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玉飛龍是個聰明的人,這次刺殺曲無容失手之後,他便不會再明著來,想要抓住他的把柄恐怕是要難上加難了。
曲無容卻並不擔心這個問題,「他沒有馬腳露出來,那我們就逼著他露。」
「這件事情也不著急,咱們還是晚點兒再說吧。」蕭南笙不打算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你還是先好好地把手臂上的傷養好,玉如意那邊我也已經提點過了,她應該會奉勸她哥哥不再對你出手。」
聽到他這麼說,曲無容也沒問他到底跟玉如意說了些什麼,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希望事情真的能夠按照我們計劃的那樣發展。」
「會的,一定會的!」蕭南笙輕輕地拍了拍她放在被下面的手,「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一聲。」
「什麼事?」曲無容奇怪地看著他。
蕭南笙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用一種頗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她片刻之後,才緩緩地開口道:「大梁跟西塞的戰爭結束了,半個月之前西塞國向大梁的守軍遞交了投降書,大梁皇帝派來接受他們投降的使臣再過幾日應該就會到了。」
沒想到會是這件事情,曲無容怔愣了一會兒,眨眨眼睛不解地問道:「這件事跟我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當初要不是大梁跟西塞兩國的戰爭,你也不會到我遼來和親,不是嗎?」說起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蕭南笙面上現出些許赧然的神色,「朕覺得你應該關心這場戰爭的結果才是,所以才特意前來告訴你一聲。」
「哦。」聽完他的理由,曲無容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有遼國的軍隊作為同盟,西塞國向大梁投降是早晚的事情,她早就已經料到了這一點兒。
看她似乎興致不高的樣,蕭南笙有些不確定,要不要繼續把下面的話說完了,不過在稍微遲疑了一會兒之後,他還是又接著說道:「這場戰爭的後半階段遼也出了一些力,到時候個國家的使者會坐在一起商議投降之後的事宜,而大梁的使臣團會先到遼來,所以朕想問你要不要見一見他們?」
聽到他這麼問,曲無容不由得愣了一愣,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蕭南笙這麼問她的用意,「大梁派來的使臣是誰?」難道是她所熟悉的人不成?
「據說是安樂侯。」
安樂侯?聽到這個名稱,曲無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她很清楚安樂侯雖然掛著一個侯爺的頭銜,但卻從來不參與朝中的事物,最多就是在沈無岸不方便出面的時候,替他跑跑腿而已;可這次安樂侯卻千里迢迢地跑到了遼來,說是來接受西塞國的投降書,但是真實的用意就連蕭南笙都看出來了,曲無容又怎麼會想不到呢?
想到這裡,曲無容心裡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當初她離開大梁的時候,就是為了不讓沈無岸繼續掛念著她,所以才會忍著心痛對他說出了真相,還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本以為沈無岸會恨她、怨她,卻沒有想到他至今仍然記掛著她,即使派使臣前來商談正事,卻也不忘讓他特意轉到遼國來探望自己,這份神情如今的她如何才能夠償還得了呢?
看著她陷入了沉思,蕭南笙也不出聲打擾她,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耳邊突然想起了她的聲音,這才緩緩地轉過頭來。
「那就麻煩國主等使臣團抵達遼之後,幫我安排一下。」曲無容如是說道。
蕭南笙點了點頭,早在決定把這件事情告訴她之前,他已經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行,朕會讓人著手安排的。」說完,他站起身來抖了抖自己的衣裳,「那你好好養傷吧,要不然到時候讓大梁的使臣看到你受了傷,朕怕是不好交代!」
聽到他的話,曲無容轉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撇撇嘴道:「放心吧,就算到時候這傷真的好不了,我也不會說是因為你才受的傷。」
蕭南笙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屈起手指在她額頭上用力地敲了一下,然後甩甩袖大步朝寢殿外面走去。
捂著被敲疼的額頭,曲無容心想:這男人真是越來越喜歡動手動腳了!
日後,大梁的使臣團抵達了遼國,蕭南笙率領著群臣舉行了隆重的迎接儀式,隨後將使臣團的所有人都安頓好,安樂侯便主動找到了蕭南笙。
沒等他開口說話,蕭南笙便主動開口道:「朕知道侯爺今日是為了什麼事情而來,不過朕需要安排一下,回頭等安排好了之後便人去通知侯爺可好?」
聽到他這麼說,安樂侯自然沒有什麼異議,拱手道:「那就有勞國主了!」
因為早就有了準備,所以兩個人的會面便被蕭南笙安排在了第二天,曲無容在接到小監的回稟之後,連衣裳都沒有換便徑直前往了蕭南笙專門用來招待外國使臣的清風殿。
安樂侯早早地便到了,這會兒正坐在殿中等候著,看見她進門連忙站起身來,以往對她的稱呼在舌尖上轉了一圈,無論哪一個在這種情況下都不試用,他最終只好選擇了跟妻一樣的稱呼,「姐姐近來可好?」
「挺好的。」曲無容示意他坐下來,自己也在他對面入座,「你們呢?」
「我們也都還好。」安樂侯說著,端起面前的杯飲了一口,隨即便不適應地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東西?」這麼難喝!
曲無容見狀,笑著遞給他一塊帕,順便跟他解釋道:「這是遼國特有的乳酒,你剛來到這邊肯定喝不習慣,我已經讓人準備了茶水,很快就送過來了。」
她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隨後是黃鸝清脆的詢問聲:「夫人,茶
泡好了,奴婢能進來嗎?」
「進來吧。」
隨著門扇被人推開,黃鸝走進來把一個古木色的托盤放在了兩人中間,上面放著曲無容慣用的一套白瓷茶具,「夫人跟侯爺慢用,奴婢先下去了。」
殿中再次剩下他們兩個人,曲無容一邊提起托盤上面的茶壺為兩人斟茶,一邊看似隨意地問道:「你從來都不插手朝中的事務,這次他讓你來淌這趟渾水,是為了我吧?」
她會猜到沈無岸的心思,安樂侯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沒錯,皇上確實是想讓我代替他來探望一下姐姐,所以才會派我前來的。」
「他這又是何必呢?」雖然早就已經猜到了是這樣,但是從他口中聽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曲無容還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我們兩個人的緣分已盡,他這樣抓著不放,不過是給自己徒添煩惱罷了。」
「皇上只是放心不下姐姐。」聽到她這麼說,安樂侯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但是想到臨行之前沈無岸對他的囑托,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曲無容聞言苦笑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那麻煩你回去之後轉告他,就說我在這裡過得很好,讓他儘管放心就是。」
不是她狠心,只是「情」這一字畢竟傷人深,如果沈無岸執意抓著不放,結果只會是越陷越深、無法自拔,這樣的話她也沒有辦法安心地繼續在遼待下去,到時候引起的怕會是兩國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聽到她這麼說,安樂侯知道自己再怎麼勸也是無濟於事,於是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對了,我在臨行之前,遺珠特意囑咐我給姐姐帶了些東西,等我回去之後就會讓人給姐姐送過來。」
「你們兩個有心了。」他不再繼續談論沈無岸,這也讓曲無容低落的心情回升了不少,不再像剛才那般沉重,「對了,離兒他好不好?應該長大一些了吧?」
聽他問起小沈離,安樂侯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小皇他很好,也長大了許多,遺珠每隔一天便會進宮去探望他,而幾個丫頭也都是在盡心盡力地照顧著,所以姐姐不必擔心。」
「這樣我就放心了。」曲無容點點頭,話雖這麼說,可是做娘的不能守在自己的孩身邊,即使知道他被人照顧得很好,卻又怎麼能真的放下心來呢?
兩個人交談了將近一個時辰,安樂侯才起身告辭。
在他離開之後,曲無容又一個人在清風殿裡坐了片刻,這才回到了玉馨宮,剛進門就看見一個小宮女迎了上來,「夫人您回來了?麗夫人和武夫人已經等了您有一會兒了。」
「麗夫人和武夫人來了?」曲無容嘴上這麼問著,但是心中已經明白了這兩個人來找自己的目的,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朝著殿中走去。
看見她進門,正坐在殿中閒聊的兩個女連忙站起身來,比較靠近殿門的麗夫人主動開口打招呼道:「妹妹回來啦?」
「嗯,有些事情要處理,讓兩位姐姐久等了。」曲無容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兩個人坐下來,「不知道兩位姐姐今天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麗夫人和武夫人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開口的仍然是麗夫人,「既然妹妹問了,那我們兩個就不跟你繞圈了,事情是這樣的……」於是便把她們兩個人的來意簡單說了一下,跟前幾日黃鶯的猜測基本上一致。
曲無容對此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因此在她們說完之後也沒有露出多吃驚的表情,「兩位姐姐今日來找我商議此事,也是看重我,不過這件事情我不能馬上做出決定,希望兩位姐姐能夠給我幾天時間考慮,等我考慮好了之後再給兩位姐姐一個明確的答覆,不知道兩位姐姐意下如何?」
她這麼說也是合情合理,麗夫人和武夫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兩個人都同意了她的請求,「好,那我們就等著妹妹的答覆了!」