對自己避而不見,明明他們之間就只隔了一層宮牆,卻仍是像隔了十萬八千里一般。
直到這個時候,沈無岸才突然發現,他跟曲無容之間似乎不僅僅是相隔了三年的時光,還有這三年來沒有彼此的生活和經歷,他不確定曲無容是不是為了自己才回來的,更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對自己避而不見,這些問題堆積在他的心裡,讓他突然失卻了不顧一切去見她的勇氣。
還是再等等吧。
自從上次偷溜出宮被抓包以後,沈離便被沈無岸關在書房裡罰了半天的禁閉,而且每天聽鍾太傅講課的時間也從兩個時辰增加到三個時辰,對於這個懲罰沈離是敢怒不敢言,跟他賭了一天的氣也不見他收回成命,最後也只能認命地接受了。
沈無岸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地懲罰過自己,小傢伙也知道他父皇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接下來幾天表現得乖巧了很多,就連在聽鍾太傅授課時也不再調皮搗蛋,認真專注的小模樣讓鍾太傅深感老懷安慰。
犯了錯誤被懲罰,這原本無可厚非,可讓沈離最不能接受的是,這樣一來他就不能再偷溜出宮去看望曲無容了,而他長這麼大好不容易才能見到自己的娘親,怎麼能忍受這麼長時間不跟她見面呢?
「你說說看,應該想個什麼法子溜出宮去看我娘呢?」這一日從書房裡回來之後,沈離便把自己關在殿中冥思苦想起對策來。
聽到他的話,小嚴子心中一驚,苦口婆心地勸道:「太子殿下,咱們可不敢再偷溜出去了,要是再被皇上逮到一次的話,那奴才的腦袋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這次他逃過了一截是幸運,可並不代表著他每次都能這麼好運,說不定下次皇上就會跟他一起清算,到時候要保住他脖子上這顆腦袋可就真的難了!
沈離聞言白了他一眼,「怕什麼?有我在呢,誰敢要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